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郝信孚
我叫郝信孚,人如其名,確實幸福。
身高算是比較幸運的171,主要是不至于被人說是169故意湊整顯擺好面子。從小長相就算普普通通,絕不能說不好看但也不過一般,可能除了一頭根根炸起猶如魯迅的刺猬頭以外并無什么特點。
小學的時候因為沉默寡言,站在走廊里思考為什么女生上廁所總要好多人一起去與女廁所到底長什么樣要不要放學去瞅瞅的時候,被幾個高年級的小家伙當成軟柿子,高喊著“打倒邪惡的宇宙恐龍杰頓!”“斯特利姆光線!”嘎嘎的雄赳赳,氣昂昂的沖過來,于是很自然的被我的教導主任召喚之術(shù)嚇跑了。光之國的教官難道沒有教過他們打芝頓不能放光線嗎?謝謝你,泰羅。不過對于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能記得這么拗口的發(fā)音也著實為難他們,怪不得譯制片廠要用“看我的法寶”這么接地氣的翻譯。
平平無奇的過完了小學時光與初中的大部分年月,雖然包括但不僅限于把語文老師偷偷給同學高價補課的事情舉報給教育局;教唆同學與一個除了打籃球和寫爛詩啥都不會的男同學“友善”交往;提供筆記給成績不那么好的邊緣同學等。
或許最值得說的應(yīng)該是跟一個單純的小姑娘約好考上同一所市重點高中然后對方因為跟一男的分手了而落榜這件事。
當然,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后來聽說她自殺了。
高中,似乎是燦爛青春年華真正開始的年齡,我卻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己失去了無憂無慮的能力。成天裝的像是個黑超特工,好像看破了世間的一切,只是因為她死了,不,這或許是遲來的中二病。
我叫郝信孚,當時十七歲,我開始思考人生的意義,所夢寐以求的被人愛的感覺如果只是荷爾蒙的分泌,感知到的一切如果只是肉體所賦予我們的假象,整個世界都是小說中大能者布局的一環(huán),那活著又是為了什么?
為什么要幸福?
在無數(shù)個每個人都有的難以入眠的夜晚,思考著每個人都感受過的荒誕,她死了,我還活著,甚至想幸福,為什么?
我是個有些潔癖的人,因而,那天晚上我發(fā)現(xiàn)我原來是個傻逼。
我不知道這塊面包掉在地上過,于是我滿足的吃了下去,感受著面包的香甜。被人告知后,我沖到廁所將其吐了出來,享受著嘔吐時骯臟的外物被排出體內(nèi)的快感。
我覺得,我從來都有罪,問題是我還活著,我沒有因為這樣的事立刻去死,于是我決定:我將活著,活到活不了為止。
所以,我渴望幸福。與所有人一樣渴望。
但我仍無法改變她真的死了的事實。一邊無法忘懷那個獨特的靈魂,一邊渴望著新的人讓自己愛上與被愛上。
這樣的情況直到結(jié)了婚以及女兒們的降生才真正消除。
小時候看《五等分的花嫁》漫畫,尋思著一定要生好多女兒,結(jié)果夢想成真甚至還過了頭——兩個過于幸運的三胞胎加起來共收獲了六個甜美可愛的女兒。第二次去醫(yī)院檢查時護士小姐姐覺得三胞胎非常少見更不用說連續(xù)倆三胞胎,于是后面三位小可愛才免除了被打掉的厄運。然后這才發(fā)現(xiàn):我不是中野爸爸,咱做不到憑億近人,當然咱也沒中野爸爸的氣量,敢有男生在我家開后宮,她們爸爸就敢在他頭上開工。哦對了,事先聲明,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腦科大夫,會點開顱。
所幸爸媽明智,當年在考慮要不要在上河市市中心買個幾套房的時候讓我丟了硬幣??恐@幾套升值千百倍的房,總算是勉勉強強支撐了生活。畢竟即使開放生育了現(xiàn)在也才開到三胎,狗日的奶粉尿布補課班費實在太貴了,老婆本來想給姑娘們一人一個藝術(shù)特色班,想著以后直接組個樂隊出道得了。當然,最后被我死諫了回去,因為六個人里除了老三郝阿丙有音樂細胞,其他五個小可愛音感堪比柯南。
給女兒起名的時候,第一個孩子我們還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五小時,兩個起名困難戶苦思冥想最后只想出來個郝雅頭(好丫頭)——我自然是被四位老人一頓胖揍,畢竟老婆剛生完,打的必然是我。
于是女兒們的大名總是由四位老人仔細斟酌后敲定,小名則由我們夫妻倆放飛自我。于是便有了郝瑤瑤,郝曉乙,郝阿丙,郝壹叁,郝五月,郝六娃(取諧音好六哇之意,絕不是會隱身的六娃),不過被小六在長大些后改成了郝阿六我們就知道孩子們遺傳的很到位。
瑤瑤政治還有一小張卷子沒寫,明天得讓她早點到學校,我覺得她大概忘得一干二凈了。阿乙又在看化妝教程,她不知道自己手殘嗎?讓瑤瑤教教不好嗎?傻小孩兒嘛這不是。阿丙自己在練琴,小四在帶阿六快樂瘋癲賽,五月嘛,不出所料的已經(jīng)睡了。我蹲坐在六人六個房間的門外邊,分辨著房間里的吵吵鬧鬧,喃喃的盤算著明天早晨的過法。
因繁忙工作而時常沒有時間陪孩子們的我終于偷得浮生好多日閑——醫(yī)院給我放假了。
我長舒一口氣,人到了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各種生活開支已經(jīng)夠人喘不過氣了,早就沒了中二年代的沖勁或魯莽,倒是恨不得天天跟老婆躺在家里。我是個現(xiàn)實的人,美好對我來說不是環(huán)游世界而是柴米油鹽,沒有保護全世界的想法也做不到這樣的事,只想盡量給我愛的人幸福的生活,這就是我普普通通的幸福。
“明天有明天的過法,你老是這樣著急,又不桑班,多開心?!鞭蓷?,我的奚姐,也是妻子,坐到我的身邊,我們這對四十有幾的老夫老妻席地而坐,就著客廳明亮的白光,享受著日常生活最簡單的夜晚。
明天會有明天的過法,我在床上思考,閉上眼,睡意上浮,明天——,左手撓了撓癢處,明天會是晴天嗎?隨他去吧。
至少,該向今天說晚安了。
癡愚不吃魚
新書,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