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暫停一下,我講兩句
“要不要賭一下是你的手下快還是我快?”
拉姆面色猙獰,死死扣著扳機的手上青筋暴起,安德烈動都不敢動,生怕稍微一點動作幅度就讓頂在自己腦門上的槍支走火。
“我的兄弟,你應(yīng)該知道就算殺了我,你們倆也走不出這集裝箱吧?”
安德烈可不是吃素大的,哪怕被槍頂著腦袋,臉上同樣毫無畏色,不愧是靠廝殺上位的黑幫人物。
“這樣,交易取消,你把槍放下,我放你們走,怎么樣?”
“有趣的玩笑?!?p> “那你想怎么樣?”
拉姆緩慢地調(diào)整著身位,想盡量用安德烈來多擋住幾個槍口,給自己留出騰挪的空間。
“讓你的手下放下槍,你和我走,到了安全距離后我放你離開?!?p> 安德烈陰慘慘地笑了一下:“那看來是沒得談了?”
“這就要看你的誠意了?!?p> 安德烈不再說話,可他的手在背后緩緩舉起,想要示意下屬動手,就在這時——
“暫停一下,我講兩句,暫停一下!”
是王喜順蹩腳的英語。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連對準他的槍都多出了兩把。
王喜順訕笑著,咽了口唾沫。
“兄弟們,聽我講兩句——”
十八街區(qū)幫的一位馬仔勃然大怒!
“你是個什么東西,有你說話的份?!”
“他是我表弟,你又是個什么東西??。 ?p> 拉姆的咆哮瞬間蓋過了那人的聲音,他手中的槍使勁一頂,戳的安德烈一陣吃痛,
“來,開槍啊!”
“你真當我不敢打死你?!”
“那得看看你之后能不能打死那么多個!”
“那至少有你個狗娘養(yǎng)的墊背——”
“來啊!薩姆開槍!”
“想死那就成全你——”
......
集裝箱內(nèi)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血腥的槍戰(zhàn)似乎一觸即發(fā)!
“兄弟們,聽我講兩句,就講兩句嗷!”
王喜順一看這情況,差點又尿了,趕緊大喊道:“和氣生財!大伙都寄吧哥們,別這樣!”
安德烈絲毫不懼頂在自己腦門上的槍,瞥眼看去,“你想說什么?”
王喜順被這充滿殺氣的眼睛一瞪,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
“我,我叫赫爾曼·李小龍,跟我媽姓...”
“?”
安德烈的下屬們哄堂大笑,就連拉姆的腦門上都掛滿了黑線,他還以為王喜順要說什么狠話,結(jié)果來段自我介紹,這不是丟他的人?
“我為什么跟我媽姓呢?因為我是私生子——”
“哦,野種?”
“我爹是金洪有?。?!”
“再介紹一下你爺爺??哈哈...”
可沒一會,安德烈笑聲就止住了,死死地盯著王喜順那張臉,“你再說一遍你爹是誰?”
王喜順大氣不敢出,心里死死地祈禱著系統(tǒng)給出來的歷史資料有用,
“我爹是金洪有!他知道我在這!”
“...華青幫的那個金洪有?”
