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我之砒霜
郭明生都快被玉錦兮急死了，他這不想的挺明白嗎？怎么還沒打算呢？
玉錦兮笑笑：“這事兒吧，其實(shí)不是個事兒。上林苑監(jiān)就是那些活兒，數(shù)來數(shù)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先看看他把我安排在哪一處吧，知道是哪一處就知道他們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放心，沒啥大事兒，這不是還有人盯著我那航海圖么？只要我這航海圖沒交上去，就自然有人護(hù)著我！”
郭明生道：“李相是盼著你的航海圖不假，可魏相和掌管欽天監(jiān)的宋相是一伙兒的，都是反對開海禁的。李大人去年九月出海，這都快一年了，還沒有消息傳回來，這些人便蠢蠢欲動，最近連陛下都有些不安了?！?p> 玉錦兮笑道：“去天方路途遙遠(yuǎn)，沿途又有許多國家，一年的時間怎么夠用？”
郭明生松了一口氣：“聽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我們家還投了十幾萬兩銀子的貨呢，真要是出了問題，那可真是血本無歸了。”
這么大手筆？玉錦兮看了他一眼。
郭明生認(rèn)真地道：“是真的，我娘把她壓箱底的銀子都拿出來了?！?p> 看來大長公主府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怪不得郭家對她這般客氣，別的不說，她能掙銀子啊！就這些日子，郭明生從她這兒分的紅，都有上萬兩了。
玉錦兮壞笑地問：“伯父如今不揍你了吧？”
郭明生得意地道：“那是！不是，咱們怎么說起我來了。你，說你的事兒呢！”
玉錦兮把身子往椅背一靠：“放心，我這邊的事兒出不了岔子，你和大哥只管盯著朝堂上的事情就好。唉，要不我不愛當(dāng)官兒呢？不就是一個戶部尚書么？榮世廣為了這位子，連大長公主的面子都不看，非得跟大哥爭個死活，多沒意思！”
郭明生道：“他可不是只為了戶部尚書的位子，那是想入閣拜相的主兒！”
“戶部尚書也好，入閣拜相也好，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有什么意思？”玉錦兮仍舊提不起精神。
郭明生卻不同意：“牧哲兄你就是想太多了，誰不是這么活的？總不能白來世間一遭吧？總得有個奔頭兒不是？”
玉錦兮一揚(yáng)眉：“嗯，也有些道理?！?p> 郭明生立刻來了精神：“就是啊。別的不說，就說為了珍姐兒，牧哲兄你也是當(dāng)官兒好，而且是官兒越大越好?！?p> 他一直打著把珍姐兒留在郭家的主意，連人選都想好了。爹娘和大哥都同意，可偏偏卡在了大嫂那里。珍姐兒再好，玉錦兮再有本事，明面上的身份總是不足的。大嫂的顧慮他也能理解，他們郭家自然不在乎那些，可世人在乎，若是將來兩家結(jié)了親，勢必會讓人嚼舌頭說郭家為了兒媳婦豐厚的嫁妝連體面都不要了。
如今好了，憑他牧哲兄的本事，只要踏入仕途，定會平步青云，到時候再提親就水到渠成了。
玉錦兮可不知道自己才六虛歲的閨女早就被人盯上了，郭明生的話讓她想到了一件事，難得地八卦了一回：“是了，今兒珍姐兒跟我說，什么十三姐姐正在議親，婆家不是官身？”
郭明生：“哦，十三侄女是我二伯的孫女，她爹是個不長進(jìn)的庶子，她娘也是個奴婢抬的妾，自然也撈不到什么好親事。公公倒也是個六品官兒，只是孩子如今也才是個秀才?！?p> “那你們家還同意？”按說不應(yīng)該啊！
郭明生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二伯自己也不過四品，這門親事也算是門當(dāng)戶對?！?p> 玉錦兮想想郭家的情況，懂了。郭二老爺如今日子過得風(fēng)光，是因?yàn)檎戳诉€住在敏國公府里的光。等老夫人駕鶴西去，郭家分了家，在三兄弟之中，他怕是混得最慘的那個。
想想珍姐兒的將來，要不她就勉為其難去當(dāng)個官兒？如今石碑也不給她布置任務(wù)了，她也不能總把賺錢放在第一位吧？空間里的金子都已經(jīng)存了幾萬兩了，她還有大把的時間呢，肯定夠席牧用的了。
