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福與眾人告辭立馬去了縣城找掌柜的,掌柜一聽頓時有些慶幸,幸好他接下這筆生意后就連夜找了周圍手藝好的一些木匠,只用一天的時間就趕出了三輛牛車,再加上明天一天,完成王家的應(yīng)該不成問題。
王有福這才松了一口氣,能完成就好,省得大家為了誰家沒有牛車起口舌。
村子里,身為哥哥的石頭,在院子里自動看著王大妹和二弟小樹,而阿笑則被放在炕上,腦袋隨著方吳氏和方桃枝收拾東西的身影,不停的咕嚕過來咕嚕過去。
她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小小破破的房子里,究竟哪里來的這些東西,姥姥和娘親居然收拾了一上午也沒收拾完。
而院子里,王長平正瞅著柴房里的柴火發(fā)愁,這些柴火是他前不久好不容易砍來的,是冬天燒炕取暖的好物件。帶上吧,沒啥大用,不帶吧,他又舍不得。
就在他糾結(jié)的時候,忽然聽到街上傳來一陣喧嘩聲,走出院門,就看到是自家老爹那幾個好朋友帶著家人牽著?;貋砹?,村里人跟看稀奇景似的,圍著他們不停的打轉(zhuǎn),不停打聽怎么移民,有啥條件。
看著這一幕,王長平皺了皺眉,這么大的動靜,要是他爺爺聽到后,會不會鬧事?
王長平回頭跟方桃枝說了一聲就跑到老院去了,以防他爹不在家,爺爺上門鬧的時候,自家兄弟們招架不住。
但也不知道怎么的,王老頭竟然沒來,直到王有福回來他才松了口氣。
“爹,今天動靜這么大,你說爺爺會不會過來……?!笔S嗟摹沂隆瘍蓚€字王長平?jīng)]說,但他知道王有福明白他的意思。
“沒事?!蓖跤懈3烈髁艘幌?,說道:“明天你們兄弟都跟我去縣城,家里只有女人和孩子,他想鬧也鬧不起來,我們等到晚上再回來,下半夜就收拾東西走,出不了啥大事。”
“行?!?p> 王長平答應(yīng)一聲,回家跟媳婦和丈母娘說過這事后,就躺下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當(dāng)他到了老院才知道,不止是他家,就連三叔王有壽和二叔王有祿也帶著他的堂兄弟們一起來了。
女婿走了后,方吳氏在家呆著不安穩(wěn),就抱著阿笑一起去了老院。
王家那個老頭子雖然夠不要臉,可當(dāng)著外人的面,多少還是有點(diǎn)顧忌的。親家老倆對她們母女不錯,能幫一點(diǎn)就是一點(diǎn)吧。
果不其然,王家的男人們走了沒多久,方吳氏正抱著孩子跟王張氏閑聊,就聽到院外一聲高亢的叫喊聲。
“老大,老大你在哪呢,給老子出來。”
王張氏和方吳氏一對眼,以防那老頭子竄到屋里看到收拾好的東西,連忙抬腳往外走。
方吳氏也抱著阿笑起身跟了出去。
王張氏跨出門檻,見院子里的王老頭正氣哼哼的往這邊來,連忙快步迎了過去:“爹,有福他沒在家,您找他干啥?”
“沒在?他干啥去了?”王老頭狐疑的皺眉,十分懷疑這個兒媳在忽悠他,但當(dāng)看到隨后抱著孩子出來的方吳氏,立刻打消了心里的懷疑。
要是他兒子在家,絕對不可能跟一個女親家同在一屋。
王老頭的聲音并不小,幾個在屋里或看孩子或收拾東西的王家兒媳,也一個個悄悄走到門口往外探頭。
“這不是田地都給您了,他也沒啥可干的,就帶著孩子們給人做工去了嘛?!蓖鯊埵险f的真真假假,讓人聽不出錯來。
“地里的莊稼不收,他倒是有閑工夫做工?”王老頭沒好氣的哼哼。
王張氏差點(diǎn)沒破功噴他一臉唾沫,方吳氏則是直接氣笑了。
這老頭子可真不要臉。
王老頭看眼旁邊差點(diǎn)冷笑出聲的方吳氏皺了皺眉,覺得在一個外人面前丟了臉,立刻高傲的擺出長輩的架子問王張氏:“老大不是說你們要移民嗎?去報過名了沒有?”
