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糧草告急
或許是因為夜襲遭遇伏擊,今天的攻防戰(zhàn)看起來要比前兩天溫和許多,攻城的韃子離了城墻老遠,云梯并沒有上陣,只是遠遠地用投石車攻擊,大有只要大月士兵不出城即可的架勢。
玉錦兮在城外轉(zhuǎn)了一圈兒,又在斯欽布赫的旗桿上趴了半日,晚上又看了一番各部族首領(lǐng)之間的爭吵,這才回到城內(nèi),將獲得的情報塞到郭明生的懷里。
把他放出空間,自己卻直奔丁家貨倉。
榮恒文和兩個商人正在苦等,把僅有的一點兒家當(dāng)盡數(shù)收拾了,每人也不過一個小小的包裹,看著十分寒酸。
玉錦兮只敲了兩下門,門就立刻打開了,露出榮恒文一張焦慮萬分的臉來。
見她果然如約前來,臉上的表情立刻被歡喜取代。
“六少爺!”
玉錦兮:“可收拾好了?今天晚上能走嗎?”
“能的,能的!”
另外兩個人也在門房處等著,連燈也不敢點,倒是給玉錦兮下手的好機會。
“那好,一會兒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聲張?!?p> 三個人急忙低聲應(yīng)了,玉錦兮也不廢話,直接趁黑把三個人收進空間,立刻飛奔出城。
她想好了,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一個小時基本上能飛七百里,那就以一個小時為限,走到哪兒就停在哪兒好了。
一個小時之后,她依靠燈火的亮度找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城市,在看到第一間客棧的時候從黑暗的巷子里現(xiàn)身,在客棧里要了一間上房。
等榮恒文三個人蘇醒過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他們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玉錦兮直接道:“小弟只能送三位到此了,房錢我已經(jīng)付過,桌上是給三位的盤纏,咱們后會有期?!?p> 榮恒文急忙道:“六少爺,大恩大德不敢言謝,請受一拜?!?p> 三個人把頭低下,卻遲遲不見對方有動靜,等把頭抬起來,哪里還有人在?若不是桌子上的三個小包袱,對方竟是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一般。
三人面面相覷,打開一個包袱一看,里面是五十兩銀子,每個包袱里都是。
“這個人情,太大了!”榮恒文嘆道,其他兩人也點頭,相約著出去問了問,竟然已離沃難關(guān)六七百里,不由目瞪口呆。
玉錦兮懶得管這些人如何吃驚,反正也不過就是萍水相逢的交情,以后怕是再難遇見,也不怕他們把自己的神秘之處宣揚出去,又花了一個小時回到沃難關(guān)。
郭明生已經(jīng)離開,玉家貨倉里空無一人。玉錦兮難得睡了一個安穩(wěn)覺,卻在第二天早上被敲門聲叫醒了。
郭明生一晚上都沒睡好,只覺得自己遇到的事情太難以理解。牧哲兄不是說要帶他去打探情報嗎?怎么他就突然睡著了呢?睡醒了一看,天都黑了。人還是在玉家貨倉里,懷里卻多了一份詳細的韃子軍情變化的情報。
他在玉家貨倉里找了好幾圈兒也沒見人,只好回去把情報交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得太多,還是心里有事,一個晚上都沒睡踏實。早上天還沒亮就爬起來,直奔玉家貨倉來找人。
老天爺保佑,牧哲兄居然在!
郭明生上下打量著玉錦兮,嘆道:“牧哲兄,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睡著了呢?!你去哪里了?”
玉錦兮給他端上一盤子包子來,又倒了兩杯熱牛奶:“沒吃早飯吧?邊吃邊說。”
郭明生不客氣地抓過一個包子來咬了一口:“嗯,好吃!”
不對!
郭明生傻乎乎地看著手里的包子,一口咬下小半,這包子怎么是韭菜豬肉餡兒的?!
玉錦兮不管他,自己吃飽喝足了,拿了杯子去廚房洗。等她洗完杯子回來了,郭明生正埋頭大吃。正是能吃的年齡,一盤包子玉錦兮就吃了一個,剩下的全讓他包圓了。
郭明生很自覺地端了盤子杯子去廚房洗,洗完了甩著手上的水回來,盯著玉錦兮猛瞧。
玉錦兮不緊不慢地倒了杯茶給他,郭明生又發(fā)現(xiàn)了不對之處,牧哲兄什么時候燒的熱水?剛才他可一直在廚房來著,廚房根本沒有動火的痕跡!
