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有人看不下去了。
這行為太過于瘋狂和不人道,已經(jīng)超過了人們可以容忍的極限。
“喂,夠了吧,他已經(jīng)死了?!?p> “不管你是為了救我們,還是為了自救,這都太過分了一些。”
“放下你的刀,這一切都過去了?!?p> 少數(shù)的幾個沒有嘔吐的乘客站起身,對著男人喊道。
聽到聲音,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刀。
他把滿是鮮血的手伸向頭頂,取下那頂帽檐。
血漬浸染到棕色皮革的帽子上,破壞了些許設(shè)計的美感,卻增加了少許妖艷。
男人一手拿著帽子,一手扶著真島譯,小心地將他放倒躺在地面上。
隨即,男人輕輕地將那頂帽子蓋在了真島譯的臉上,遮住了真島譯茫然的表情。
血液還在地上肆意彌漫,浸透了男人那雙嶄新的皮鞋。
但他也不在意,慢慢地站起了身。
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了剛才說話的人,緩緩道。
“你們,不去斥責(zé)威脅你們生命的人,反而來斥責(zé)我,只是因為我的殘忍?!?p> “如果你們?nèi)绱苏x的話,剛才,又為何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
男人的話語平靜,語言是質(zhì)疑的,但語氣卻毫無那個意思。
西宮澈注視著他的臉。
這是一張跟真島譯截然不同的面孔。
時間抹去了青澀地稚嫩,給男人留下的,只有滿面的滄桑。
歲月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其他的吸引力,除了麻木之外,再無其他。
這是一張看上去印象深刻,但回過頭卻會立馬遺忘的臉。
在這張臉上,西宮澈感覺不到任何情感。
男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會給別人出頭,會為了他人的安危而行動的人。
“那是因為你站出來了,不然我們也會站出來的?!?p> 這時,被男人質(zhì)疑的其中一人語氣強烈地反駁了。
和男人平靜的語氣相比,他語氣強烈的有些怪異。
是心虛,還是憤怒?
另外兩人則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反駁。
很顯然,他們的意見是統(tǒng)一的。
沒有人會承認自己的懦弱,這是人的本能。
“不,不對。”
男人沒有對他們的反駁而氣急敗壞,而是搖了搖頭,道,“是因為我看上去比較弱小。”
“你們之所以會這樣覺得,無非是因為你們以為我站出來是為了拯救你們,所以有恃無恐而已。”
“但是,不對?!?p> 男人說到這里,臉上露出一個生疏的笑容,“我并不是為了來拯救你們的。”
說完,他再次彎下身,柔和而細心地掰開了真島譯拿著手槍的手掌。
“謝謝。”
輕聲地,男人對著真島譯道謝。
拾起沾滿了血液而變得黏稠的手槍,男人將槍口對準(zhǔn)了開口反駁的那人。
然后,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這樣的一道聲響,聽上去跟鞭炮一樣。
然而,子彈卻毫無迷惘的徑直貫穿了人類脆弱的胸膛。
血液因為強大的沖擊力而四濺,沾到了旁邊人的臉上。
于是,驚叫四起,人群混亂。
西宮澈隨手拿起宣傳冊擋住飛濺過來的幾滴血液,繼續(xù)等待著接下來的發(fā)展。
至于為什么西宮澈不救人,拜托,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而已。
讓他跟持械歹徒搏命,未免也太危險了些。
“又開槍了?”
“算了,反正也不讓我看?!?p> 少女適時地抱怨了兩句,飄回書本中。
接下來,她要生氣,要生很大的悶氣。
西宮澈對此視而不見。
事情并不會因為少了少女這樣的一個看客而中止。
與之相反,事情反而更加朝著莫名其妙的地方狂奔而去。
男人在擊斃了一人之后,先是將槍口指向了開口三人中的另一個人。
然后,他思索了一下,將槍口指向了角落里的一個孕婦。
“如果你持有著正義,那么,證明給我看?!?p> “我不會開槍,你只需走到我面前,我就會放過在此所有的人?!?p> 沒有人回答,存活的二人面色鐵青,渾身一動不動。
現(xiàn)在別說讓他們站出來,就連開口,恐怕也沒有勇氣了。
西宮澈覺得這是人之常情。
恐懼,足以讓大腦放棄所有的熱血,何況,那熱血也可能壓根不存在。
顯然,男人也是這么想的。
他看著二人,還是那一副表情。
既無意外,也沒有自得。
“人之常情?!?p> 男人開口道,“就算匪徒這么說了,人們也不會信任,這也是自然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能夠站出來的,才值得尊敬?!?p> “想得到尊敬,又想保全自己,于是,你們選擇了站出來攻擊好人的缺點,以此彰顯自己的偉大?!?p> 說完,男人低下了頭。
“令人驚訝的是,我不會為此感到驚訝?!?p> 他的聲音中平靜慢慢消失,轉(zhuǎn)而逐漸地低沉。
愈加的,愈加的……
忽地,他再次舉起了槍。
卻沒有朝向在此的任何一個人。
咔。
子彈上膛,保險開啟。
男人緩緩地將槍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
抬起頭。
他的眼中只剩虛無。
“這個世界,也就只有如此吧。”
砰。
槍聲第三次響起。
子彈貫穿了男人的頭顱。
西宮澈依舊拿起那本宣傳冊擋在了自己面前。
事情的發(fā)展逐漸失控,西宮澈開始思索起了離開這里的方法。
如果只是一個兩個瘋子還好,但事件明顯不是如此。
從真島譯開始到現(xiàn)在,槍聲三響,卻沒有一個乘警出來。
怎么想,這也不是一件自然的事情。
不是瘟神在此,而是怪異在此。
砰。
突然,槍聲再次響徹。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開槍。
如果說真島譯和戴帽子的男人還可以勉強解釋為精神問題的話。
那么現(xiàn)在的,則是完完全全的靈異事件。
子彈出膛,沒有擊碎任何一個人的天靈蓋。
而是在窗口打出了一個洞。
雖然只是很小的一個洞,但風(fēng)聲卻從洞口吹到了西宮澈身旁。
恰好,此時新干線駛?cè)肓艘粋€洞窟。
黑暗覆蓋了所有人的視線。
唯獨的,卻有點點熒光閃爍。
在這種情景里,一點光芒要比平日里要顯眼得多。
如果往日的夜晚帶來的黑暗是未知,那么現(xiàn)在的黑暗,帶來的則是恐懼。
更何況,更讓人害怕的是,那熒光在血液之中。
人們的瞳孔清清楚楚的,倒映著那絲光明。
那是沒有溫度,無比陰森的光明。
但,事情還不僅僅只有如此。
事情,不會就這么簡單地停止。
西宮澈抱緊書籍。
他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把少女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