再說現(xiàn)在還不知道席牧什么時候才能用上呢，也許她這輩子都等不到他也說不定。修真世界，可是動不動就以十年百年為單位的。
嗯。要不這樣好了，珍姐兒如今六歲，按照當(dāng)下世人的習(xí)慣，十年之后差不多也要出嫁了。等珍姐兒嫁了人，她這個當(dāng)?shù)木涂梢怨Τ缮硗肆?。到時候她不就可以辭官不做了？
越想越合適，對，就這么辦！
腦中一恍惚，石碑上居然有了動靜，一行字迫不及待地跳躍而出，好像一直在等待著她的這個決定似的。
選擇主線任務(wù)：升官發(fā)財(cái)（進(jìn)行中）。
備注：此任務(wù)為人物自行選擇，可隨時終止，完成有獎勵，終止不懲罰。
選擇主線任務(wù)是個什么鬼？不是很久都沒動靜了么？怎么又蹦出來這么一個？還有，什么叫人物自行選擇？她怎么選擇了？
玉錦兮一個頭兩個大，小和尚那邊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感覺這回的主線任務(wù)這么另類呢？
郭明生關(guān)心地看著皺緊眉頭的玉錦兮：“牧哲兄，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玉錦兮揉揉太陽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她也沒得選擇。
“沒事兒，只是沒想到你們家看著是鐘鳴鼎食之家，卻也有子弟過得不如意。”
郭明生道：“誰家沒有個不成器的子弟??？我也就是認(rèn)識了你，要不然也得讓我爹一天三頓地揍，生怕我出去闖禍?！?p> 玉錦兮笑了：“是得揍，就這樣都能讓你跑出去兩年，還是揍得不夠。”
郭明生叫道：“牧哲兄你不地道，你可是我哥?！?p> 玉錦兮笑著給他斟了杯酒，算是個賠罪。
郭明生投桃報(bào)李，把自己烤好的羊肉串給了她。
玉錦兮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確應(yīng)該大吃一頓，好安慰受傷的心靈以及憑吊可以想象到的悲慘未來。
看著桌子上的各式菜色，想起一道美食來，揚(yáng)聲對綠水道：“去泡些綠豆粉絲來，再弄些蒜泥，紅椒切碎了端來?！?p> 又對巫二家的道：“二嫂，你把這些扇貝收拾一下吧，這細(xì)致活兒，她們倆還欠些火候，把殼給我留一片，和貝肉一起取過來?！?p> 兩個人放下手里的東西，起身去廚房了，很快就把東西拿了來。大家知道她又要做新菜，都在一邊圍觀。
玉錦兮見那粉絲在溫水里泡得差不多了，從碗里拿了幾個扇貝殼出來，一一擺放在烤架之上。將收拾好的扇貝肉和泡好的粉絲放進(jìn)去，又添了蒜泥和紅椒粒，很快便香氣四溢，連已經(jīng)吃飽了的珍姐兒都咽了口口水。
玉錦兮把貝肉拿筷子夾下來放在了小碗里遞給珍姐兒：“燙，一會兒再吃?！?p> 對著眾人道：“看明白了吧？自己烤去?！?p> 又重新拿了些扇貝給巫二家的，大家立刻高高興興地重新收拾了東西，品嘗這道新鮮菜色去了。
郭明生早就吃了一個，然后立刻就動手，把烤架上堆滿了扇貝。
沒有什么煩惱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玉錦兮本來就善于調(diào)適心緒，一頓飯下來，已經(jīng)可以平靜地接受自己不得不為官這個事實(shí)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就接到了吏部的消息，拿到了新鮮出爐還熱乎著的任命書。
果然不出她所料，魏相是絕對不可能把她放在與稼穡有關(guān)的林衡署和嘉蔬署的，她的任命書上寫得清楚明白，她要去的地方是蕃育署。
蕃育署在哪兒呢？離京城七十里外的大南邊兒！玉錦兮算了算，利用空間的話，也不過就是幾分鐘的事兒。
可若是按照時下人們的交通方式和路況，就算是騎馬全速飛奔，也得花上半個多時辰。若再加上城里不能奔馬的規(guī)矩和馬匹質(zhì)量，單程怎么著也得一個時辰。
怪不得魏相要把她弄到蕃育署去，若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她得常駐京城之外了。
都知道玉萃齋的進(jìn)貨是由她負(fù)責(zé)的，她不在京城，這鋪?zhàn)优乱查_不下去了。
難不成對手打的就是這么個釜底抽薪的主意？太簡單了吧？
