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私塾先生
玉錦兮教了幾天書之后就發(fā)現(xiàn)，當個私塾先生是很適合她的一件工作。沒錯，她把自己國師府的這間教室定義為私塾，反正也不公開招生嘛，沒毛病。
學(xué)生們雖然大有來頭，年齡身份也不一，可都十分聽話，對她這個先生格外尊敬有禮，就連光熹帝嘴里說的那個淘氣的五殿下，在她這兒也老老實實的，甩自家小五十八條街。
小五畢竟是個現(xiàn)代人的靈魂，又十分珍惜自己的童年時光，表現(xiàn)得就格外熊孩子。玉錦兮知道他這是暫時的放飛自我，也就懶得管他。她都不管了，別人就更不會管。只有珍姐兒偶爾會履行一下當姐姐的職責(zé)，可小五會撒嬌，嘴甜會哄人，珍姐兒又是個好姐姐，很快也加入到了偏愛弟弟的行列。
遇到在自家上課的時候，玉錦兮講的那些東西都是小五知道的，便坐在自己的桌子后頭寫郭家家學(xué)留的作業(yè)，除了寫字就是背書，十分無聊。
玉錦兮在上頭滔滔不絕，小五在下面奮筆疾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好學(xué)的，哪里知道他是在開小差寫作業(yè)？
背書他隨便找個時間就背了，他喜歡背出聲來，有一回下了課背了一回，立刻碾壓所有師兄。
自太子開始，所有學(xué)生都管這倆小的叫師妹師弟，這樣好顯得親切。本來是想著要照顧師弟師妹的，誰知道他們發(fā)現(xiàn)，這師弟是專門來氣人的。
明明先生講的時候他在開小差，結(jié)果一到討論的時候他啥都知道，有時候還能提出特別好的見解，讓所有人茅塞頓開。這個吧，可能是因為他跟著先生久了，耳濡目染，也不奇怪。
可是背書一遍就過，那就太讓人羨慕嫉妒恨了。不管家學(xué)里留的詩詞有多長，書有多難懂，這小子讀過一遍就扔下不管了。鄭衡覺得他偷懶，有一回本著師兄職責(zé)抽查了他一回背誦，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小子過目不忘！
不管啥書，他都過目不忘，簡直氣死人了！
這小子還覺得十分尋常：“我姐姐也是這樣啊！”
師兄們哀嚎一片，國師養(yǎng)的這是什么孩子啊？簡直就是妖孽！
不過呢，說起師妹來，大家就沒有意見了，因為這個師妹太貼心了。
只要珍姐兒在家，吃的喝的就上升不止一個層次。早飯他們自然是各自在家吃的，可是午飯就不免麻煩國師府的廚房了。那些廚子可是光祿寺精挑細選來的，都有在御膳房掌勺的經(jīng)歷，其水平可想而知，大家吃的就很舒坦。可師妹要是在家呢，吃的就更舒坦了。因為只有她清楚，國師那里有什么好食材。
珍姐兒會在飯前一個時辰，跟國師要東西，國師具有十分美好的寵孩子習(xí)慣，要什么給什么，然后這些天南地北的食材就這么被精心烹制之后，端上了他們的餐桌。
師兄們現(xiàn)在才知道，敢情國師府溫居宴上的美食，在國師府來說就是日常飯菜，太虐人了??！
不說那些北極蝦、龍蝦了，就連普通的菜肴，味道也比別處好很多。根據(jù)幾位閣老長孫的經(jīng)驗，正是玉珍樓的特供蔬菜。
鄭衡家學(xué)淵源，十分會算賬，指著自己面前的午飯道：“就咱們這一桌，在玉珍樓至少賣五十兩?！?p> 也就是說，單他們這些人吃的午飯，就得幾百兩銀子。
師妹你真好！
學(xué)生們很快就喜歡上了在國師府讀書的日子，雖然學(xué)的都是別人眼中的雜學(xué)，可到了他們這個地位才知道，四書五經(jīng)只是一個往上攀爬的階梯而已。對于他們這些已經(jīng)爬上來或者生來就在高處的人來說，這個階梯的作用就有限了，還是這些所謂的雜學(xué)更有用處些。
最重要的是，國師懂得真多！
玉錦兮雖說把私塾先生當成了自己的主業(yè)，可有些事情還是要她去處理的。有的可以在周末去做，有的卻不成。比如郭明生要去津門鹽場看看，他才不會管什么周末不周末呢，他也記不住。
