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聽到這些話心里堵著一口氣，眼淚不爭氣的留下來了。
我聽到這些話心里堵著一口氣，眼淚不爭氣的留下來了。這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無足輕重，不被尊重。我就像是胡老板的一個奴隸一樣，再苦再累無人問津，出了一點問題，他們還覺得給他們丟人了。這幾天天天加班，我沒有生氣。任勞任怨沒人說一句理解安慰，最后落得確實埋怨。
眼淚就像是泉水一樣攔不住地往外冒。我低下頭讓還沒有干的頭發(fā)遮住滿是淚水的臉頰。不想讓被人看到我的脆弱。
趙波不知道是太直男，還是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哭了。他繼續(xù)說著：“你們以后做管線的時候仔細(xì)一點。”
我憤怒地說著氣話：“誰愛做誰做?！蔽移鹕砣チ硕堑膸?，躲進(jìn)廁所里哭泣。這一刻我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辭職，不敢了。這破公司老子不待了。想到我剛報的駕校，我突然好后悔呀。早知道我不報了。
過了一會，金琳琳過來了。她輕手輕腳地打開廁所隔間的門，小聲地安慰我說：“別哭了?！?p> “我沒有那么脆弱，可是我真的覺得受不了了。沒有理解和鼓勵，從來都是指責(zé)。就那么一瞬間，心里難過委屈地不行?！蔽倚÷暤卣f，眼淚嘩嘩地往外流。
金琳琳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感同身受地說：“我理解。我只是不希望你難過。他們不會為我們想的，我們自己得為自己想。你這樣只是為難自己而已。想開了就好了。不用在意他們說的話?！?p>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緩一會?！蔽也粮裳蹨I，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
金琳琳不放心地說：“那你別哭了啊，我先下去了?！?p> “嗯嗯?！蔽一卮鸬馈＝鹆樟兆吆?，我又哭了一會，道理我都懂，但是情緒就是這樣不受控制。過來那段時間，再想想確實不值得。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開始做管線。趙波還在念念叨叨地說著管線的要求。我們兩個干著自己的活，都搭話。他像是還沒有注意到我哭了。或者是注意到了，不想理會。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我答非所問地背起了詩。
金琳琳拍著我的肩膀，勸解道：“別想那么多?！?p> “我想去考公務(wù)員或者去考研，不想這么工作了?！蔽抑笔阈匾艿卣f。
“真的嗎？我們現(xiàn)在還可以考嗎？”金琳琳震驚地看著我說。
“可以呀。這些考試每年都有?！蔽铱隙ǖ卣f。前幾天我看QQ動態(tài)就有以前的同學(xué)辭職備考了。
“我也想考?！苯鹆樟蘸芨信d趣地說。
趙波警惕地回頭看了一下，四下無人，他也加入了討論?！肮珓?wù)員不好考。待遇確實不錯，很穩(wěn)定，對你們女生來說很好?！?p> 我很好奇地問趙波：“你天天被罵，心里就沒有一點不舒服嗎？”
“不舒服，當(dāng)然不舒服了。只要腦子正常的都會不舒服，我又沒有打算在這兒長待。我以前是在國企待的。要不是想學(xué)點東西，我才不來這兒呢?！壁w波沒有顧及地袒露真實的想法。
“國企待遇那么好，你為什么從國企辭職？”金琳琳問道。
對于這個問題，我也很感興趣。我豎起耳朵聽著。
趙波遺憾地說：“任性了唄。當(dāng)時年少太輕狂?！?p> “厲害了。挑戰(zhàn)自我呀。有魄力，有老婆孩子的人，還是說辭職就辭職。只是你這混的越發(fā)不濟了?！蔽艺{(diào)侃地說。
趙波豁達(dá)地說：“就當(dāng)買教訓(xùn)了。處在低處的時候更能看清自己。我現(xiàn)在正在努力彌補自己的不足。”
“這大幾歲境界就是不一樣。”我夸獎地說道。
“你這話說的……是在夸我嗎？”趙波愁眉苦臉地說。
“當(dāng)然是在夸你了?！蔽铱隙ǖ卣f。
“夸我的時候有必要提醒我，我年紀(jì)不小的事實嗎？”趙波無奈地說。
我不以為然地說：“那咋了。你年紀(jì)確實不小了。這是事實呀?！痹瓉砟猩策@么在乎年齡，難怪外業(yè)那群人總是騙幾歲的小孩子叫他們“哥哥”，明明已經(jīng)是叔叔了。
“……”趙波受傷中。
經(jīng)過這天之后，我們和趙波的關(guān)系更近了。以前都是點頭之交的關(guān)系。見面也說了幾句話。
第三天早上，我們剛開始工作沒多久，陳老板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四樓跑下來，直奔著趙波而來。他一口氣跑到趙波對面，直視著趙波，氣勢逼人地問：“管線什么時候能做好？”
趙波猶豫地說：“我們做了四個廠，還剩六個廠，躍升測繪的管線，廠比較大，他們的要求和之前的管線不同，要求更高，要標(biāo)注的東西更多……”趙波委婉地說了一些困難。
陳老板不耐煩地說：“你別和我說這些。我現(xiàn)在問你什么時候能做好。你就告訴我什么時候能做好?！睆妱莸膽B(tài)度，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我看清陳老板偽裝的親和背后真是的嘴臉。商人逐利，資本的每一個毛孔里都是骯臟和血淋淋的。
我一開始就知道他們沒有自己表現(xiàn)的那么善良，我只是沒想到他們這么兇惡。
“下周二之前?！壁w波給出了一個明確時間。
陳老板得到想到的答案之后，滿意地走了。
