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為了重逢
玉錦兮不知道自己在這片山林里待了多久,只知道空間里草地上的木材堆積成小山的時候,她終于出了山林,來到了一片平原。
最要人命的是,這片平原上生活的人,他們的語言并不是交趾語。原來她又來到了一個新的國度嗎?
好在空間的翻譯功能有了提升,她隱藏在一所小城之中不到半日,就弄懂了當(dāng)?shù)氐恼Z言。
這個地方叫暹羅。
她立刻把這個地方和現(xiàn)代的國家對上了號,對于這個國家,她了解的很少,只知道此地人普遍信佛。
信佛好啊,佛教七寶里頭,珍珠、珊瑚和硨磲都占據(jù)一席之地,而這三樣,她有很多。
她不著急出空間,先花了半天的時間了解了一下這里的市價和貨幣,發(fā)現(xiàn)他們在進(jìn)行大宗交易的時候,習(xí)慣于拿黃金來支付,滿意極了。
然后,她便離開了這座小城,往南而去。從城中人的只言片語之中,她知道了暹羅的都城在南邊,一個叫做阿瑜陀耶的地方。
翻譯成漢語便是大城,顧名思義,這個都城定然小不了。
沿著一條大河飛奔,在三條大河交匯的地方,她發(fā)現(xiàn)了一座彩色的大城。
金色是巨大佛像身上披著的袈裟,紅色的是寺廟的屋頂,綠色的是高大的樹木,橙色的是皇宮,白色的是普通人家的墻壁,還有用不同顏色堆砌的佛塔。行走在街上的人大多神態(tài)悠閑,身上的衣服也是各種顏色的都有,和大月朝等級森嚴(yán)的服飾制度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是一個富庶安定的國家,玉錦兮對自己看到的這一切更滿意了。
繼續(xù)看下去,她還發(fā)現(xiàn)了有著明顯不同相貌和打扮的人,和周圍人們的相貌打扮格格不入,靠近了聽一聽,果然是另外的語言。
她花了三天的時間,跟蹤了好幾伙異域人士,在自己的語言名單上增加了波斯語、天竺語和天方語,連這些人所販賣的貨物都搞明白了。
然后她便調(diào)整了自己的經(jīng)營方向,珊瑚也好,硨磲也好,在這個地方都有店鋪在經(jīng)營,但是來自大月的瓷器,只有她有。
這地方有專門的商業(yè)街,來自異域的商人們大都集中在一處。她在街上轉(zhuǎn)悠了一圈兒,發(fā)現(xiàn)了一個極佳的場所,只要給官府的人付上一點攤位費,就可以在一個類似于集貿(mào)市場的地方租一個攤位。最妙的是,這攤位費是可以后付的。
還有什么好說的?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找了管市場的小吏,跟人家說自己是來自大月的客商,需要在這里擺攤兒。
小吏傻傻地看著她:“你真的是大月的客商?你的暹羅話怎么說的這么好?”
玉錦兮十分謙虛地道:“特地找人學(xué)的,說的不好,讓你見笑了?!?p> “很好,很好,已經(jīng)很好啦!”小吏高聲道,“比那些人強多啦!”
天天和這些異域的人打交道,一天奇聲怪調(diào)的暹羅話聽下來,他自己都快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還是這個大月的商人好,暹羅話說得真地道。要是閉著眼睛聽,絕對聽不出來是一個大月人說的。
玉錦兮趁機提出自己的請求:“謝謝你夸獎,只是我頭一回到暹羅來,身上沒帶著暹羅的錢,不知道這個費用是怎么付的?”
