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來的黃金帝

　　香波地群島，一座包裹在巨大泡泡中的島嶼，底部由79棵紅樹的樹根交織而成。

　　每當(dāng)陽光正好，島嶼周圍的泡泡就會折射出夢幻般的七彩光芒，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島嶼上的一座采石場內(nèi)，頭發(fā)灰綠，豎著中分的男人，很是賣力地?fù)]舞著鋤頭。

　　破洞的褲子捥到膝蓋，臟污的背心包裹著單薄的身體，明明做著薪水很低而辛苦的工作，男人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

　　而每當(dāng)用餐的時間，他就會從褲子口袋里取出用塑料袋包裹的饅頭，用采石場發(fā)的碗接碗水，獨(dú)自坐在角落處默默地吃飯。

　　快速吃完飯后，他沒有像其他工友那樣坐在地上閑聊，甚至沒有給自己空閑時間用來消化食物，繼續(xù)揮舞鋤頭賣力地工作。

　　正午的太陽熱得像是蒸桑拿，似火般灼燒后背，男人的身體不停地出汗，把背心都浸得幾乎透明，黏糊糊地緊貼身體。

　　每干一段時間，他就不得不躲在陰涼處歇息，將浸入背心的汗水像擰水那般擰出來。

　　短暫的休息過后，他就會再次投入工作中。

　　日色漸稀，橙紅的油墨般色彩鋪在大地和遠(yuǎn)方微漾的海面，極遠(yuǎn)處的地平線上映射半個太陽的倒影。

　　男人將背心最后一次擰干，將其揉成一團(tuán)塞進(jìn)褲子口袋里，走到點錢的工頭面前。

　　工頭鄙夷地看了眼滿臉污漬的他，用手掩著鼻子，避開難聞的汗臭味，點出八百貝利，遞到男人手上。

　　男人愕然地看著手里的錢，爭辯道：“工頭，我今天干的活，應(yīng)該有八百二十貝利那么多?！?p>　　“愛要不要，不想干了明天就滾?！?p>　　“工頭，拜托了，這些錢真的對我很重要！”男人說著，下意識走近工頭

　　工頭因為聞到汗臭味，五官緊緊地皺在一起，嫌棄地躲開他，快速抽出兩張一百貝利的鈔票，丟向男人。

　　“別靠近我，真特么晦氣！”

　　工頭憤憤地對著地面吐了口痰，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二十貝利還計較，真他媽窮光蛋！”

　　走出一段后，工頭背著他大聲喊道，仿佛是故意讓他聽見。

　　男人沒有在意工頭的辱罵，彎腰撿起掉落地面的紙幣，露出笑容。

　　有了這兩百貝利，他就能更快地為史黛拉贖身了。

　　男人將貝利緊緊地攥在手中，擦拭臉上不知何時因為不爭氣流下的眼淚。

　　“泰佐洛，要去喝一杯嗎？”

　　一個看上去飽經(jīng)生活打磨、皮膚粗糙的中年人走到吉爾德·泰佐洛身旁。

　　泰佐洛搖頭，“不了，我還有事?！?p>　　“是要去看奴隸市場的那個歌姬嗎？”中年笑道。

　　小心思被拆穿，泰佐洛摸著自己的后腦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加油啊，泰佐洛。”中年人拍打泰佐洛的肩膀，語氣誠懇：“你和我們不一樣，你還年輕，腦子也聰明，等你熬過了這陣，攢夠錢給那個歌姬贖身，就搬到哪個王國去吧，未來一定會有好日子的?！?p>　　“嗯！”

　　對于工友的鼓勵，泰佐洛由衷地感激，不知道該如何表達(dá)謝意，只能重重點頭，用失陪了的抱歉眼神看著中年人。

　　中年人善解人意地推他，“快去吧，估計那個歌姬正等著你的?！?p>　　“嗯，再見，等我以后有了錢，一定會請你喝一杯的！”泰佐洛向工友揮手告別，快步奔跑著離開采石場。

