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倫敦尾聲

　　“你的傷勢很嚴重，剩下的就交給我，你好好休息?！睈鹑稣Z氣低沉，不是太樂觀，這種傷口不趕快處理的話是有可能丟掉性命的。

　　然后他輕輕地把葉洛放在地上，和女性店員放在一起，怪物一時間也沒敢撲上來補刀，它受的傷可嚴重影響行動了，只能借助霧氣隱藏自己的身形，抓緊一切時間來恢復(fù)狀態(tài)。

　　它眼里滿是暴怒，不理解之前完全感受不到一樣血統(tǒng)的人類怎么能對它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簡直像以卵擊石，石頭碎了一樣不可思議，顛覆了本身的認知。

　　葉洛此時躺在地上側(cè)著身子蜷縮成一只龍蝦狀，腹部傳來劇烈的疼痛和彷佛身處冰窖般的凍感，整個人不斷哆嗦。

　　地上干涸的血跡奇怪地逆轉(zhuǎn)化成血液，往著他被爪子洞穿的五個肉洞匯聚過去，不同的血液混合在一起，至高無上的虛影若隱若現(xiàn)，皇冠加冕其上，一手握著天枰，一手握著法杖，隨之而來的是龐大的威嚴和從穹頂降下的壓制力，虛影拒絕了血液間的融合，這是不可違逆的規(guī)則。

　　葉洛感知內(nèi)很明顯發(fā)現(xiàn)背后多了一個人，從陰影上判斷那人似乎是蹲著，以開玩笑的口吻說了一個字，“滾！”

　　虛影不甘心地掙扎，揮舞著手上的法杖，但終究是無能為力，仇恨的眼神望向葉洛的身后，淡淡消失在霧氣中，背后那個人呵呵一笑，他感覺到那個人漸行漸遠，自己駕駛那輛脾氣暴躁的美國MTT Y2K型號發(fā)出巨大的引擎聲。

　　腹部的疼痛逐漸減輕，他腦海里多了幾行涂鴉似的繁雜龍文，眼瞳里黯淡不少的黃金底色再次散發(fā)它的光芒，燦爛地像晶瑩剔透的琥珀。

　　此時葉洛終于有閑心觀察他辛苦救下來的店家女孩呢，畢竟戰(zhàn)場已經(jīng)交給愷撒和那個怪物了，他這傷殘人員總不能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回來，立馬不知好歹地給怪物送個人頭吧，還徒增師兄的壓力，拖累別人的工作。

　　所以只能看看費那么大勁救下的家伙有沒有斷胳膊少腿，其實剩下一條命都夠了，其他受害者都已經(jīng)在地府下開派對，哈哈，他沒心沒肺地發(fā)出笑聲。

　　望向女孩的臉蛋，他沉默了，她的臉龐猶如是AI推算到極致才能演繹出來的完美無瑕，夢幻地不像人間應(yīng)有的容貌，這一刻，美麗動人的天使降臨在凡人身邊，如果這少女有父母的話，那大概是亞當與夏娃的親生女兒，求到了上帝的偏愛。

　　之前怯生生地給他做炸魚薯條時怎么沒留下印象，按道理來說應(yīng)該記憶深刻，葉洛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驚訝了一瞬間就回過神來，他是觀察女孩生命體征是否還存在，不是偷看美女的。

　　情況有點糟，他臉色難看起來，女孩脖子上殘留著一個深深的爪印，這爪印像有生命一樣，隨著女孩呼吸跟著起伏，葉洛清楚聽到女孩的呼吸聲越來越微弱，像一條被人撈到沙灘上的海魚，難以呼吸，心跳聲也逐漸減弱。

　　“別吧?！彼X得難過起來，這么好看的女孩恐怕追她的男生能繞地球一圈，青春還沒展開就夭折在某個無聊人的私欲中，做了一份又一份的炸魚薯條到半夜，為了那微薄的工資，可能常常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高富帥老公，體貼的婆婆，最愛她的孩子，就因為一些超凡的爬行類，死在這個店里，很可惜，不是嗎？

　　“別吧！”他再次重復(fù)這兩個字，語氣加重了一點，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要死了，而且也沒為她報仇，只捅了幾刀換他自己都覺得不夠解恨，女孩白皙的臉蛋更加雪白，又有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在內(nèi)心響起：“一個陌生人而已，死了就死了?！?p>　　葉洛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是啊，一個陌生人，值得他在這里傷春悲秋嗎？他都拼命了，該干的都干了，連他都無法指責自己，安心躺好等楚子航和愷撒師兄將那怪物抓捕回卡塞爾大學(xué)，任務(wù)報告記上一筆葉洛同志英勇與怪物搏斗，為抓捕作出巨大貢獻，功不可沒等等。