小吏哪里知道她早就把市場的門道搞得一清二楚,很仔細(xì)地給她講明白了,十分簡單,折算成大月的錢,最大的鋪子一天也不過就是五百文的租金而已。
玉錦兮就要了一個最大的攤位,把上面的浮土擦干凈了,鋪上一塊粗布,趁著周圍人少,把自己空間里的瓷器撿了一些比較簡單的拿出來擺上。
她沒打算多賣,這個地方離大月還是近,就算是定了比原價高出幾十倍的價格來,也比不上去歐洲賣的價格。
等人越來越多的時候,她便扯著嗓子叫賣起來:“大月的瓷器,最好的大月瓷器,貨真價實的大月瓷器——”
這幾天的市場調(diào)研不是白做的,她拿出來的是在武榮買的白瓷,質(zhì)地細(xì)膩,純凈溫潤,雖然是最簡單的瓷盤瓷碗瓷壺,可僅憑瓷器本身的光澤,就吸引了很多人圍觀。
物以稀為貴,暹羅幾十年前也有去往大月的人,曾經(jīng)帶回過大月瓷器??蛇@個地方剛改朝換代沒幾年,朝廷更迭的時候往往是最亂的時候,這些年就再也沒見過大月瓷的影子。
可這并不意味著沒人識貨,一位中年男子聽到她的吆喝過來看的時候,就激動得手都在發(fā)抖,很顯然是曾經(jīng)見過甚至用過大月瓷器的。
他對于玉錦兮提出的價格毫無疑義,大手筆地買了上百件,搞得玉錦兮十分后悔,覺得自己定價太低了。
于是,在第二個人問價的時候,她就悄咪咪地把價格提高了一些。那人驚訝地問道:“怎么比剛才那個貴?”
玉錦兮十分機靈地道:“這個比那個大啊!”
她才不傻呢,一種型號就擺了八個,再多就沒有了。頭一個大客戶深諳大月人的傳統(tǒng),一買就是一套。
那人猶豫了一下,他看中的那套瓷器就被別人買走了。
玉錦兮繼續(xù)抬價,那人急忙道:“這套我買了!”
賣誰都一樣,玉錦兮自然不會說不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早賣完早完事兒。
居然還有天方客商來問她還有沒有的,想把她手邊的瓷器全都買走。
玉錦兮搖頭,這個天方商人太會做生意了,他給的價格是零賣價格的六成,打死她也不干。
天方商人抬了抬價,玉錦兮還是搖頭不賣。
那人急了,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大堆天方話,說完了才想起來,人家也聽不懂?。?p> 誰知道這個大月人也陪著他說起了天方話,字正腔圓,跟他一個土生土長的天方人沒有任何區(qū)別。
話說得再流利也不讓他滿意,因為這位大月人極其死心眼,咬死了價格堅決不降。
天方人估算了半天,只好接受了她的價格,將她攤位上的瓷器全都買下了。這些瓷器他是要運到歐羅巴去賣的,定然能賺大錢。
玉錦兮笑瞇瞇地看著這個自以為占了大便宜的天方人,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目標(biāo)市場也是歐洲。
黃金存在空間里,其余的零錢被玉錦兮收了起來,開始大采購。
香米是一定要買的,不但買米,還要買種子。
各種熱帶水果是要買的,除了榴蓮,她不愛吃。
在大月朝還沒發(fā)現(xiàn)有種植的洋蔥、地瓜、土豆、南瓜是要買的,尤其是地瓜和土豆更是買了不少,這兩種東西不但可以當(dāng)菜吃,還可以當(dāng)主食。
把手邊的零錢花的差不多之后,她又一頭扎進(jìn)了原始森林里。
不知道為什么,她只有在看到郁郁蔥蔥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時,才會有心安的感覺。是一個失業(yè)者在看到銀行卡里還有七位數(shù)的存款時的那種心安,是家里還有幾斤米的老農(nóng)在看到自家莊稼地里馬上就要成熟的莊稼的那種心安。
這很不正常,她的空間里明明已經(jīng)有了許多樹木,連那些被扦插的黃花梨樹苗都已經(jīng)成活了。還有長得正好的各種蔬菜和莊稼,更別提保鮮區(qū)里成噸的物資,都能給她安全感。
可她還是想待在森林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覺得心里踏實。
會不會是席牧那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玉錦兮只能這樣推斷,席牧的木靈根是拿她空間里的植物塑造的,因此和她產(chǎn)生什么奇異的聯(lián)系也說不定。或許不是自己需要森林,而是席牧需要森林。
玉錦兮決定遵從自己內(nèi)心的潛意識,對于她來說,沒有什么能比幫上席牧更重要的事情了。
她嘗試著去驗證,打開空間的凈化功能,讓外界的氣息和自己空間內(nèi)的氣息保持一致,在某一株大樹上停留了兩天。結(jié)果在第三天的早上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株大樹的枝干低垂,葉子合攏,就跟生病了一般。內(nèi)心傳來一陣焦灼,讓她離開此地,就好像此地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了一樣。
果然是席牧需要她!
玉錦兮果斷地離開了那株大樹,重新找了株大樹停了下來。席牧在做什么?那株樹為什么會變成那樣?為什么前兩天沒問題,到了第三天卻變得失去生機?
