夏小意轉(zhuǎn)頭去看他。
他微彎著眼睛嘴角,笑意明晃晃的。
讓人眼前一亮。
她從前不覺得自己顏控,現(xiàn)在看起來,的確是那么一回事。
從某個方面來說,不可否認,她就是喜歡好看的。
低眼看手里拿的冬棗,她給自己找借口,“誰都喜歡好看的?!?p> “是嗎?”何肆懶懶散散的扯了個袋子,拿起冬棗旁邊的一個桃,“有的東西,哥哥呢,就喜歡丑的,丑的更甜?!?p> 桃是裂口的,表皮生滿了斑。擺在那一堆有著細小絨毛的、粉嫩的、白里透紅的圓潤桃子上,它丑的顯眼。
夏小意抿抿嘴,道:“對不起哥哥,我有點俗。”
逗的何肆笑的拿桃子的手都在抖。
夏小意不明白他笑什么,她說了句實話,有那么好笑嗎?
“你看那邊?!焙嗡潦諗苛诵?,唇角揚著,指了個方向。
她看過去,在橘子旁看到了一堆跟何肆拿的那個丑桃子一樣的桃子。
是桃子的一個品種,爆炸桃。
夏小意說:“我覺得我受到了欺騙?!?p> 何肆又笑出聲,“怎么會,哥哥難道不是在教你,內(nèi)在更重要嗎?”
“……謝謝哥哥?!?p> 何肆詢問夏小意的意見,問她想吃什么,夏小意說都可以。他便隨便買了些,買的差不多,排隊結(jié)好賬,走出超市。
夏小意在超市門口聞到飄來的栗子香,看到了賣糖炒栗子的店。
她揪住何肆的衣角,問他,“哥哥,你吃板栗嗎?”
能這樣問,八成是自己想吃。
何肆說了聲“吃”,把買的東西放進車?yán)?。再轉(zhuǎn)頭去看,夏小意已經(jīng)在排隊了。
他站在路邊,看那串隊伍慢慢前進,夏小意離收銀臺越來越近??此槙车母陠T交流,拿著紙袋裝的板栗回來。
萌生出一種自家女兒長大了的欣慰。
何肆搖搖頭,覺得自己真是年紀(jì)大了。笑了笑,問她,“還有沒有其他想吃的小吃?買完再回去?!?p> 夏小意讓他拿著紙袋,剝了顆板栗。
給他剝的。
“哥哥,手?!?p> 何肆眉梢輕挑,五指朝上攤開。
她把那顆板栗放在他手心上,指尖輕輕碰過他的掌心,“你嘗嘗,好吃的?!?p> “嗯,謝謝小意?!?p> 糖炒板栗外面裹了層糖,咬開,里面沙沙糯糯的更甜。
夏小意期待的看著他。
他笑著說:“好吃?!?p> 小姑娘隨即也笑了,一笑那雙大而圓的眼睛就彎成了今晚的天上掛的那輪彎月。
何肆無端想到了前兩天網(wǎng)上看到的一個詞匯——
“甜妹”
這個詞用來形容她,恰當(dāng)好處。
百貨超市周邊小吃店快餐店小攤多的是,受到了鼓舞似的,夏小意走在前頭,他跟在后頭。買了一樣又一樣她覺得好吃的小吃,越買越多。
何肆瞧人高興,沒有掃興的阻止。
買到四只手都拿不下,兩人進了家白胡子老爺爺?shù)?,解決掉一部分再回去。
家里的那對年齡加一塊都有五十,用不著操心。
正逢周末,白胡子老爺爺?shù)昀镄∨笥讯?,多是家長帶著小孩來吃,也有極少情侶。
唯獨沒有他們這樣的,帶著一堆外面買的小吃進來蹭座的。
何肆點了杯咖啡和可樂。
他們坐的靠窗的位置,對著街道,外面車水馬龍。
大抵現(xiàn)在的小孩都喜歡吃這些,夏小意買的多,肯定是吃不完的。
何肆很少會吃路邊小吃,為了避免浪費,陪她一起吃。偶爾吃一次,味道倒是不錯。
夏小意在他吃炒米粉的時間,剝了半袋板栗。
他一抬頭,她就問好吃嗎。
何肆拿起咖啡喝了口,嗓音微微沙啞,“好吃,你少吃些,不好消化?!?p> “哥哥,你是不是不能吃辣?”
“是不太能?!?p> 微辣能接受,再辣點他就不能了。
夏小意把剝好的板栗給他,看到他們斜對面坐的那對情侶互相投喂。
四舍五入,她也算單方面的在何肆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別人眼中,和他談了場“戀愛”吧。
笑著從情侶身上挪開眼,看到另一張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臉時,夏小意的笑凝住,怎么也挪不開眼了。
模糊的記憶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晰,只是她的聲音,她怎么也想不起來,大概是,再也想不起來,再也沒機會想起來了。
何肆吃不下,放下筷子,抽了紙巾擦嘴。見夏小意望著一個方向眼眶微紅的出了神,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看到斜對面的情侶,沒什么特別的。
他調(diào)笑的問她,“怎么了?別人的愛感動到你了?”
“哥哥?!毕男∫饴耦^,看著一桌小吃,沒有吃的欲望,喉嚨里緊的發(fā)澀發(fā)苦。
何肆發(fā)覺她情緒不對,輕聲應(yīng)了聲。
“嗯?”
“我沒有媽媽了?!?p> 何肆木了下,扭頭再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在情侶旁的那桌坐了一家三口。
女人抱著了個三四歲的小孩,小孩可愛,男人與女人說著笑,有愛的一家。
再細看,夏小意的眉眼都與女人如出一轍。
夏小意看的不是情侶,是她的媽媽。
何肆難得的有些無措。
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有了新的家庭,該有多難受。
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在帶夏小意出門前他還在想借這個機會問問她的家庭情況。
出店行人更多,擺攤的小販少了幾個。人來人往間,夏小意撞到了人。抽煙的年輕男人欲要破口大罵,在看到她身后高大男人凌厲的眼神后,訕訕閉了嘴。
夏小意漫無目的的走了多久,何肆就跟了多久。
遠離了百貨大樓繁華地段的街道車輛人煙稀少,她在一顆綠化樹下停了下來。
緊挨著的單元樓挨家挨戶亮了燈,路燈把人和建筑的影子拉的好長,冷風(fēng)吹的人不寒而栗。
寒冷的夜晚,比起手腳的冰冷,夏小意更覺得心寒。
在店里哭過一次,眼睛讓風(fēng)吹的干澀。夏小意眨眨眼,指著街對面的老街說:“以前這里有家炸雞店,我媽媽和爸爸帶我去吃過,我那時候就像那個弟弟一樣?!?p> “那個弟弟”指的自然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
在同一座城市里,她偷偷期待著哪天再見到,她以為她是惦記著她,因為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結(jié)果卻事與愿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