她便拿著任命書去找了郭明興，朝堂上的事兒她不熟，得找郭明興這樣的老手問問。
郭明興就問她：“你打算住在大興？”
蕃育署在大興啊？那地方有西瓜！
玉錦兮把思緒拉回來：“不住，就一會兒的事兒，我還是回來住。”
郭明興提醒她：“別人可不知道你的本事，還是要低調(diào)些?！?p> 玉錦兮點(diǎn)頭：“嗯，所以以后我就不能送珍姐兒了，讓行舟送她?！?p> 郭明興卻道：“讓孩子跑來跑去的做什么？就放假那一個月，別的孩子都在家好好地藏著避暑，就你帶著孩子到處跑，好好的一個女孩兒，讓你給曬成了黑炭。如今好不容易養(yǎng)回來一些，哪兒都不去，就在家里住著。十四那兒有她的屋子，她們姐妹湊在一起也熱鬧?！?p> 玉錦兮想了想：“成，那就麻煩大哥了，我每天反正也回來，大哥你把那客院給我再收拾出來吧，我再搬回來。”
郭明興笑：“這才像樣，十四那邊的房子也給珍姐兒留著，隨意她愛在哪兒住就在哪兒住?！?p> 玉錦兮點(diǎn)頭：“嗯，我讓行舟和綠水過來，別人就不過來了，鋪?zhàn)永锏氖虑槎唷！?p> 郭明興：“你那鋪?zhàn)舆€準(zhǔn)備這么開著？你還有功夫打理？”
玉錦兮道：“不費(fèi)多少功夫，沒問題?！?p> 郭明興又問：“官服呢？預(yù)備了沒有？”
玉錦兮：“啊？還要準(zhǔn)備那個?。俊?p> 郭明興搖頭：“就知道你是個糊涂的，果然跟老二一個德行。呶，給你預(yù)備下了?！?p> 竟是一整套官服，玉錦兮看著青色圓領(lǐng)袍上的補(bǔ)子問：“這是個什么鳥兒??？看著稀奇古怪的。”
郭明興氣笑了：“鸂鶒！”
“西赤？沒聽說過啊?！?p> “就是俗稱的紫鴛鴦。你管它是什么呢，這是七品的常服，你就穿這個。官服的講究多著，讓你身邊的人好好學(xué)學(xué)。罷了，不用了，還是我給你準(zhǔn)備吧?！睅滋滓路?，又不值幾個錢。官服最是要緊，若是讓對手在這上面動了手腳，那可就慘了。
換了別人自然不怕，可誰讓玉錦兮嚴(yán)重缺乏官場常識呢？
玉錦兮也不跟郭明興客氣，以兩家如今的情分，說那些客氣話都多余。她笑著接受了郭明興的好意，還當(dāng)面試穿了一番那官服，讓郭明興的小廝伺候她穿好了。
郭明興上下打量了一番，贊賞道：“果真是人靠衣裝，牧哲穿這一身，一下子便多了許多官威?！?p> 官威不官威什么的，玉錦兮才不在乎。她把自己早就整理好的航海圖給了郭明興。
“大哥，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交上去合適，你看著辦吧。圖上的標(biāo)記都是我去過的地方，能夠進(jìn)行補(bǔ)給。”
“這么快就畫好了？”
“早就畫好了，這一部分，就是去天方的這一部分，我給了原來銅慶的知府林德田。剩下的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庇皴\兮指著航海圖比劃。
郭明興見去天方的那條線路只不過占整張航海圖的三分之一，便笑了：“做得好！幸虧不是太傻，知道留個心眼兒。”
玉錦兮笑了笑：“我也沒算虧，換了我一家子脫籍呢。只是沒想到那小子不地道，把這功勞私吞了，否則不用等到沃難關(guān)的事兒，我就能把我整個玉家都換了門楣了?！?p> 郭明興提醒她：“說起來，你可別忘了給家里送信。上林苑監(jiān)不同別的衙門，越是年下越忙，怕是回不去過年的了?！?p> 玉錦兮：“嗯，一會兒就寫，離過年還早著，走驛路好了?！?p> 郭明興點(diǎn)頭：“正是這個理，你如今已是官身，總不好如以往一般隨心所欲。下個月初一就要上任，你身邊也沒有個得力的，要不要給你個幕僚？”
玉錦兮笑道：“大哥饒了我吧，就一個七品官兒，還帶個幕僚，還不夠丟人的呢。大哥還是借給我個在外頭常走動的管事吧，幫我瞅瞅有沒有啥人情要往來的。等我上手了，就讓他回來?！?p> 郭明興：“這個容易，我身邊的長隨就成。”
轉(zhuǎn)頭對小廝道：“把洪勇叫進(jìn)來。”
洪勇，玉錦兮也是見過的。洪勇對于要暫時幫著玉錦兮幾天也沒有意見，還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
早就聽說玉公子有個奇怪的本事，這回他也可以試試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