第一回他來的時候，就趕上玉錦兮在上課。見他來了，立刻把手里的筆放下：“何事？”
看，私塾先生就有這么個好處，什么時候下課完全自己說了算。
郭明生：“啊？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玉錦兮：“無妨，也該歇歇了。”
學(xué)生們只好去歇著，幾位皇子還得過來寒暄一二，這位是他們的表叔。
郭明生不好意思地笑：“我就是想問問牧哲兄你今兒方不方便，要不我明兒來？”
玉錦兮：“去津門啊？”
郭明生點頭。
然后玉錦兮就問學(xué)生們：“想不想去津門看看？”
那必須去！
玉錦兮就帶著學(xué)生們?nèi)チ私蜷T鹽場，學(xué)生們贊嘆著跟著她，聽她跟郭明生指指點點地說鹽場這兒不行，那兒還要如何如何，只覺得自己對先生的敬仰之情，又上了一個臺階。
學(xué)生好學(xué)，先生十分滿意，把他們交給郭明生帶著巡視了一圈兒，自己趁機去了海里撈了些魚蝦。
等回來再把這些人帶回去，正合適！
然后學(xué)生們就一致要求，他們想研究一下曬鹽技術(shù)以及相關(guān)鹽場建設(shè)等內(nèi)容。
這個好說，玉錦兮把這個當成了實驗課。只要郭明生來，就帶著他們?nèi)?，反正她也是需要時不時去趟勃海的。
有一回還帶了自家的四個，玉錦慶和玉錦祥自然是要跟著學(xué)習(xí)的，只有珍姐兒和小五在海灘上玩耍，堆沙子啊撿貝殼啊撈小魚啊，玩得十分開心。
玉錦兮則弄了個榻出來躺在上頭吹海風(fēng)，還弄了幾盆大盆栽在一邊圍著遮陽。
對了，手邊還有個小桌子，擺了一杯葡萄汁。
等郭明生帶著一群滿腿都是沙土的學(xué)生們回來，就看到了優(yōu)哉游哉的玉錦兮，大叫道：“牧哲兄，你太不地道了！”
玉錦兮揚眉一笑：“有你們的。”
把手一揮，出來一張大毛毯，往沙子上一鋪，坐吧。
大家都看出來了，那張大毛毯，是有名的天方地毯。就這么一塊吧，至少賣一千兩銀子，還是那種需要搶的。
得，也就是國師了，換個人都不敢這么奢侈。
學(xué)生們?nèi)找瓜嗵幎际炝耍膊还苁裁瓷矸莸匚?，都鬧哄哄地擠作一團，都記著屁股底下的毯子太貴，把沾滿了沙土的腿都擱在外頭。
玉錦兮道：“到了海邊就是放松的，把鞋子都脫了，光腳踩一踩，那才舒服呢?！?p> 大家還是先四周看了看，咦，師妹呢？
玉錦兮指著不遠處的礁石：“他們倆去那邊找海虹了，說是要烤著吃?！?p> 海虹是啥東西？
玉錦兮：“粘在礁石上長的一種貝類，采集起來太麻煩，我就沒弄它。他倆是閑的，也不知道能弄幾個下來呢，別指望他們了?！?p> 郭明生看著那片礁石就擔憂：“那地方多陡峭啊，怪危險的，讓他們倆回來吧?！?p> 玉錦兮看了看表：“嗯，也該喊回來了?！?p> 眾人見她好像也沒做什么，就只是動了動手指頭，然后就張了口：“珍姐兒，回來吧?！?p> 師妹的聲音就從先生身邊傳了出來：“嗯，我們這就回去?！?p> 等等，這是怎么回事？
郭明生一把抓住玉錦兮的手，翻來覆去地看：“珍姐兒藏哪兒了？”
玉錦兮好笑地把手抽出來：“沒藏著，還在那片礁石那兒呢。我以前不是老往外跑嗎？怕他們有事找不到我，就給他們倆弄了個傳話的小東西。你別問，你不成，只有他們倆成?！?p> 郭明生遺憾地咋吧咋吧嘴，不說話了。
礁石那邊很快就出現(xiàn)了兩個孩子的身影，只是為啥不是從石頭上下來的，而是從礁石下頭繞過來的？身上衣服全都濕了？！
玉錦兮一眨眼就沒了影子，那邊倆孩子也不見了。等過了足有十分鐘，玉錦兮才重新出現(xiàn)，一看倆孩子，身上的衣服全都換了。只有頭發(fā)還是濕的，每人拿了一塊大棉布在擦。
玉錦兮幫著閨女擦頭發(fā)，郭明生則把小五拉了過去。
“這是怎么了？掉海里了？”
小五笑嘻嘻地道：“嗯，一不小心腳滑了，不過沒事兒啊，什么事兒都沒有?！?p> 玉錦兮板著臉把他的胳膊拽過來看，眾人的目光也投過去，只見他胳膊上的手串沒有絲毫異常。
玉錦兮又把他從頭到腳檢查了一番，把他拴小揪揪的頭繩扯了下來給他看：“自己瞧?！?p> 那頭繩上掛著兩顆玉珠，其中一顆明顯地失去了原本的神采，國師把手放上去，立刻變成了一堆粉末，被海風(fēng)吹散了。