我和金琳琳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都知道這個時間對我們來說很有困難。
“我多加加班。你們不用擔(dān)心。有事我頂著?！壁w波為難地說道。
我們也知道這和趙波沒什么關(guān)系。歸根結(jié)底，壓迫剝削我們的是陳老板。趙波和我們一樣都是辛勞的打工的。
為了完成工作，我們不得不壓縮自己休息的時間。中午吃完我們喝點水，就開始工作。黃昏的時候，我們?nèi)ジ浇男≠u鋪買點零食吃，回來又開始工作。
趙波做又做了一個小廠。做完之后，他遺憾地說：“這個廠才三百多米，我和陳路還屁顛屁顛地起了個大早，開了一個小時的車過去采集井的坐標(biāo)數(shù)據(jù)。兩個人折騰了大半天，每個人都只要0.25個工天。這個月我的工天才6個多點。這么干下去，外業(yè)那個及單身的連媳婦都娶不上?！?p> 陳路忙完了過來接水。他幸災(zāi)樂禍地慫恿道：“下班了?！?p> 我無力地說：“你走吧。我們還早著呢。”
“趙大哥，這幾天感覺如何？”陳路調(diào)侃地問。
趙波激動地說：“被罵慘了?！?p> “都一樣，我也經(jīng)常被罵。他幾個說我殃及池魚。上一次咱們兩個一起測河道斷面，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就坐在旁邊看你弄。老唐過來劈頭蓋臉給我一頓罵，還說‘不是跟你說了斷面線不是這么弄的，你怎么又這么弄，你要是這樣，以后你有問題不要再問我了’，老唐說完揚長而去，你就坐在一邊笑。”陳路苦命地說。
趙波聽著又笑了?！澳氵@還是被罵呢。我是又挨罵，又扣錢。我上個月工資給我扣完了。就給我發(fā)一個注冊測繪師證的錢。我找誰說理去?！?p> 我同情地對陳路說：“唐工怎么罵你了？”
“‘這TM都是腦子有問題？’就這樣罵我和趙波。”陳路氣憤地說。
“今天干嘛去了？”趙波問道。
“跟著老唐去分組了，七點鐘就出發(fā)，八點到地，村里面的人一個都沒來。在那等了半個小時，把我們凍得不行。還好我穿了外套。老唐就穿了一件短袖，凍得直發(fā)抖。我拿著我臟兮兮的工作服問他要不要穿。沒想到他還真穿了?！标惵敷@訝地說。我看著他抖著自己的工作服。真的是沒有說瞎話，確實挺臟的。他們在外面跑，難免會弄臟衣服。自己的衣服他們還回?fù)Q洗，工作服很少換洗。
“忙完你就趕緊回去休息吧，別在這兒炫耀了，容易拉仇恨了?！壁w波羨慕地說。
“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先撤了?！标惵纺弥吡恕?p> 李習(xí)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捧著手機打游戲。剛才陳路過來的時候他也過來了，一直專心地打著游戲。
我嫉妒地想要把他揍一頓。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熊熊燃燒的妒火，沒多久就識趣地走了，臨走還不忘得瑟地說：“這么早下班真好。”
我們?nèi)齻€齊刷刷地說：“趕快走。”
“現(xiàn)在打字慢了，我以前一分鐘能打20個字?！壁w波感嘆道。
我不屑地說：“我一個小時能打一千五百多字。”
金琳琳興致勃勃地給我們算誰快?！俺惕骺煲稽c?！?p> “你是不是做什么兼職賺錢了。”趙波洞察力很強地問。
我矢口否認(rèn)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專門學(xué)了一下打字?！?p> 趙波沒再說什么。我也趕緊收斂些。靈感涌現(xiàn)的時候，我一個小時能碼一千五百多字，但是那畢竟不是常態(tài)。
周末一刻不停地加班，金琳琳也累哭了。她要回去，趙波一直不讓她回去。最后金琳琳哭了。趙波還是視而不見的做著自己的工作。
陳路和李習(xí)在大廳完手機。金琳琳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哭，就跑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坐著。
我慌忙抽出一沓紙，跟了出去?！澳阍趺戳?？是不是太累了？”我擔(dān)心地問，將手中的紙巾遞給金琳琳。
金琳琳呆呆地坐著，眼淚一直往外流。她拿起紙巾擦眼淚，沒有說話。
“你要是覺得太累，可以考公務(wù)員或者事業(yè)單位。工作又不是就這一份，干的不開心，咱們可以走。不要悶在心里，自己不開心。你不開心，他們又不知道。他們今天都沒來上班，你看他們可開心了。”我安慰道。
金琳琳破涕為笑，還是沒有說話。
我也不再追問，默默地陪著她。既然她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情緒是一個有時效性的東西，等過了這個時間點，就會過去，一切都能看開。在那個時間點上，就會被困住，怎么說都沒用。
我靜靜地陪著金琳琳。成群的蚊子在四周叫囂，圍攻。工作明天一天應(yīng)該能完成，金琳琳哭成這樣，我也沒有心思工作。
“我去跟趙波說一聲，我們回去吧?，F(xiàn)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都太累了。周圍都是蚊子?！蔽姨嶙h道。
“嗯，那你進(jìn)去幫我把電腦關(guān)一下?！苯鹆樟諊谕械?。
“好，你等我一下?！蔽掖蟛阶哌M(jìn)大廳。李習(xí)好奇地問我：“金琳琳哭了？”
我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問那么多干嘛？”
“我們先回去了。剩下的不多了，明天應(yīng)該就能弄完?！蔽腋w波說著關(guān)掉了我和金琳琳的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