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鼠拖木掀,越拖越大了。
經(jīng)楊虎堂講述,那群人自稱來自泉城,并且按照江湖規(guī)矩拜了碼頭,也按照江湖規(guī)矩給了過水,讓許天感覺追查這條線有點麻煩了。
倒不是怵外八門的人,只是感覺有點縹緲,不好追查。
畢竟金匠真的潛匿了行蹤,想要找到金匠難度很大。
甚至說,外八門借用三足爵做局也存在偶然和巧合的可能。
不過,許天還是不想放棄,畢竟這是現(xiàn)在唯一有關(guān)金匠的線索,加上他跟羅興也準(zhǔn)備晃蕩,試探是不是還有什么人跟蹤他倆的行蹤。
在楊虎堂這休整了三天,許天留給楊虎堂五千塊······不想跟這類人有什么因果,他還不夠格。
許天二人確定沒有什么人追蹤到錦市,二人就上路了。
就算是順便,他倆也準(zhǔn)備路過泉城看一看,遇一遇。
對于羅興而言,真有點闖蕩江湖的感覺,對于許天而言,這就是他的生活,身份賦予他的生活就是顛沛。
人是到泉城了,卻無從下手。
這不是舊時代,當(dāng)時的幫派,以及所有的城狐社鼠都相當(dāng)?shù)墓_化,任何一地,都可以看到明目張膽的幫派印記,以及公開化的據(jù)點。
現(xiàn)在不一樣,這些城狐社鼠都是官面嚴(yán)厲打擊的存在,沒人張揚到擺出自己就是幫派的架勢來。
許天也肯定,那些幫派的傳承,多少是肯定會留下的,所謂的遺老遺少也肯定存在。
但是,九鼎十二金六十年不曾現(xiàn)世,早跟他們脫開了,沒了聯(lián)系。
這時候許天和羅興算是突兀的出現(xiàn)了,想直接介入所謂的江湖,不是一般的難。
所以,他們還只能從古玩行入手。
泉城算是歷史名城,古玩也在這幾年興盛了,不管是規(guī)模,還是人氣,要比錦市強很多。
“在這里得多留點心,我懷疑金匠的那些物價都是從泉城流出去的?!?p> “嗯?”
許天這話讓羅興疑惑了。
其實,是不是說這話,要不要告訴羅興一些事,許天也是猶豫的。
按照慣例,九鼎十二金,除了樞門,其他各門各脈彼此熟悉,但都不知道對方在何地,這也是六十年樞門失聯(lián)后,九鼎十二金就跟消失了一般的原因。
鑒于金匠離開原籍,許天想了想就決定告訴羅興。
另外,許天總感覺九鼎十二金的一些規(guī)矩、慣例,很可能不再能適應(yīng)當(dāng)今的社會······只是感覺,還不深切,有些捕捉不住緣由。
“金匠本就是此地的人,金匠一脈,世居嶗山一帶?!?p> “你是說,很可能金匠是依據(jù)泉城的古玩行,將他要表達的信息傳播出去?那也就是說,在泉城古玩行,很有可能有很多人,甚至都清楚金匠的這批贗品?”
“不,應(yīng)該不會大張旗鼓的行事,應(yīng)該是悄無聲息的滲入。”
“還是揭不開金匠一脈發(fā)生變故的原因呀!”