　　他跑進(jìn)香波地群島30區(qū)的一處小巷，用鑰匙打開自己租用的木屋。

　　木屋很小，大概只有不到十平方米，擺放著一張床、一個小爐子以及一個木桌，家具簡陋，卻已經(jīng)幾乎將木屋占滿了。

　　泰佐洛照例確認(rèn)自己布置在門后的發(fā)絲沒有被碰斷，將小床半掀起，取下安置在床底板上的木箱。

　　打開木箱后，里面是分面額碼放的錢幣，從一貝利、五貝利的硬幣，到五千面額的紙幣不等。

　　這是泰佐洛全部的財產(chǎn)，是他為贖買史黛拉攢的錢，已經(jīng)有五十多萬。

　　只要攢夠一百萬，他就能夠給史黛拉贖身。

　　他將今天賺到的一千貝利放入木箱中，又取出五十貝利，作為自己明日的飯錢。

　　手里攥著五十貝利的硬幣，泰佐洛看著木箱中的錢，猶豫了一陣，從自己今天賺到的一千貝利中，抽出一張一百面額的貝利，鄭重地攥在手心，隨后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木箱，將其放回床底的卡槽，又將床擺回原位。

　　他將褲子口袋里團(tuán)成團(tuán)的背心丟入水盆，穿上他那件唯一的紫色西裝，系上自己唯一的領(lǐng)結(jié)，對著水波微漾的盆中水面整理儀容，離開木屋，將門仔細(xì)地鎖好。

　　在路上，他用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一百貝利，買了份點心。

　　香波地群島，第28區(qū)，奴隸拍賣場所。

　　出于展示“商品”的目的，奴隸商人會將奴隸關(guān)在單面為鐵欄的半封閉囚禁室內(nèi)，以供往來的客人參觀。

　　人群稀疏的街道右側(cè)，留著金色短發(fā)的美麗女人，懷抱雙腿，蜷縮在囚禁室的角落，目光在人群間穿梭，似乎在尋找什么人。

　　而每當(dāng)有路過的男性刻意用輕佻的口吻調(diào)戲她時，她都裝作聽不見，置之不理。

　　男人們口花花了幾句，便失去興趣離開。

　　當(dāng)夕陽的顏色漸漸涂滿整個天空，一個身穿紫色西裝的人影終于從遠(yuǎn)處走來。

　　女人驚喜地站起身，雙手握在鐵欄，“泰佐洛！”

　　“史黛拉！”

　　泰佐洛遠(yuǎn)遠(yuǎn)地向史黛拉揮手，快步來到史黛拉面前，兩人隔著鐵欄相望。

　　“史黛拉，我給你帶了份點心。”

　　泰佐洛手里的袋子遞給史黛拉，他原本想把點心偷偷藏在背后，給史黛拉驚喜的。

　　但價值只有一百貝利的點心，他害怕史黛拉看不上，刻意賣關(guān)子反而會讓他難堪，所以就直接拿了出來。

　　“點心？”

　　史黛拉臉色一滯，從泰佐洛手里接過袋子，問：“多少錢？”

　　“一百貝利?！碧┳袈迨置竽X勺，笑著說實話。

　　“一百貝利……”史黛拉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看著手里的袋子。

　　“我聽說，你為了給我贖身，平時都沒有好好吃飯，買這種東西做什么？”

　　言語間滿是心疼。

　　“就……就是突然想給你買?！?p>　　“以后不準(zhǔn)這樣，知道了嗎？”史黛拉將手伸出鐵欄，輕輕捶了一下泰佐洛的胸部。

　　“嗯！”

　　雖然史黛拉對自己發(fā)脾氣，但泰佐洛內(nèi)心卻被甜蜜充斥。

　　史黛拉從袋子里取出裹了層巧克力的精巧蛋糕，蛋糕太少了，比她的手大不了多少。

　　“還能退回去嗎？”她問。

　　“不能了?！?p>　　“那我們一起吃吧?！?p>　　“嗯?！?p>　　史黛拉捏起袋子里碎落的巧克力片，遞到泰佐洛嘴邊，隨后自己含在巧克力片另一端。

　　伴隨著巧克力的融化，兩人的嘴唇慢慢靠近。

　　泰佐洛感到尷尬，準(zhǔn)備把巧克力片從中間咬斷，但史黛拉卻突然身體前傾，吻在了他的唇上。

　　泰佐洛眼睛瞪大，試圖躲開，卻被史黛拉用一只空閑的手環(huán)住后頸。

　　泰佐洛掙扎片刻，伸手摟住了史黛拉柔美的腰肢。

　　輕微的喘息聲回蕩在夕陽的色彩中。

　　兩人分開后，泰佐洛發(fā)現(xiàn)史黛拉滿臉是淚。

　　他頓時手足無措，感覺自己仿佛犯了天大的錯誤，“對不起，對不起，史黛拉，我……”

　　“不，不是因為你?！?p>　　史黛拉用手擦拭眼淚，語氣哽咽：“我在想，如果沒有我的話，你是不是就不用過得那么辛苦了?！?p>　　泰佐洛心神一顫，用雙手握住史黛拉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呀？如果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可是……”