“???”王張氏聞言一驚,又怕王老頭看出什么,故作一臉迷茫的說:“不知道啊?!?p> “你怎么做人媳婦的?連這都不知道?!蓖趵项^瞪著眼訓(xùn)斥。
“是,爹您說的對,我不會做人媳婦?!蓖鯊埵系兔柬樠?,反正他愛怎么說怎么說,她認(rèn)著就是。
王張氏認(rèn)錯認(rèn)的太痛快,王老頭反而不好發(fā)作,特別是當(dāng)著方吳氏的面,于是直接命令道:“等老大回來,你讓他快點(diǎn)去報名移民,把官府發(fā)的東西領(lǐng)回來后,銀子交到我這里,再每家給我留下一頭牛。”
王老頭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可把王張氏氣得不行。
個死老頭子,居然有臉說的出,銀子和牛給他留下,那自家都喝西北風(fēng)去啊?
方吳氏見她被氣得臉色鐵青,趕緊給她拍背順氣:“別生氣,你就當(dāng)他在放屁,聞個臭就算了,沒必要放心里。”
王張氏也知道這個道理,要是生氣這些年她早氣死了,深呼吸幾下讓自己平靜下來后,就拉著方吳氏一起往屋子里走:“咱繼續(xù)收拾東西,都帶走,一點(diǎn)也不給那死老頭子留,可氣死我了?!?p> 王張氏說的有些咬牙切齒,怎么就攤上這么一個公爹呢。
方吳氏見她想得開,便沒有說什么,只是回了屋繼續(xù)幫王張氏收拾東西。
阿笑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傳說中的太爺爺,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天下怎么會有這樣的長輩呢?
方吳氏幫著又收拾了些七零八碎的東西,見實(shí)在是再沒什么可收拾的,這才抱著阿笑回家。
屋里,王張氏看著炕上加上棉被和衣服都沒能填滿的木箱,心酸的厲害。
這到底是過的什么日子???這么多年了,她所有的東西加在一起竟然沒能填滿一個箱子。幸好現(xiàn)在要走了,以后不用再面對那個老頭子,日子還是有些盼頭的吧。
王家男人們回來的時候夜已經(jīng)深了,村人們都已經(jīng)安睡,只剩蟋蟀在此起彼伏的吱吱叫著。
王長平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但幾乎是他剛打開院門,主屋就亮起了燈,方桃枝也很快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這么晚了咋還沒睡?”王長平一邊卸著牛車一邊問。
“等你呢?!狈教抑p聲說著來到他身邊,屋子里孩子們已經(jīng)睡了,她不想吵醒孩子。
“咋了?擔(dān)心我?。俊蓖蹰L平笑著看她,直把方桃枝看的臉一熱。
“誰擔(dān)心你。”方桃枝沒好氣的瞥他一眼,就把今天王老頭到老院的事情跟王長平說了一遍,末了還是不平的說道:“他怎么這么不要臉呢?”
“嗤,他要是但凡要點(diǎn)臉,我們家也不至于過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王長平?jīng)]好氣的說道。
方桃枝就很看不懂王老頭那個人,一開始的時候,她總覺得王老頭已經(jīng)夠無恥,可往往他總會有辦法刷新自己對無恥二字的認(rèn)知下限。
“好了,別生氣了,反正咱明天就走了,以后都不一定還能見到他,生這個氣干啥??!”說著王長平就帶著方桃枝一起往屋里走去。
可他們剛睡下,就聽到窗戶被什么砸到的聲音,王長平又連忙穿上衣服拎著根棍子就走了出去,到院門口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他六弟王長寧。
“咋了?!蓖蹰L平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趕緊開門。
“咱爹讓現(xiàn)在就收拾東西走,把家里能帶走的都帶走,門板也別漏,你快點(diǎn)兒吧,我再去通知二叔、三叔。”王長寧快速說完,就跑進(jìn)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