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生仔細的洗刷著從廢舊車輪子上卸下來的車條,生怕一會嘴里會有怪味。
鍋里開水正翻滾著,許浩左手輕撫著顏鋼帶來的牛肉,右手手腕上下抖動,手中的刀反復的落在切菜板上,牛肉被切成一個個方正均勻的肉粒。
“切的比那擺攤賣的都好!”顏鋼給許浩樹起大拇指。
許浩一看顏鋼好不容易說句話,趕緊開個玩笑,“哪天你把那個姓王的叫來,你給他也切成這樣。”
沒成想自己成了話題終結者。顏鋼又灰起臉,往灶臺里添了點廢木條。
“放心,我會切的?!睈灺暤?。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都怨我,教學不太成功,一會小酒一下肚,等我才思洶涌起來,出一個讓你倆這知識分子嚇吐的主意?!贝荷鷵]動著手里的細鐵絲,像指揮官一樣輕挑了幾下,
“弄點竹簽子多好,知識分子想法太多,要不現(xiàn)在一杯白酒都下肚了。”
顏鋼看氣氛僵硬,竟打著原場:“金屬有助于熱量傳遞,牛肉受熱均勻才能不至于烤老,嚼在嘴里味正且香?!?p> “真想把他穿成串,烤了……”顏鋼習慣的用右手托了一下眼鏡框,眼鏡鏡面反射著暗紅的肉塊。
…
“火生好了?!?p> 許浩指著地上整齊的擺著兩排紅磚,中間擺放的煤炭已經(jīng)被引著。這都是按照顏鋼的設計擺設的,讓磚塊的一端朝向順風的一段,另一端用磚堵上。
顏鋼走出房門,像領導視察工作一樣,看著燃燒正旺的火勢,指點道:
“你這烤肉的木炭必須是充分燃燒,利用煤炭快要變成灰燼之前的余溫,這樣肉才能被烤的熟而不焦,加上鐵絲的溫度傳遞,味道才能做到鮮美?!?p> 許浩詫異的看著顏鋼,眼前這個比他還不善言辭的人說起跟吃有關的東西像打了雞血一樣。
隨后,顏鋼從板車里的挑出個錘子,將煤炭砸成小塊。同時,小矮桌,小板凳都已布置完成,穿好的肉串,一大盤子蘸醬菜,兩瓶高粱醇,兩頭生蒜。
萬事俱備只欠炭火,顏鋼用爐鉤子平整了一下,
“開整!”
一聲令下,許浩和劉春生急不可耐的把肉串擺了上去。奢侈,對于他倆來說顏鋼這個朋友真是沒有白交。
烤的滋滋冒油的肉串,撒上鹽、辣椒、孜然,嗅一口騰起的煙都口水直流。
“肉經(jīng)過輕輕敲打,入口易嚼,最原生態(tài)的食材,最能吃出事物的真諦?!鳖佷撚窒裰v師一下,開了話匣子。
那倆人接過看好的肉串,只顧著吃,已經(jīng)聽不到任何話語了。
自從來到紅藤,許浩頭一次吃的滿頭大汗,他開始愛上了這個城市,一切都開始好轉,就是最大的進步。耳邊沒有了許大壯的冷言,放肆的翻著喜愛的書籍。
一切順風順水的讓許浩害怕,不現(xiàn)實。他閉上眼睛,享受著肉在嘴里咀嚼的感受,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內(nèi)側,睜開眼睛,眼前還是那兩個人。
許浩生怕睜開雙眼看到的是村落的景象,還好,一切都不是夢境。
酒后是沒有不善言辭的,許浩聽著顏鋼講述今天的碰壁之旅。
春生勸導著:“沒事,不是說等來新人了之后調(diào)動嗎,別著急,好飯不怕晚。實在不行,給我倆招進去當工…”
人字春生沒有說出來,擔心好不容易活潑起來的顏鋼又郁悶起來。
“咣咣咣”
鐵大門被敲響。
“想必是太香了,把鄰居引來了!”春生起身去開門。
一個身穿一套綠色工作服的郵遞員推著自行車現(xiàn)在門口,拿著手里的信封問:“這是不是許浩的家?”
許浩急忙站起來,好奇的走過去,“我就是!”
接過遞來的信封,看了一眼信封,許大壯三個字赫然的立在紙面上。
許浩把信封北面朝上放在窗臺上。坐會小凳子,發(fā)起了呆。
高興,驚喜,驚嚇,失落,不知道哪個心情屬于許浩,想翻篇的書本卻總是提醒著回顧前情。
春生把信拿了回來,遞給許浩,看一下吧,你也出來半年多了。
許浩撕開信封,抽出信紙,他知道許大壯不識字,應該是找人代寫的。
信紙打開兩手抻平,許浩盯著密密麻麻的字跡,眼眶里泛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