　　“放心吧，史黛拉?！碧┳袈甯糁F欄，摟住史黛拉的肩膀，讓她靠在胸膛，“我一定會攢夠錢，救你出去，然后我們一起到某個王國定居，我們結(jié)婚，生個孩子，到時候，你在家里照顧他，而我就出去工作，每天晚上我回到家時，都能看到你甜美的笑容，孩子跑過來抱住我，叫我爸爸。”

　　“我們一輩子……就這樣幸福地生活下去?！?p>　　“泰佐洛?！?p>　　“史黛拉?！?p>　　兩人四目相對，再次擁吻在一起。

　　在漸漸熄滅的天空下，隔著厚厚的鐵欄。

　　依依不舍地從史黛拉那里離開，泰佐洛來到奴隸商人的房間。

　　身后的墻壁懸掛有海王類的巨大犄角，身高兩米以上，體型肥碩的奴隸商人雙腿翹在面前的黑色桌子上，以俯視的目光看著突然來打擾自己的泰佐洛。

　　“給史黛拉贖身的錢，我一定會攢齊。所以，請你不要將她賣給其他人?！?p>　　“我知道了，這是早就說好的事情?！迸`商人抽了口雪茄，眼前煙霧繚繞，問：“但是，具體時限是多久呢？我總不能一直等著你吧？生意可是要做的?！?p>　　“再過兩年，再過兩年我就能攢夠錢?！?p>　　奴隸商人被臉部的肥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一亮，肥碩的身體前傾：“也就是說，你已經(jīng)攢到了至少五十萬貝利？”

　　“是的?！?p>　　奴隸商人碩大身軀投下的陰影完全遮蓋住泰佐洛，使他感受到很大的壓力，但他依然硬著頭皮道：“所以，請你遵守約定，答應(yīng)的事情我一定會兌現(xiàn)?！?p>　　“好！那我再就等你兩年?！迸`商人大手一揮道，重新向后躺在椅子上，巨大的體重使得椅子發(fā)出嘎吱的不堪重負(fù)聲。

　　“我這個人吶，沒什么優(yōu)點，唯獨(dú)心底很善良，只要你攢夠錢，我一定會讓史黛拉真正屬于你的！”

　　“這樣的話，那就謝謝你了。”

　　盡管泰佐洛對奴隸商人沒什么好感，但他依然鞠躬道謝，隨后才離開房間。

　　泰佐洛走后，奴隸商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只電話蟲。

　　一陣bailei、bailei的聲音過后，電話蟲變化出一張賊眉鼠眼的臉龐。

　　“么西么西，這里是什么臟活都做的人渣迪納多，請問有什么事嗎？”

　　奴隸商人對著電話蟲說道：“我想拜托你們到一個住戶家偷竊，事成之后，偷到的錢分你們一半?！?p>　　“即使是我們?nèi)ネ蹈`，為什么還要把錢分給你？”

　　奴隸商人眼睛瞪大：“蠢貨，如果我不告訴你們那家的住址，你們能偷到錢嗎？”

　　“是啊，大哥，他說的好像對誒?！彪娫捪x那邊響起一個憨憨的聲音。

　　“閉嘴，混蛋，這么簡單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嗎？還用你多嘴？咳嗯……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五五分賬好了，不過，確認(rèn)沒有危險嗎？這個島上平民可是受海軍庇護(hù)的?！?p>　　“放心吧，那家伙根本就不是這個島的合法住民，把他抓到我這里做奴隸都沒問題?！?p>　　“既然如此，那這伙我迪納多就接下來?！?p>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你們那里有紙嗎？我建議你們記下我接下來說的地址……”

　　奴隸商人仔細(xì)吩咐好迪納多，將電話蟲放在桌子上。

　　“蠢貨，真以為老子會講信用，不過是把你當(dāng)做賺錢工具罷了?！彼謴埧竦財[動身體，哈哈大笑。

　　或許是因為動作太劇烈，奴隸商人坐下的椅子突然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咔吧聲，轟的一聲塌在地面，連帶著他那極度肥碩的身軀。

　　“哦——該死！”奴隸商人發(fā)出一聲慘嚎，“木棍扎到我屁股里了！”

　　第二日，天剛剛亮的早晨。

　　泰佐洛用過早餐后，穿著洗凈后還未干透的背心，輕聲哼唱著離開租住的木屋，前往采石場。

　　他走后不久，一個賊眉鼠眼的家伙，領(lǐng)著幾個長相又兇又笨的男人，悄悄潛進(jìn)了他所住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