　　不也挺好嗎？他扭頭凝視著女孩動人的側(cè)臉，眼瞳里浮現(xiàn)了一棵半朽世界樹，不停旋轉(zhuǎn)變化為一朵薰衣草，慢慢的，面前女孩脖子上的爪印消失了。

　　葉洛眼前一黑，像溺水一般呼吸困難，意識被那混沌碾到最深處，暈了過去。

　　…

　　…

　　愷撒抽出了兩把沙漠之鷹，裝備部特供，威力比普通的大了很多，一槍下去，不設(shè)防的混血種基本能拄著拐杖或在輪椅上度過下輩子了，必要時可以丟出去當爆炸物語音遙控爆炸，十分符合那群瘋子追求的“爆炸既是藝術(shù)”的瞎扯。

　　安特烈大口呼吸不算新鮮的空氣，爭取死之前能換掉一個，無論是誰，多一個人下地獄總該不會太過寂寞，或許還能繼續(xù)享受它的撕咬。

　　逃跑它有想過，但那個燦金色長發(fā)的男子出現(xiàn)在這里時，它覆蓋整個小店的范圍中，多了一個比它強大太多的混血種，安特烈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那人遲遲不動，似乎是將自己當成金毛男子的磨刀石，這一猜想讓它十分惱怒，是否太高看了他了？

　　它舔了舔嘴唇，沒有選擇拔出穿過它腹部的長刀，這樣會暴露位置，雖然不清楚之前那小子怎么識破它的能力的，不會大意給對手第二次識破的機會了。

　　等待幻術(shù)成型后，用最快的速度，爪子攪碎對方的心臟，達到一擊必殺，想必那人會氣急敗壞吧，呵呵。

　　愷撒應(yīng)付這種級別的對手沒有絲毫大意，密密麻麻的無形鐮鼬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飛往霧氣的每一個角落，震動帶給他信息。

　　言靈·鐮鼬，序列59

　　對方拖著骨爪從霧氣中出來，一把長刀釘在它的腹部，嗜虐的眼神死死盯著愷撒。

　　要正面戰(zhàn)斗了？愷撒皺眉，他并不害怕對手正面拼搏，近身格斗還是比拼槍法他都有不輸于任何人的自信，只不過鐮鼬告訴他對手的方位和眼前的差太多了，居然不一致。

　　唯一的解釋是他陷入幻境了，比起自己的眼睛，愷撒更相信自己的言靈，扣動扳機向著鐮鼬傳來的方位連連射擊。

　　安特烈腦袋一扭，一顆子彈擦了擦頭皮，劇烈的毒素注入了它的身體，世界變得昏沉，視線模糊的像被雨水淋濕的玻璃一樣，沒關(guān)系，它對自己說，反正本能會引領(lǐng)它的腳步。

　　高速爬行，它已經(jīng)切換成四肢爬行了，新奇的速度讓它的信心膨脹無比，剩下的幾顆子彈只能射中它的殘影。

　　言靈失效了，安特烈心里想著，遇到克制它的對手了，隱隱察覺到是什么鬼東西暴露了它的真正位置和動向，但血液不斷從心臟新生，每跳動一次，嶄新的力量就會涌到全身，只不過它舍棄了人的本性和一些記憶，就像于魔鬼進行交易，想得到什么，就得支付什么。

　　理智如脫軌的火車駛向黑不見底的深淵，連光都無法穿透那無邊無際的黑夜，身體彷佛被拉伸蹂躪，重新塑形，最后變成什么樣它也不清楚，但它別無選擇了，飲下力量的毒酒，享受這一場殺戮的狂歡，其他以后再說吧，哪怕沒有以后。

　　打鼓一般的心跳聲經(jīng)過鐮鼬放大無數(shù)倍傳回愷撒的耳朵，一次比一次強，快要震破他的耳膜，他收回來怪物身邊的鐮鼬，已經(jīng)沒必要了。

　　因為霧氣散的一干二凈，怪物的身軀展露的一清二楚，甚至甩著尾椎變異生長的尾巴，尾尖閃著黃色的膿包，膿液滴在地板上，灼燒出一個個洞。

　　愷撒眼瞳一縮，沾上了可有大麻煩了，沒有時間給他考慮，怪物雙眼鎖定了這個金發(fā)的男子，放開狂奔，如開閘的洪水一樣沖了過來。

　　兩手的沙漠之鷹極力調(diào)整角度，對準高速移動的安特烈瘋狂射擊，中了幾發(fā)，但都被身上的骨片擋了大部分傷害，彈匣打空了。

　　他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大力往怪物一拋，嘴里吐出一串數(shù)字，那是他女朋友諾諾的生日。

