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開幕
夜已經很深了，沉睡的校前小鎮(zhèn)只剩點點燈光還亮著，整個霍格沃茲像是籠罩在夢幻的黑夜中。
少女披著一件偏小的法袍，被一個穿著單薄的孩子牽著從小巷中走出。七月份的澳洛拉城雖然已經入夏，但畢竟地處極北，夜里終歸有些冷。
兩人走在街道上，孩子似乎在埋怨著什么。
“所以送你出宮的馬車呢？”
“不知道誒?！?p> “你怎么來的都不知道？”
“眼鏡丟了，找不到路?！?p> “那現在怎么辦？”
“去老師家？什雅想念老師大床的味道了?！?p> “...你給我老實回宮?！?p> 什雅癟起了小嘴。
街道兩旁是各式商店，當然最多的就是神奇物品店，透過玻璃櫥窗，能看到無主的斗篷在上下翻飛；發(fā)光的水晶球里蘊含大千世界；被詛咒的魔杖纏繞著烈焰，和另一根魔杖打的乒乓作響...
“老師不冷嗎？”
兩人之間的話題，總是什雅先發(fā)起。
“之前吃了藥，藥效還在。”
他指的是鄧布利多喂給他的魔藥，其實當時就算不吃藥沐雨也不會感冒。因為體內‘回溯之靈’的存在，他的生命力十分旺盛，雖然不能免疫死亡，可尋常疾病已經很難再染上了。
“開學什雅就要升到獅院了，老師會來當我的班主任嗎？”
“你怎么知道我下學期要出任獅院的班主任？”
沐雨十分疑惑，這個消息連他都是剛剛得知。
“因為是我和校長提議的呀?！?p> “...把手松開，你自己走回去?！?p> “不要?！?p> 不但沒有松開手，還摟住了沐雨的手臂，就像情侶一般。
少女已經初具規(guī)模，再加上沐雨不如什雅高，他感覺就像陷進了棉花地里。
小孩板著臉：
“松開?！?p> “不嘛?！?p> 什雅小鼻子微動，使勁嗅著老師身上的氣味。
“再不松開約定取消。”
“難道老師打算現在就娶我？”
“3...”
“父王不會同意的哦？我們私奔吧...”
“2...”
“欸~就一會嘛...”
“1?！?p> “老師壞蛋?！?p> 什雅不情不愿地松開了沐雨的手，清麗的瓜子小臉上滿是幽怨。
沐雨走了一會，發(fā)現少女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什雅還停在原地。
穿著淡紫色連衣裙的她，站在路燈下，委委屈屈地癟著嘴。
沐雨有些于心不忍，終究是說道：
“動作快點，我送你回去?！?p> 什雅委屈巴巴的。
“...看不清路，我怕?！?p> “真是...算了?！?p> “真的怕嘛...”
兩人最終還是牽起了手，一前一后的走在盛夏的夜里，天上繁星閃爍，如同忽暗忽明的少女心。
......
密封的塑料袋里裝著零零散散的飾物，一些零錢，鑰匙，還有一根漆黑的魔杖。
已經在馬車上睡過一覺的弗雷將印有挪蘇警徽的密封袋遞給沐雨，解釋說：“老爺，昨天晚些時候我看你還沒回來，以為你要在學校留宿，就自作主張去警署把這些東西取了回來?！?p> “喔，干得漂亮?！?p> 沐雨夸贊著老管家，弗雷做事總是能很好地兼顧到一些細節(jié)，這么多年來家里的生活完全不需要他操心，沐雨能夠安心進行魔法研究很大一部分都是這位老人的功勞。
這一袋子密封的，是一個月前沐雨被拘留時警署扣押的魔法物品，與先前沐雨引爆的那枚魔法戒指差不多效用，只是那枚戒指當時被沐雨藏在口中，沒有被搜去。
“弗雷爺爺晚上好?！?p> 什雅從沐雨背后探出頭來，脆生生地打了個招呼，同時彎腰行禮。
老人這才發(fā)現沐雨后面還跟了個公主。他和什雅早就認識，畢竟以前公主經常去沐雨家玩，每次小公主見到他一個下人都會很有禮貌的行禮，弗雷對她印象非常好。
“公主殿下，晚上好，一年不見您更漂亮了?！?p> 他脫下帽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鞠了一躬，這是平民見到王室成員時應有的禮節(jié)。
“別晚上好了，趕緊上車，先送她回王宮?！?p> 弗雷為兩人打開了車門，可什雅站在車門前一動不動。
“又怎么了？”
“看不清，不敢上?！?p> 小妖精理直氣壯。
“我不是牽著你嗎？”
“可上馬車跟走路不一樣，會絆倒的?！?p> “那你想怎么樣？”沐雨沒好氣地問。
“抱我上去——”
她向沐雨伸出雙臂，圖窮匕見。
“親愛的公主殿下，我還沒你高?！?p> “我不管，反正我要老師抱我?！?p> “那別回去了?！?p> “那我晚上就睡馬路，明天和校長說你欺負我之后還把我丟了。”
沐雨都要抓狂了。
“我什么時候欺負你了？”
什雅無辜地眨著大眼睛，指了指連衣裙下的大腿。
“上面還有老師的口水?！?p> “......”