玉錦兮見他低頭看看茶水,摸一摸杯子沿,又去摸摸壺,抬頭張大了嘴巴傻乎乎地看著自己,被他逗笑了。
“好了,這是我?guī)熼T之秘,不可外傳的,你只管享用就是。”
郭明生默默地喝了茶,突然蹦了起來:“我想起來了!”
玉錦兮讓他一驚一乍地嚇了一跳,把茶杯放下,看看這家伙到底想起什么來歷。
郭明生趴在桌子上,頭幾乎要碰到玉錦兮的,神秘兮兮地問:“牧哲兄,你除了會刺探軍情之外,還會運送軍糧是吧?還會千里送信對吧?你能運多少糧草?要是往京城送信的話,需要多長時間?”
玉錦兮伸出手去,把眼前的大頭推開:“好好說話?!?p> 郭明生急道:“你不知道,咱們的糧草馬上就沒有了,大人昨天晚上都下令說今天務(wù)必打退南邊的韃子,要不運糧隊都出不去了?!?p> 玉錦兮問:“每回的糧草,都是咱們?nèi)グ釂???p> 郭明生點頭:“是啊,離咱們這兒有兩三百里吧,有個官倉,是專門為附近幾個邊關(guān)儲存糧草的。”
玉錦兮繼續(xù)問:“若是咱們過了期限還沒去運糧草,那些人豈不就知道咱們受困了?”
郭明生一揮手:“就是知道了也沒用,官倉那邊全都是些老弱病殘,統(tǒng)共也不到一千人,沒用?!?p> “不會向別的地方求援嗎?”
“誰知道韃子有多少人?要是打著圍城打援的主意,豈不正中了人家的圈套?還有,大軍出征非同小可,沒有上峰的命令,誰敢放棄自己守衛(wèi)的城池?就算是打了勝仗,也撈不到軍功,還會被參上一筆,不挨板子都是好的?!?p> 原來這里頭還有這么多門路,玉錦兮點點頭,懂了。
她倒是懂了,郭明生的疑問還沒有得到解決呢,纏著她繼續(xù)問:“牧哲兄,你能運糧草吧?夠多少人用的?要花多長時間?”
玉錦兮實在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道:“能,能,有多少運多少,只要大人下令,我就去運好吧?”
“那你等著,別走啊,就在這兒等著!不對,你還是跟我來吧!”郭明生拽著她就要走。
玉錦兮哭笑不得地把他收進空間去,出門,鎖門,到了他的值房之后才把他放出來。
郭明生一睜眼,就到了自己的值房,見玉錦兮氣定神閑地坐在一旁喝茶,不由嘆了一聲:“牧哲兄,你這個師門真有本事。”
連茶壺茶杯都是在玉家貨倉的那一套。
玉錦兮揮手:“我在這兒等著你,你去吧。”
郭明生立刻找指揮使閭丘聲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說的,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就回來了,手里還多了一個令牌。
“牧哲兄,咱們走吧!”
“去哪兒?”
“去運糧草啊,你看,大人連令牌都給了!”晃晃手里的令牌。
玉錦兮接過來看了看:“有這東西就可以運糧草了?要運多少???”
郭明生:“都是有定例的。哎呀這個你先別管,牧哲兄,你帶著我,別讓我睡覺了啊,我要看看是怎么弄的,太神奇了!”
玉錦兮伸手要抓他,郭明生立刻后退:“別,我看出來了,只要你一抓我,我就得睡覺?!?p> 玉錦兮笑了:“聰明。只是我若不抓著你,怎么帶你出去?”
郭明生撓撓頭:“那你沒有不讓我睡著的法子嗎?”
玉錦兮搖頭:“沒有?!?p> “真沒有?”
“真沒有!”
郭明生委屈地看著她。
玉錦兮無奈地嘆了口氣,解釋了一句:“我?guī)熼T之術(shù),尋常人承受不起,睡過去其實是保護自身的一種方式,否則怕是有損壽元的?!?p> 這么說,就問你怕不怕?
郭明生沒辦法了,只好不甘不愿地把手伸過來。
玉錦兮好笑道:“好了,你還沒告訴我官倉的位置和名字呢。”
郭明生:“東南方向,海威官倉。”
玉錦兮立刻在石碑的地圖上找到了此處,對郭明生眨眨眼睛,帶他進入空間。
直線距離連兩百里都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官倉好找,老遠就看到了一片糧倉。玉錦兮很仁慈地在離糧倉門口不遠的地方帶郭明生出來,還十分好心地找了個背陰的地方,免得他一出來被太陽晃花了眼睛。
郭明生發(fā)現(xiàn),這回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是站著的。正奇怪著,玉錦兮把扶著他的手撤離,差點兒晃他一個跟頭。
郭明生看看四周,饒是被玉錦兮嚇過兩回,也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纯慈疹^,怎么這么快就到了呢?