生機?!
玉錦兮從保鮮區(qū)的塌上坐直了,對了,那株樹失去的是生機!也就是說,席牧需要生機!
他怎么了?受傷了嗎?生病了嗎?
不,不,不要嚇唬自己。
玉錦兮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細(xì)細(xì)回憶著自己最近的情緒變化。她和席牧之間有空間相連,如果席牧真的遇到了意外,她不可能感覺不到。
她確信自己這些日子并沒有突如其來的憂傷慌張,她最大的迫切需要,就是對森林的渴望。
也許是席牧在修煉的時候,需要源源不斷的生機,而這種生機只有樹木才可以提供。不,也許不止樹木。只是她下意識地覺得巨樹的生機更大,所以才選擇了停靠在樹木上。
她繼續(xù)驗證自己的猜測,密切地關(guān)注著外界樹木的變化。整個白天過去了,她棲身的這株大樹沒有任何生機流失的樣子。
然而到了晚上,事情發(fā)生了變化。
就跟電視上播放的快鏡頭一般,眼前的一根樹枝慢慢地垂了下來,每一片葉子都將原本舒展的身體慢慢地合攏,再合攏。
然后是附近的另一根樹枝,以她所在之地為圓心,慢慢地一圈一圈延伸開去,一直蔓延到整株大樹。
在樹梢最后一根枝干被奪去生機之前,玉錦兮離開了這株樹,直接落在了地上的草叢里。
她看到了極為神奇的一幕,所有的小草都低下了頭,就好像一個垂暮之人,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一般,慢慢地倒了下來。一尺,兩尺,一丈,兩丈……
在倒伏的小草圈擴(kuò)展到三丈時,那種焦灼之意又來了。
玉錦兮走出了圈子,看著隨著自己的前行,腳下的小草逐一倒伏下去。
她成了植物生機的收割者。
玉錦兮有種怪異的矛盾感,一方面覺得自己是個劊子手,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是個造物者。
在她前行了差不多一里路之后,這種現(xiàn)象終于消失了。
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就連那種莫名其妙的焦灼之意,也始終沒再出現(xiàn)。
也許席牧每天修煉的時間有限,所以他需要的生機也有限吧?
這是玉錦兮推測得到的結(jié)論,心中浮起一種滿足感來,看,她不是一個人在打拼,在遙遠(yuǎn)的異世界,席牧也在為了兩個人的重逢在努力著。
她重新找了一株巨樹,知道了席牧的消息讓她心中多了許多安定,這一夜睡得就格外香甜。到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特地去原本的地方看了看,見那樹也好,草也好,都沒有徹底死去,還比昨夜多了一點兒精神,心里大定。
看來席牧這種修煉方式還挺人性化的,最起碼不是涸澤而漁的那種,否則她真擔(dān)心這一片森林夠不夠他修煉的。
又經(jīng)過幾天之后,玉錦兮搞明白了席牧修煉的規(guī)律,白天無事,只有晚上才會需要這種修煉方式,而且持續(xù)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真好,啥都不耽誤。
以后她只要每天確保在席牧修煉的時候待在樹木茂盛的地方就可以了,就算是白天她到城市里去販賣貨物,也不會影響席牧的修煉。
有了這個認(rèn)知,玉錦兮就調(diào)整了自己的活動規(guī)律。白天去人煙密集之地尋找商機,再采購或收集一些大月沒有的農(nóng)作物品種,晚上則宿在森林里。
她還找到了一個特別好的代步工具,一頭離群的大象。
這頭大象不知道為什么離群索居,玉錦兮判斷不出它的年齡來,看那樣子像是頭成年象。既然它是孤單單的一頭,她也是孤零零的一人,干脆就把它收進(jìn)了空間里。
那頭大象立刻就盤踞在她的保鮮區(qū)不走了,肚子餓了就拿鼻子在她的果筐里卷了水果來吃,吃飽了就在那里悠閑自在地甩尾巴。
她的水果有的是,也不是養(yǎng)不起一頭象,就由著它去,只是到了席牧修煉的時候,會把它放出空間去。
大象對她不跟它商量就把它扔出空間的事情有些意見,但很快就搞清楚了玉錦兮的意圖,慢吞吞地往前走上一個時辰之后,就會重新進(jìn)入到讓它感到十分舒適的地方去。
一人一象就形成了默契,雙方各取所需,相處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