安德烈神情陰沉,目光復(fù)雜的打量著王喜順。
如果說在米國,真的存在十八街區(qū)不想招惹的幫派,那一定是華青幫。不單單只是十八街區(qū),就連在禁酒令時期的鼎盛黑幫年代,華青幫也是獨一檔的存在,原因無他,這幫人是瘋狗。
因為赴美華人眾多,而又處處遭受排擠,所以華人們自發(fā)的抱團在了一起,在二十世紀初青幫進入米國后,領(lǐng)頭形成了組織結(jié)構(gòu)穩(wěn)定的華青幫。
華青幫沒有錢,外來且瘦弱的華人們也不存在什么地盤可言,武器毒品走私更是沒他們的份,所以華青幫只干一件事:殺人。
華青幫只做雇兇殺人生意,下手極狠,這個年代大量華人都屬于黑戶,發(fā)生兇殺案想要追查起來非常困難,再加上有來自老青幫的組織訓練,個個殺人技藝嫻熟,倘若被抓后也守口如瓶,在道上口碑極好。
沒人知道華青幫到底殺了多少人,而且他們極為兇殘,手段血腥,倘若米國警方敢查,這幫華人報復(fù)起來動挪就是殺人全家,自殺式襲擊那都是家常便飯,一但惹上了便是不死不休,不計代價。
雖然到了后世,華青幫已經(jīng)變成了“以和為貴,以錢至上”的商業(yè)幫派,但在二十世紀的米國,華青幫堪稱臭名昭著,是當時最大的殺手組織,沒有之一。
安德烈死死盯著王喜順,試圖在他的臉上看出點花來。
金洪有是華青幫在丹佛市的負責人,他還曾經(jīng)見過。雖然華青幫的勢力都集中在紐約和舊金山,但各大城市都有承接殺人業(yè)務(wù)的負責人,金洪有不但是丹佛市的負責人,更重要的是,他還是華青幫老大的第十二個兒子。
那也就是說,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嬉皮士,是華青幫老大的孫子?
你還別說,長得還真和安德烈記憶中的金洪有蠻像,那黃皮膚黃腦袋的,再說了,正常的華人哪有這個打扮的?敢穿的這么花里胡哨,多少有點東西。
安德烈態(tài)度不由得好了很多,但還是疑惑地問:“你是金老大的兒子,還要來我這買槍?”
就連拉姆都有些狐疑,但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好別打岔。
王喜順一聽,就知道他信了大半,不由松了口氣,底氣充足不少,
“我是私生子啊,不能在幫里拿東西的,不然給我老爸家里的那只母老虎知道就完蛋了...”
安德烈一聽,更信了幾分,哪個華人不怕老婆?
他說的...多半是真的,萬一這嬉皮士真是金洪有兒子,那可殺不得,華人最重視子嗣,要是給人知道自己殺了人家兒子,恐怕他一回到家就能看到十把砍刀。
這屬于合作起來也沒啥好處,但惹上了全是壞處的牛皮糖。
安德烈沉思了一會,神情有些掙扎,終于,他換了一幅笑臉,
“把槍放下。”
十八街區(qū)的下屬們有些面面相覷,不知道大哥啥意思。
“我說,把該死的槍放下!聽不到嗎!”
他轉(zhuǎn)過頭對身后的下屬們怒罵道,拉姆知道這事好像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也就沒有管他,將手中的槍抬遠了些,但依舊對準安德烈,沒有放下。
安德烈換上了一幅笑臉,
“剛剛是我唐突了,這樣...這批貨的價格不變,子彈就當做賠罪了,怎么樣?”
拉姆挑了挑眉,他自然也是知道華青幫的鼎鼎大名,但沒想到居然這么好用。
安德烈笑著看向了王喜順,
“我們和你父親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偶爾還有業(yè)務(wù)來往,希望這點小小心意可以讓你忘掉之前的不愉快?!?p> “之前的不愉快?一點誤會罷了,都寄吧哥們,誰會放在心上?”
王喜順笑容燦爛,完全想象不出他剛剛被這幫西班牙人拿槍指過,就好像兩邊真是哥們一樣。
沒想到王喜順這么上道,安德烈不由松了口氣,雖然他們十八街區(qū)并不畏懼與華青幫開戰(zhàn),但為了這么點小事就惹上那群瘋狗實在劃不來,更何況少了華青幫,平時很多黑活都不好找人做。
他試探性的往后退了一步,離拉姆的槍口遠了些,拉姆沒有過多地反應(yīng),只是依舊拿槍指著他。
“那就這么定了?把東西拿走,錢留下人就可以離開,我保證不為難你們...”