“好了,走吧。記著跟他們說,咱們收糧的時候,不能有他們的人在?!?p> 玉錦兮拔腿就走。
“為什么???”郭明生急忙跟上。
“若是有外人在,法術(shù)就不靈了?!庇皴\兮隨口胡說。
郭明生:“哦。誒?嘿嘿?!?p> 牧哲兄說他是自己人呢,真好。
郭明生不是第一次來押運糧草,手續(xù)是早就跑熟了的,也不用玉錦兮出手,自己拿著令牌和文書跑了幾個地方,然后帶著玉錦兮跟在一個庾吏后頭,進入了其中一個糧倉。
庾吏把倉門推開,朝里一努嘴:“沃難關(guān)的糧草,這半個月的都在里頭了。你們的人呢?什么時候到?”
郭明生不耐煩地揮揮手:“不用你管,少不了給你簽字畫押就是了。”
庾吏把文書遞過來:“那就先畫,免得我還得在這兒等?!?p> 郭明生痛快地在交接文書上簽了字,畫了押,庾吏樂得不管,背著手哼著小曲離開了。
玉錦兮見那糧倉滿滿當(dāng)當(dāng),問道:“這些都是?”
郭明生點頭:“嗯,每回一倉。你能運吧?會不會太多了?”
“不多,能運。”玉錦兮把手往其中一袋糧食上一放,將其收進空間。
糧倉里的糧食太多,中間她還休息了一陣兒,一直花了一個時辰,才將整間糧倉的糧食盡數(shù)收進空間去。
郭明生全程無言,事實上他已經(jīng)不會思考了。
玉錦兮把他也帶進空間的時候,他居然完全沒反應(yīng)。
玉錦兮一邊往回飛一邊反思,會不會太激進了?
可是她實在受夠了各種隱瞞,大庭廣眾之下顧忌人們的接受程度,她遮掩一下也就罷了。只有一兩個人的時候,她就不想藏著。
玉家的人能夠接受她的五鬼搬運術(shù)的借口,那么別人應(yīng)該也能接受吧?
二少爺不也是從最初的震驚,到最后的坦然自若么?那這個郭明生,自然也可以。
她在軍中毫無根基,要想讓別人不敢抹殺了她的功勞,她必須表現(xiàn)出足夠強的威懾力。
在這個時空,還有什么比神仙的方外之術(shù)更有威懾力的呢?最初給大軍提供情報的時候,那些將領(lǐng)們還將信將疑??蛇@才幾天啊?他們就已經(jīng)依賴上她的情報了。
她不怕指揮使給她安排任務(wù),只要他們越來越離不開她,她的軍功才能越積越多,到最后才能獲得能將整個玉家脫籍的職位。
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不可能只取決于能奮勇殺敵的將士,越大型的戰(zhàn)爭,考驗的就越是后勤的保障能力。
沃難關(guān)不是沒有能打仗的將領(lǐng),這幾天她親眼看到有將領(lǐng)帶著幾百人的騎兵出城,進入敵軍廝殺一陣之后重返城內(nèi)。在收割敵軍的性命同時,也大大地增長了大月軍隊的士氣。若不是有這些將領(lǐng)身先士卒,沃難關(guān)怕早就被攻破了。
她沒有上陣殺敵的本事,也沒有上陣殺敵的想法,她給自己的定位很明確:戰(zhàn)場上的輔助人員。
比如說現(xiàn)在的糧草運輸,相信經(jīng)過今日之后,閭丘聲會看到她更大的能力,會安排給她更多的任務(wù)。
思索間,沃難關(guān)已經(jīng)在望。她靈機一動,深入韃子的軍營,把人家伙食營里還沒宰殺的牛羊各順了十幾只,外加燉了半熟的一鍋牛肉。
她要讓閭丘聲看看,她不僅能帶糧草,還能運輸活物。
打開玉家貨倉的大門,玉錦兮把郭明生放了出來。
郭明生居然還在昏睡,不是應(yīng)該立刻醒轉(zhuǎn)嗎?
玉錦兮有些不能理解,不過還是把他放在了床上,拿被子蓋上,自己去把那些糧草放進玉家的貨倉里。
細節(jié)決定成敗,她得讓足夠多的人知道,是她玉家?guī)椭筌娺\輸?shù)募Z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