眾人看出來了，這玉珠跟先生給他們的一樣。珠子粉碎，是什么意思？
只見小五縮縮脖子，然后就被憤怒的國師揪了過來打了幾下屁股：“叫你淘氣，叫你沒輕沒重，你死了一回知不知道？！”
小五捂著屁股亂跳：“我錯啦，我錯啦，我再不冒險啦！”
郭明生急忙攔著：“牧哲兄別打孩子，他還小呢，孩子哪有不淘氣的？”
小五趁機躲到了眾位師兄的后頭，隔著好多人呢，老媽肯定抓不住他。
玉錦兮氣呼呼地道：“光德你不知道，這小子不揍不行。一粒玉珠能救一回命，他那珠子都碎成那樣了，就是說他這回掉到海里，是必死無疑的事兒。這臭小子，就知道仗著有東西救命就四處亂竄！”
郭明生嚇了一跳，急忙問珍姐兒：“你呢？你沒事兒吧？”
珍姐兒怯生生地道：“我的也碎了一個?！?p> 伸出右手來，胳膊上的手串果然少了一顆珠子。
玉錦兮把珍姐兒攬在懷里安慰：“嚇壞了吧？以后可別跟你弟弟瞎胡鬧了，爹爹再給你換個手串啊，咱再換個漂亮的?！?p> 擔心她打閨女的眾人：“……”
您這偏心眼兒，也太偏了些，不怕那個小的心里吃味兒嗎？
眾人便同情地看著小五，只見這位還慶幸呢，逃過一劫，耶！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這小子為什么不在意先生明晃晃的偏心眼了，沒過五分鐘，他就頂著那塊大布巾跑過去了，說是擦濕了，要換一塊。
本來以為這小子會被逮住挨頓狠揍的眾人就看到，剛才還怒氣沖沖的國師，二話不說地給他換了塊干凈的布巾，還給弄出一頂帽子來讓他戴上，說海邊風(fēng)大。最后還問要不要回家藏一藏，等頭發(fā)干了再出來？
那小子還扭著身子說外面好玩兒不回家，然后把帽子一戴，拎了小桶，又去沙灘上刨沙子了，一會兒就大呼小叫地喊姐姐，說這里有好多貓眼螺。
眾人又把目光投向玉錦兮，您好歹再教訓(xùn)他幾句啊，涉及生死的大事兒，就這么輕飄飄放下了？您這不是寵孩子，您這是慣孩子沒邊兒了??！慣子如殺子您懂不懂？
結(jié)果這位國師大人繼續(xù)優(yōu)哉游哉地喝自己的果汁，吹自己的海風(fēng)，只要倆孩子不去危險的地方，把全身弄成啥樣都不管。
算了，這位國師大人向來是個不按尋常出牌的，神仙嘛，可以理解。
郭明生是其中最見怪不怪的一個，不但不怪，他還跟著吃喝。在他的要求下，玉錦兮給他弄出來烤架木炭食材等一堆東西，讓他自己動手進行海邊燒烤大業(yè)。
他還喊小五呢：“小五，給我找?guī)讞l八爪魚！”
小五立刻跑了回來，把水桶里的幾條八爪魚倒在了燒烤架上，然后又跑去抓了。
學(xué)生們無語，沒有讓先生動手的道理，便也挽起袖子跟郭明生學(xué)，好為先生服務(wù)。
郭明生一邊烤八爪魚一邊指揮：“該翻面了，對，用夾子夾住了翻，勤翻著點兒?；鹦↑c兒，你把炭往一邊扒拉扒拉，火不就小了嗎？”
平常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學(xué)生們，苦哈哈地干起了廚子的活兒，居然還被人嫌棄，上哪兒說理去？
玉錦兮在一邊評價：“好好學(xué)著些，等學(xué)會了，帶你們?nèi)ゲ菰救?！?p> 宋彥哲立刻問；“先生，是去哪邊的草原??？”
玉錦兮舒舒服服地歪在榻上：“自然是關(guān)外啊，韃靼人可會養(yǎng)羊了，羊肉一點兒都不膻，咱們?nèi)コ阅莻€，那個好吃。”
郭明生立刻報名：“我也去！”
玉錦兮：“成啊，帶上你的馬和弓箭，咱們獵黃羊去！”
對自己的學(xué)生們道：“不是要學(xué)韃靼話嗎？先去準備幾身韃靼衣服。要學(xué)韃靼話啊，還是得去韃靼那邊。保證不出三個月，你們就一口流利的韃靼話！”
??？還是不要了！就他們這些人的身份，隨便哪一個被人家抓住，那就是家族的恥辱。若是皇家的那幾個被人抓住，直接會引起兩軍交戰(zhàn)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