拉姆沉思了一會,微微地點點頭,另一只手向王喜順伸去,示意他給錢。
王喜順的臉抽搐了一下,感情還是我給錢?但沒辦法,這時候不能露怯,只好從口袋中瀟灑的掏出一沓鈔票,點了點就遞了過去。
安德烈的手下接過了四千美金,確認數(shù)字無誤后朝安德烈點了點頭,安德烈笑臉更甚,
“那么,我們就不送了?不過下次要買槍,直接讓金老大說一聲就好,免得發(fā)生什么誤會...”
“那是當然?!?p> 拉姆左手拎起桌上裝滿槍械的黑包,朝王喜順一丟,沉甸甸的重量讓他差點沒拿穩(wěn),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地緩緩?fù)顺隽思b箱,從頭到尾,拉姆手中槍的準頭都沒有離開過安德烈的額頭半寸,直到兩人退到門口,即將消失時,他的眼神才掙扎了一下...
但最終拉姆還是沒有開槍,拉著王喜順飛快地跑沒影了,而門口守著的兩位十八街區(qū)成員也并未阻攔,就這樣放任他們離去。
安德烈緩緩地吐了口氣,畢竟一直被槍指著腦袋,誰也不好受。
“大哥,就這樣算了?”
安德烈的眼神陰晴不定,
“不然呢?這次算是栽了,為了這點小錢和華青幫開戰(zhàn)實在沒必要,不過金洪有什么時候多了個兒子...”
手下神情狠戾,“要不要偷偷去做掉那個拉姆?”
他沉思了一會,
“算了,這段時間還是不要節(jié)外生枝,他傍上了華青幫的大腿,難怪剛出獄日子就過得這么滋潤...不過等占領(lǐng)完丹佛市,他要是還賴著不走...”
“那我們也不用怕一個天高地遠的華青幫了?!?p> .......
————————
兩人坐上了出租車,朝城外的一個倉庫直奔而去。
王喜順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剛因為害怕十八街區(qū)幫的人追上來,兩人沒命地使勁跑,他還多帶個包,屬實累的夠嗆。
“你什么時候成華青幫的兒子了?”
拉姆看著王喜順,眼神玩味,他是肯定不信王喜順是金洪有兒子的,先不說在德國的姑媽,倘若真是那金洪有的兒子,他至于在自己背后當跟班?
“當然是編的...想著碰碰運氣罷了,只是沒想到真成了...”
王喜順累癱在車后座上,驚魂未定。
“他怎么就信了你是金洪有兒子??”
“在米國人眼里華人長得不都一樣嗎?”
“這倒也是,哈哈哈哈?。。 ?p> 車外風景飛速駛過,拉姆哈哈大笑起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只會溜須拍馬的表弟還真有點東西。
王喜順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敢去騙過安德烈,要是放在以往,恐怕他在那么多桿槍面前已經(jīng)嚇昏過去了,難道是Arthur系統(tǒng)給的底氣?又或者是戰(zhàn)勝了那群光榮同盟士兵后有了經(jīng)驗,可那次他并沒有怎么思考,大腦都昏昏沉沉的,完全是在靠本能行動...
莫非,自己的性格在無數(shù)段捍衛(wèi)者記憶中受到了些潛移默化的改變?可好像又沒有什么變化,剛剛依舊嚇得腿軟,第一反應(yīng)還是投降,只是在被槍指著時拿不出白旗,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活命罷了...
“算了,管他呢...”
王喜順把這些思考拋在腦后,“大表哥,接下來去干嗎?”
出租車已經(jīng)駛出了丹佛城區(qū),道路兩旁開始逐漸出現(xiàn)樹林與田野,他們的目的地是郊區(qū)的一座農(nóng)場,就快要到了。
“只靠我們兩個人,當然是沒法...”
拉姆瞄了一眼出租車司機,沒有再說下去。
“帶你去見見幾個朋友,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給自己取個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