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破殼
“你誤會了?!币窃谥笆澜缰械馁R山,有人上門找麻煩,他肯定不由分說,一拳莽死,然后再談別的,不過有虛空之行,又在靈海星待了大半年,他心態(tài)已經(jīng)平和太多,對于一號找上來,他心里的感受更類似于一個親戚家孩子在自己面前哭鬧的感覺。
因此賀山頗有些大人看熊孩子的無奈之感,望著眼中充斥哀求與敵視的一號,他低低的嘆息一聲,伸手憑空一劃。
原本的車廂破碎,變作無窮的黑暗,只有隱約可聞的流水聲。
一號、四號以及被凝固了身體,意識卻因為與鬼深度結(jié)合變得活躍的劉聞一同和賀山立于上空。
“這是苦海。”賀山話一開口,他曾親眼見過的無數(shù)世界湍流而下的場景復(fù)刻出來,深邃而黑暗的幽冥無聲無息間將那些下游的世界吞沒。
“那是幽冥。”
“即將被毀滅的世界,順流而下,最后抵達(dá)幽冥,宇宙結(jié)構(gòu)的世界將會在劇烈收縮之后,徹底沉入其中?!?p> 賀山不得不解說兩句,哪怕借助心像空間將自己所聞所見模擬出來,這群靈海星土著的生命等級也太低,根本無法看懂那些浩如煙海的信息。
信息本身也是一種力量,賀山能通過小宇宙容納幽冥、苦海的信息,不代表他們可以。
“而這就是你們的世界?!?p> 賀山的話音未落,苦海中下游位置的一個看起來微縮的世界亮起盈盈的光芒。
“所以,世界要毀滅了?”一號喃喃道。
“沒錯,如果不能找到令世界毀滅的原因,那么你們這個宇宙都會在幾年內(nèi)徹底消亡?!辟R山不知道是宇宙內(nèi)某個文明做了什么,還是某些虛空中的大佬在用什么手段,但靈海星的覆滅就在眼前,生存或者死亡與他們無關(guān),他們這個倒霉的文明僅僅只是被殃及的池魚而已。
四號明顯懵了,在心像空間內(nèi),他是最明白一切的真實性,但一號竟然是對的,世界真的要毀滅了,而且與他們無關(guān),無法反抗也沒有能力說什么。
只有接受。
“那您……”一號張了張嘴,寄托在他身上的那些人意識已經(jīng)有些開始崩潰,他自己也面臨著窒息一般的痛苦。
這樣殘酷的真相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抱歉,我無能為力?!辟R山略帶歉意的搖搖頭,他并非完全冷漠的人,與地球如此相似的靈海星讓他不免有些不忍,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連帶著某個人離開這個世界,他都做不到。
哪怕是一副口琴都已經(jīng)讓他覺得有些浪費精力。
一號身上的氣息、意志在迅速衰弱,吞噬了太多鬼,又寄托太多同伴的力量與意識,本打算殊死一搏,可在面對殘酷真相時,意識稍有松懈,便成為突破口。
他身上同伴的意識一個接一個破滅,就好像一盞盞搖曳的燭火,在狂風(fēng)之中眨眼間便毀滅大半。
一號心知是那些同伴在用生命拖延自己毀滅的時間,當(dāng)即也不再猶豫,歉意的望了一眼被他坑慘的劉聞與四號,選擇送走同伴的意識,然后直面那滾雪球般越來越壯大的力量,以一種決絕的方式洗掉自己所有意識,切割鬼的力量,化作一片片最無害的規(guī)則碎片,沖破心像空間準(zhǔn)備四散開來。
“開什么玩笑。”一直沉默接受一切的劉聞伸手捏住那些純粹的規(guī)則碎片,猙獰的笑起來。
他想活下去,好好的、瀟灑的活下去。
什么世界毀滅,什么苦海、幽冥,那都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只要活下去。
“又要賭一次了嗎?”劉聞無比痛恨自己為什么立FLAG,想什么永遠(yuǎn)不再賭的事情。
為了活下去,他需要這份無敵的力量,哪怕再賭一次。
四號看著劉聞將一號與許多超凡者力量融合在一起的混亂結(jié)晶吞下去,臉都綠了,要是劉聞沒能吸收,或者意志抗不下去,恐怕當(dāng)場就會成為一個史無前例,最恐怖的鬼,他咬咬牙,忍著被反噬的痛苦,強行撕裂空間將劉聞送到了數(shù)千里之外的冰原之中。
“讓我來幫你一把吧?!辟R山心情有些復(fù)雜,畢竟物傷其類,他也告誡自己,不要去做那些根本毫無可能的傻事,但幫助劉聞消化那份力量還只是舉手之勞。
也許多上一個屬于人類的強者,靈海星的人類文明還能活的輕松一些?
賀山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這個苦海之中無比普通的世界里,屬于自己的意志有些微微的迷茫,換位思考,他真的能像一號一樣決絕,能像劉聞一樣抓住任何一絲機會的搏命嗎?
他不知道。
只是那些都不重要。
賀山的心仍舊澄澈,一切旅途的意義都在于思考,些許迷茫只要繼續(xù)看下去就好。
【超·音速拳】
來到靈海星后就沒有舒展開的力量爆發(fā),世間萬物一點點破碎為最基礎(chǔ)的原子,沒有光明也沒有黑暗,那是什么都無的原初宇宙。
“噌!”
拳壓脫手而出,仿佛撕裂一切的星火照亮原初,推動著原子摩擦、點燃,磅礴的力量幾乎沒有任何停留,蠻橫的沿著被撕裂的空間撞進已經(jīng)化作肉團的劉聞體內(nèi)。
無聲無息間,空間裂縫被世界撫平,一切又回到原點。
只是坐在對面的中年人一號已經(jīng)不見,還在晃動的門后也是空空蕩蕩,只有四號的腦袋還停留在桌子上。
“艸”不知道哪位暴躁老哥被吵醒,大聲咒罵道:“哪個鱉孫開門不知道小聲點,讓你爹我抓著,非得打斷你三條腿!”
暫且先不管他到底是爹還是爺?shù)妮叿只靵y大哥。
賀山微笑著看向四號,輕聲道:“不送?!?p> 四號想點頭示意,然后再體面恭敬一點退場,接著他就尷尬的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就剩下一個腦袋了,干咳一聲,道:“感謝閣下……”
他的話有些卡殼,該感謝些什么呢,感謝你告訴我們的死期?
賀山擺擺手,四號如蒙大赦的消失在桌子上。
漫無邊際的冰原之上。
名為劉聞的肉團已經(jīng)在這短短時間里膨脹了幾十倍,看起來光是高度就是二十米左右,如果不是還在一呼一吸的收縮、膨脹,恐怕就要被認(rèn)為是一座肉色的小山包了。
無數(shù)混亂的意識碎片在交織,鬼化作的扭曲規(guī)則更是互相沖撞,沒有人駕馭的規(guī)則肆意的展現(xiàn)出真正的力量。
最純粹的光芒升起,那是無匹的真正的力量,混亂的規(guī)則與意識根本無法阻擋,瞬間就被全部打碎、打爛。
事實上,哪怕一號真的打算殊死一搏,對于賀山來說也就是一拳的事情。
他們看起來再厲害,面對賀山也太過于孱弱。
花里胡哨的能力完全無力抵抗真正純粹的力量。
肉團凝固、石化,內(nèi)部孕育著真正的聚集體,名為劉聞的個體貪婪的汲取著所有被擊潰的力量,迅速成長著。
直到兩天后的黃昏。
“咔~咔咔咔”
殼,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