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我來了。”青芙俯在吳永和耳邊輕聲說道。
過了好一會,似是聽到了聲音,吳永和的眼皮驟然抖動了一下,而后把眼睛睜了一睜。
青芙撫摸著他的額頭,柔聲道:“沒事了,我?guī)Я舜蠓騺砜茨隳??!?p> 彼時,吳永和的面色蠟黃,整張臉都如同蒙了一層糊糊似的。他的嘴巴里吃力地呼著熱氣,仿若整個人的身軀內(nèi)里已經(jīng)被徹底熬干殆盡了。
他臉上那雙了無生趣的眼珠子機(jī)械地轉(zhuǎn)了兩圈,而后面無表情盯著青芙看,全然看不到里頭有任何的波動。
他似乎是不識得她了…….
“天吶,你這到底是怎么了?”青芙終究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了聲來。
任憑她平日里多么倔強(qiáng)要強(qiáng)的一個人,到了這會卻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心下那種痛苦的哀慟了。
床榻上的吳永和紋絲不動地繼續(xù)昏睡下去,不管青芙哭的如何撕心裂肺,他都全然聽不到似的。
“小姐,你別光顧著傷心,先讓我給這位先生瞧一眼吧?!币慌缘拇蠓驀@了口氣,忙開口說道。
青芙這時候才想起,她是帶了大夫過來的,這會不是傷心的時候。她連忙將床榻旁的位置讓了出來,請大夫過去相看。
大夫拈著指尖,在吳永和的手臂上診脈。而后又想辦法用勺子撬開他的嘴巴,看了眼口腔和舌苔的情況。他略略沉吟了一會,而后繼續(xù)輕輕按了按吳永和的肚子做檢查。
青芙分明看到大夫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料是情況有些不大好,一下又跟著淌了淚下來:“看您這樣子,想來永和多半是不大好了。我也不求別的,您只要告訴我,他還能活多久便是?!?p> “倒也不是非要瞞著你,是方才在琢磨這位先生的病癥。依我看,這八成是落水受了涼氣,得了重癥傷寒呢?!贝蠓驀@了口氣道。
重癥傷寒……
青芙倒吸了一口涼氣,嘴巴下意識的張開來怎么也合不上去。傷寒的厲害她是曉得的,鋪面上有位同事家中就是有人得了這病,最后大大小小死了好多人。
現(xiàn)在聽大夫那口氣,在病癥前面還加了“重癥”兩個字,可見永和要面對的是一個如山高的難關(guān)。
“不過既然我來了這兒,救人治病是我本職。不管能不能好,我一定會盡力的,你放心?!贝蠓蚰┝瞬煌参壳嘬揭宦?。
青芙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您的意思是,這病您可以治好是么?”
“沒有能包治的說法,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了?!贝蠓蛑毖缘?。
青芙去燒了一大鍋的熱水,然后把永和身上已經(jīng)發(fā)了臭的衣裳換掉,給他仔仔細(xì)細(xì)地擦拭干凈了,全部換上一套干凈的衣物。脫下來的舊衣物則全部扔進(jìn)灶頭下面,用柴火燒了個干凈。
大夫配了藥過來,又施以針灸治療。青芙就守在吳永和身邊,衣帶不解地照顧著。
起初幾天里,吳永和看起來依舊很不好,身上忽冷忽熱的依舊高燒不退。偶爾有幾回他醒過來,青芙喚他名字,他依舊是面無生氣地盯著天花板干瞪眼,一副沒有知覺的樣子。
大夫告訴青芙,這是正常的病癥,臨時失聰也是有的。等傷寒好了,一切便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