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青銅古城（四）

　　第15次水下作業(yè)，頭頂上的水面照進點點微光，卻無法到達盡頭，潛水服將零窈窕的少女身形凸顯出來，宛如一條水底世界的美人魚，又或像是受江河眷顧的水下精靈，葉洛目不斜視，專心在水下的泥土里挖掘什么，零在旁邊提供探測儀和輔助工具。

　　這次任務意外地輕松，專職摸魚一樣，那里看看拍下照，這里挖幾下，簡直就是一場水下旅游，順便讓一直生活在鋼鐵雨林城市的葉洛第一次體會到長江的廣闊和深長，每次水下任務摸完后上報發(fā)現(xiàn)和信息就能去吃頓量大管飽的海鮮大餐，當然味道也不差就是了。

　　自己越來越向芬格爾靠近了，腦子總是想著吃，芬格爾化不可取啊，作出自我反省的葉洛搖了搖頭，繼續(xù)挖掘。

　　一條藍色的信號線連接了他們兩人，射燈的探照距離在深水處效果有限，只有一條青色的光帶，如果產(chǎn)生什么湍急暗流的話，伸手一拉信號線，就能拉另一個人回來。

　　腳蹼伸出的鋼爪卡在附近的巖石上，深水處，連熾熱如太陽的光線都要嘆息，無法到達的距離，彷佛兩人與外面隔絕，被裝進了一個幽閉黑暗的空間，深不見底的下面充滿著未知，只有冰冷的數(shù)字提醒他們下潛多少米，對時間和空間的感知都遲鈍起來。

　　葉洛沒有深?？謶职Y這些玩意，但心里也有點沒底，旁邊的零同學更是安靜地盯著他，感覺好像一個死人監(jiān)督一個鬼魂在工作，還是不給工資的那種，有點受不了這氛圍了，嘴里忍不住開始跑火車了。

　　“零同學，這種水下雙人搭檔工作怎么不找天天秀恩愛的情侶們，擱著海誓山盟，心有靈犀，要是他們組合簡直就是對個眼神都知道氧氣罐還剩多少氧氣了，我們這種只練了半個月的半吊子搭檔，當然半吊子指的是我，你別割我繩子?！?p>　　零沒有任何動作，依然安分地充當助手身份，眼睛眨了眨，潛水鏡附帶防水耳麥，輕聲回答：“執(zhí)行部有條紀律明令禁止水下配合的兩人之間有私人感情，雖然我們不是執(zhí)行部的人，可以不遵守，但聽說以前因為違反了這紀律出現(xiàn)重大事故，什么事故我也不清楚?！?p>　　“說笑了，零同學，我對你還是有點好色感情的，不會出事吧。”葉洛心里驚訝，還有這檔子事？關注點有點偏了。

　　她沒有接下葉洛的玩笑，繼續(xù)補充，“深潛是相當危險的，靠氧氣瓶和一層納米材料的潛水衣頂住相當于十幾個大氣壓的水壓，僅靠著一根信號線和人類世界保持著聯(lián)系，人的心情很容易過度緊張，如果同伴之間還有感情因素，會導致不可預料的結果，船長的解釋?！?p>　　“哦哦?！傲愕囊环敿毜恼f明攪合了當前的詭異氣氛，葉洛終于感受到活生生的人類氣息了，而且也解答了他一直以來的疑惑，只不過零同學似乎很正經(jīng)的樣子，還是不要隨便開她玩笑了，不然惹急了拿工具放了我氧氣罐的氧氣就完蛋了。

　　對話結束，周遭再次陷入安靜，他驚疑一聲，這次挖的不是某個海底垃圾，好像是挖出真東西出來了，一枚形狀酷似花朵的青銅器在他手上，零飄了過來，視線停留在這件古物上。

　　“至少有一千以上的歷史，是蜀文化還沒有被中原文化吞沒前的東西，有可能是白帝城的遺物。“她淡淡說道。

　　葉洛沒有反應，因為他注意到從挖到這樣東西開始，周圍像是暗下來一樣，兩人彷佛身處一個新的牢籠一般，與世隔絕，讓他想起以前武俠小說常提到的水牢，描述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混沌。

　　“歷史不歷史沒什么必要吧，我們先上去交給專業(yè)人士研究吧。“葉洛臉色有點難看，零不動聲色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她也注意到周遭的不對了。

　　葉洛按下耳邊的按鈕，“摩尼亞赫”號的主機室里收到他的呼叫信號，曼斯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意外，一旦有超脫掌控的事情發(fā)生時往往不是好事。

　　“怎么了？”頻道連接成功了，曼斯詢問。

　　黑暗之中亮起兩道金色的光芒，猶如四只螢火蟲被釘死在同一個地方，葉洛一改之前的散漫，語氣嚴肅：“我們遇到緊急情況，請求提前結束水下工作?！?p>　　他們兩個點在主機室的屏幕上顯示在安全區(qū)域，曼斯卻沒有猶豫，對著負責轉機控制的人員大喊：“拉他們上來！趕快！”

　　收到命令的人員滿頭大汗，連忙控制轉機拉動充當信號線和求生索的黑繩。

　　水底的兩人感受到一股力扯著他們上升，葉洛沒有猶豫，打開了耳麥的備用頻道和信號增強器，有活的東西過來了，他感知告訴了這件事。

　　零手放在腰間的水下炸彈，那是裝備部的杰作，哪怕是頭大象都能剎那間被炸的粉身碎骨，在水下依然有不俗的威力，另一只手緊緊抓住聯(lián)系葉洛的那根信號線。

　　船上，三副突然對著曼斯大喊：“設備檢測到有股暗流向他們沖擊而來！”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曼斯想起中國這句詩詞，糟糕的事接踵而來，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手背上的青筋暴出。

　　只能希望能在暗流到來之前拉他們上來，他內心暗自祈禱。

　　葉洛臉上已經(jīng)沒有表情了，就在幾十秒前曼斯船長通知他們有暗流會往這個方向沖擊，黑暗中有東西在游動，借助射燈掃到的骨刺提醒他可不是什么能放在餐桌上清蒸紅燒的魚類，更有可能是龍類。

　　他沒有說話，繼續(xù)和曼斯保持聯(lián)系會影響自己的專注力，那瞬間會不會被那玩意咬碎喉嚨他不敢賭，悄無聲息的領域向四周展開，在他巧妙的控制下避開了零。

　　言靈·鏡花水月

　　有些惱火，真想抓著地圖拍在曼斯臉上叫他翻譯翻譯什么叫他娘的“安全海域”！是圍繞身旁的黑暗和死盯著他們的不明生物還是突如其來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