羅興以為這次到了泉城,還是金匠一脈的祖地,是可以揭開所有謎底的。
不過想了想,也就想明白了。
就是自家,多少年了,從曾祖失聯(lián)后,六十年,在當(dāng)?shù)匾矝]有誰知道自家的身份,甚至連自家有內(nèi)家拳傳承都不清楚,花拳繡腿都不曾顯示過。
幾十年都是與人為善,逆來順受,不爭不搶,平平淡淡的生活,做一個純粹的農(nóng)民,做一個泯然眾人的一員,絲毫看不出與眾不同。
還有,爺爺和父親交代給他的那些手段,都是可以做到全家人悄么生息在祖地消失的。
老規(guī)矩,兩人還是找賓館住下,然后準(zhǔn)備分開到古玩市場里混。
“老許,看來錢有點花的快了些,要不找個小招待所將就吧,我不嫌棄?!?p> 當(dāng)時就讓尹三紅兌換了一萬美金,也就不到十萬塊。在錦市,許天就大方的丟出去三萬,還不讓洗劫了那個什么青堂。
“此地事了,確定沒有尾巴了,咱可以朝目標(biāo)地了?!?p> 許天沒有說具體地址,羅興也不問。這也是規(guī)矩。
泉城的古玩市場還在當(dāng)年的地方,許天很熟悉,甚至有些店鋪,許天都清楚來歷。
這時候,時隔六十年,再次走在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許天有點不知身處何時何地的感覺,很恍惚。
聽聲辨位一樣施展,入耳的依舊,仿佛就是昨天。
魯音鏗鏘,讓許天有種昨日再現(xiàn)的心緒。
沒有在錦市的際遇,沒聽到關(guān)于青銅爵的議論,許天只能真的融入其中,做一個真正的古玩客。
許天不是羅興,沒有自來熟的性格,相反還有點冷傲。
從蘇醒以來,許天感覺自己一直沒有真正的融入這個時代,甚至在那個許天家里看了很多的書,依舊有種疏離感。
唯有此時,在這個古玩市場,在這個曾經(jīng)熟悉的場景里,讓許天有種自己屬于這時代的感覺。
許天突然就明白了,有點悟了。
瀏覽著攤位上的物件,似乎比自己那個年代的物件還實在,不像當(dāng)年那般花哨,也少了當(dāng)年那些投機者變著花樣的攪合。
現(xiàn)在,這還是個純凈的市場。
許天在一個攤位前停下了,看著有客人拿著一個乾隆粉彩的筆洗端詳。
“老板,這煙灰缸多少錢?”
許天還以為對方是個內(nèi)行,一開口許天都有點懵,轉(zhuǎn)而一想,或許是講價的手法。
“那是筆洗,不懂放下,碎了算誰的?”
“多少錢吧?”
“一千!”
“當(dāng)我傻呀?民國仿乾隆朝的筆洗,你要一千?三百塊我就拿了?!?p> 許天本以為兩個人會搭手,誰知道就是這樣直接講價,倒是真的有點漫天要價就地還價的意思。
“去求!你看看底款,絕對的乾隆本朝粉彩春花秋月筆洗,還民國仿?八百,再低了你就轉(zhuǎn)轉(zhuǎn)去?!?p> 看攤主的態(tài)度相當(dāng)堅決,而顧客似乎沒有多強烈的意思。
顧客把筆洗放下,撇撇嘴:“自個留著吧。”
這時候,許天才拿起筆洗,直接丟出八百塊錢。
“你不講價?”
許天這動作讓攤主愣了。
“必須講價嗎?還是說我往下壓價你能同意?”
攤主愣了愣,拿起許天丟在攤子上的錢,數(shù)了數(shù),塞懷里:“那筆洗是你的了?!?p> 許天手里抓著筆洗,想著怎么樣把這玩意兒現(xiàn)出來出手了,彌補一下逐漸減少的錢。
這些天許天和羅興哥倆就一味的花錢了,沒有進項。雖然還有一堆美金,在國內(nèi)根本就沒法花,也沒人收。
“這位小哥請留步?”
許天沒以為是喊自己,繼續(xù)溜達。
“這位小哥······”
拽住許天的是一位老丈,文質(zhì)彬彬的,看上去挺有氣質(zhì),有古玩行特有的韻味。
中山裝,口袋里還別著一支筆,像學(xué)究。
“喊我?”
“對,敢問這位小哥,這筆洗可有什么意外?”
“你說這?”
“對,我看過很多次了,總覺得不對勁。民國仿制的特征這一點無疑,但是這器型,我不大肯定是乾隆朝的······或許是我見識不夠,不知小哥能否滿足老朽好奇之心?!?p> “在這里?”
這時候老丈才致歉,帶著許天穿過人群,進入一家店鋪,是一家瓷器店······瓷軒。這名字幾乎所有的古玩市場都能見到。
不過能有老丈這么大規(guī)模的瓷器專營店還是很少見的。
泡上茶,老丈雙手奉上,一再言語,等著許天解密。
仿古的方桌上有筆墨,能看出來這老丈屬于老派人,保持著很多的傳統(tǒng)。
許天沒言語,提起筆,沾沾墨,開始在不怎么名貴的宣紙上書寫。
“這······小哥這筆法真是讓老朽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