弗雷眼觀鼻鼻觀心，這一刻他就是聾啞人。
沐雨一聲不吭，從密封袋里抽出魔杖，也不見有念咒的動作，就這么一揮，憑空刮起一陣颶風，將瘦小的什雅吹了起來，平穩(wěn)送到馬車上。
“欸——老師耍賴?！?p> 什雅不滿地抗議道。
一階法術【清風徐徐】，風系魔法的基礎，可尋常法師釋放這個，最多也就將女生裙子吹起的程度，哪有這種仿佛能將馬車掀翻的颶風？更別說如此精準的控制力，將什雅吹起來放到馬車上了。
“光這一下，就夠你學一輩子?！?p> 沐雨洋洋得意地自夸道，壓根不管沮喪的少女，堪稱直男典范。
......
......
......
什雅已經躺在他的腿上睡著了，小額頭緊緊地貼著愛人的小腹，少女單純稚幼的模樣終于在安睡后顯露出來，卸下公主偽裝的小妖精眼皮一顫一顫的，好像在睡夢中遇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格外招人喜愛。
沐雨雙手已經戴滿了戒指，戴的卻不是法師標配的冥想輔助裝備，而是昂貴的施術戒指。
教皇和假勇者如同陰云般籠罩在他這個真勇者頭上，有些事情不得不防?？蛇@個世界的魔法師并不像沐雨前世中小說故事中那般強大，或者說強大的方向與他前世對魔法師的認知不同。
這里的魔法師更像是‘工程師’或‘程序員’類的職業(yè)，魔法在這個世界代替了機械，職業(yè)定位上其實類似于偏向研究的‘學者’，而并非充滿對抗性的‘戰(zhàn)士’。
這也不是說魔法師不能打，千年前曾有魔法師軍團的存在，可戰(zhàn)斗法師的弊端眾所周知：身體羸弱，高階法術施法條件太苛刻，施咒時間太長，而低階法術又沒啥傷害，往往一個魔法師放不了幾個魔法就會因為魔力枯竭昏迷...
并不是沒有破壞力強大的魔法，而是往往這類魔法的品階都極高，必須得強大的魔法師才能使用，先不去說魔導師有多稀少，光是這類魔法的釋放，就注定了魔法師強者不適合戰(zhàn)斗。
高階法術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法’，而更像復雜的‘術’。高階魔法根本不可能隨便念一段咒語就能釋放，比如沐雨正在學的九階魔法【塵歸塵，土歸土】，那么厚一本書，從魔法原理講到儀式準備，再從施法咒語講到意念分配，密密麻麻好幾百頁才記載完一個九階魔法。
從五階魔法往上，復雜程度就開始成倍增加，釋放一個高階魔法通常需要魔法材料的輔助，冗長繁瑣的咒語一念就是小半天，在這期間魔法師還必須全神貫注，稍有走神就會被儀式反噬，結果是變成瘋子還是直接暴斃，得看魔法釋放的進度是前期還是后期。
從沐雨身上就能看出來，他幾乎是當世魔導師中的佼佼者，可在灰燼世界釋放一個五階附魔魔法都需要滿頭大汗的弄上半天，其中固然有缺少魔杖的原因，但高階魔法之難，可見一斑。
那高階魔法就一定厲害了嗎？未必，至少從戰(zhàn)斗來說，通過燃燒靈魂銳變肉體的‘爐心者’就并不太害怕魔法。強大的爐心者雖然極其極其稀少，可每一個都是超人般的存在，完全不是魔法師可抗衡的。
沐雨看著手上的魔法戒指，這些戒指內封印著大量低階魔法，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夠不消耗魔力瞬發(fā)。并非他不想帶載有高階魔法的神奇物品，而是那種東西整個世界都沒幾個，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巨寶。
冥想了一路，魔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魔法師的魔力并非儲存在什么狗屁的丹田中，而是流淌在血液里。魔力總量的大小和魔法師是否強大無關，實力能決定的只有魔力的質量，而總量其實還是看身高體型的。
沐雨如今這兒童身材，自然不可能有多少魔力，剛剛那一下就去了總量的五分之一，還好他精神力極強，冥想一會就恢復了。
他因為金手指的原因，一般從不冥想，畢竟效率遠遠趕不上砍怪。而睡覺也是沒有的，他來到這個世界三十六年只睡過開頭三年的好覺，剩下全部睡眠時間都在灰霧世界中受苦，不過醒來后卻能神采奕奕，精力十足。
他看著躺在腿上的少女，思緒漸消。
什雅睡相恬靜，輕柔的呼吸聲有節(jié)奏的響起，很多年前他就喜歡看這小丫頭睡覺，如今小丫頭變成了小妖精，睡相依舊那么甜美。
他忽然覺得，和什雅在一起也很不錯。雖然婚后可能吃不消這小妖精，但應該會很幸福。
“愛情么...”
沐雨喃喃自語，另一位少女的身影不知不覺出現在他腦海中，夢幻般的湛藍長發(fā)被風吹起，她在說著只會說給他聽的弱智笑話...
‘這難道就是渣男的煩惱？’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摸了摸什雅的小臉。
什雅被弄醒了，睡眼惺忪。
“老師...”
嬌嘟一聲，腮暈潮紅的她轉了轉身子，給沐雨一個更舒服的角度。
“嗯。”
沐雨輕聲回應，感慨自己確實是渣男。
什雅沒有再說話，任由某人作怪，乖乖閉上了眼。
可突然間，她看見一團橙紅的火焰，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中，飛速放大——
“老師小心?。。 ?p> 什雅尖聲示警，可已經來不及了。
銀光如同驚鴻般乍破了黑夜，裹挾著驚人的殺氣，以無與倫比的高速撞上了行駛中的馬車，藏匿在黑暗中的殺手，動作優(yōu)雅地舉起了匕首——
轟隆一聲巨響后，脆弱的車廂崩散成了一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