　　安特烈理智近乎消失，對著兩把手槍不閃不避，直接撞了上去，劇烈的火焰吞噬了它！

　　爆炸的風波吹得愷撒風衣往后擺，如同地獄里惡鬼被鐵鞭拷打的慘叫聲沖散了煙霧，青色的龍鱗覆蓋在它的臉部，燒傷焦黑的腹部拖著長刀，安特烈還是沒死，瞬間到了愷撒的面前，一記重爪狠狠地往他的背部抓去。

　　“嘶！”愷撒吸了口氣，背后一陣劇痛，連著高貴的布料被撕的破破爛爛，久經(jīng)鍛煉的肌肉露了出來，強忍著后面千刀萬剮的疼，順勢轉(zhuǎn)身抓住安特烈的手臂，大力一個鞭腿，將葉洛的長刀再次踢進它的腹部。

　　安特烈一聲慘叫，忍不住后退幾步，愷撒眼里的金黃越來越燦爛，一股來自上位的壓力呼應(yīng)著它的血脈，尊貴的A級血統(tǒng)不是它這個墮入深淵尋找力量的偽A級能抵抗的。

　　愷撒向前幾步，張開雙手，好像向安特烈來一個熱情的擁抱，安特烈也不辜負他的期望，兩對骨爪相夾，目的是送眼前這家伙一個身軀四分五裂的禮物，愷撒從來沒鞠躬過的上半身彎了下去，躲過快速撲擊的巨爪，兩手相聚在它腹部長刀的刀柄上，合握，肌肉鼓起，勉強地拔了出來，揮出了刀光對著腥臭的脖子跳劈而下，冷漠的視線與呆愣的視線碰撞，深淵與光明的交錯融進了長刀的反光。

　　安特烈的頭顱應(yīng)聲而掉，整個人站立在陽光下，每個人與鬼結(jié)合的細節(jié)顯現(xiàn)得不倫不類，簡直小孩子的橡皮泥捏好都比它好看，丑陋的面孔警示著沉溺于力量的代價。

　　此時卡塞爾的副校長眉頭鎖緊，并沒有因為犯人的死亡感到開心，他覺得是不是漏了什么，這點非常致命，看著沐浴在榮譽中的愷撒深思。

　　愷撒大口喘著粗氣，這次任務(wù)真是刺激無比，裝備部的瘋子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嘛，如果沒有那把長刀和隨時能爆炸的沙漠之鷹，干掉那家伙真沒那么輕松，不過結(jié)果是好的就行了。

　　嘴角微微上揚，雖然說那個B級小子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不對，而且限制行動和造成目標重傷的也是他，但自己來到救援了他和那個女孩，還順利解決完目標，完美搞定，用游戲術(shù)語來說，就是危險的boss第二階段被他打敗了，楚子航這次倒是在他們兩吃灰了。

　　額？太陽被一條豎線遮住了？愷撒呆了呆，“讓開！”自己競爭對手的聲音遠遠傳來，高溫從面前突然升起！

　　燃燒一切的洶涌火焰再次席卷了面前的尸體，閃著黃色膿包的尾尖被燒的焦黑，離愷撒臉龐毫米之處無力地垂下，不明劇毒的膿液也被高溫蒸發(fā)在空氣中，他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絲毫不顧保持學(xué)習(xí)已久的貴族禮儀。

　　言靈89，君焰。

　　生死之間，那種恐怖才令人恐懼，楚子航走到學(xué)生會主席的面前，看到被他火焰燒掉眉毛的愷撒，嘴角抽了抽，一時無言，給愷撒點緩沖的時間后，伸出手，“沒事吧?！?p>　　愷撒沒有接受他的手，力氣重新回到他身體，撐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真是狼狽的結(jié)局，好在撿回一條命，沒想到boss特么還有第三階段，隱藏版本的，給他的死敵漂亮通關(guān)了。

　　副校長吐出口氣，幸好趕上了，他比楚子航還快，如果不是限制了一下，尸體停滯了下動作，楚子航趕不上救下愷撒。

　　安特烈意識又回到那片蔚藍的天空，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彷佛重新在眼前，笑靨如花的女孩對著他發(fā)出邀請，場面一變，夜空下，流星劃過，女孩臉紅地向他告白了，畫面再度變化，她家里的床上，他發(fā)出痛苦的哀嚎，夢魘散去，他接受了另一個純情女孩，可惜到他化身女孩最深的夢魘，種種一切破碎，到了吃炸魚薯條的店里，葉洛站在他眼前，問他：“交易嗎？”

　　蘇茜和埃伊娜趕來，抬起服務(wù)員女孩和葉洛上救護車，聽到葉洛無意識地吟唱生澀復(fù)雜的咒語，好似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