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我們帶一些府中女眷賣去勾欄,你的賬差不多就能結(jié)清了。”
那錢莊武師視線一轉(zhuǎn),看向了視線的主人,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十分合他心意。
幾位錢莊的好手上前,開始將聚攏在一起的李家下人中的丫鬟拖拽出來,其中幾人則走向了仍舊抱著三娘尸體的視線主人。
“歡歡,快走?!崩罴依蠣?shù)囊环啃℃蝗怀雎曁嵝选?p> 視線主人反應過來,連忙起身向庭院外跑去。
“跑啊,快跑啊......”
“就讓小娘子先跑遠一點罷哈哈哈哈......”
身后傳來錢莊武師的調(diào)笑。
那幾人也不攔著,就任由視線主人一路跌跌撞撞逃出了庭院。
隨著視角變化,視線主人轉(zhuǎn)進到了一處偏房內(nèi),接著打開一道暗門,便躲到了府邸內(nèi)設置的暗道中。
而一路尾隨的錢莊武師眨眼間找不到了人,于是在一通打砸和無能狂怒之后,也只得悻悻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府邸外的動靜漸漸消失,視線主人在漆黑的暗道中不斷摸索中找到了另一個出口。
掀開頭頂上封閉的蓋板,視線主人進入到了一個李府內(nèi)早已廢棄的小院。
這兒的屋子年久失修,房檐上掛著蛛網(wǎng),窗臺鋪滿灰塵,顯然很長時間沒有人來過了,院子里則還有一口被幾塊木板封好的古井。
視線主人坐到了井邊,她的目光看向了帶有干涸血跡的雙手,默不作聲。
“我應該怎么辦?你告訴我!那些人已經(jīng)走了!”
小院的屋子里突然傳出了咆哮聲,出聲的人正是李經(jīng)業(yè),他又哭又喊,整個人似乎已經(jīng)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你說讓我相信誰,我就去相信誰,結(jié)果現(xiàn)在我家產(chǎn)敗光了,原來你一直都在玩我?”
“我家產(chǎn)業(yè)衰落,這幾年更是年年虧損,我只是想幫父親渡過難關而已......”
“你這個妖孽,居然還想讓我給你建廟,現(xiàn)在敗光我李家三代家業(yè),你還配嗎?”
視線主人聞聲,悄悄地摸到了屋外,雙手攀在窗臺,從殘破的木窗縫隙向屋內(nèi)看去。
那李經(jīng)業(yè)既然獨自站在里面,他對著面前的空氣指指點點,破口大罵。
這幅模樣,仿佛他的身前真的有什么東西站在那里一樣。
視線主人愣了愣,被這詭異一幕嚇到了,既不由自主的出了聲:“哥?”
“誰?”
李經(jīng)業(yè)回過頭,看向身側(cè)的殘破木窗,鋪滿灰塵的窗臺上留有指印。
“唔.....”
視線主人眼前的畫面變幻,一股無形之力突然出現(xiàn),她被猛地向后拖拽,手腳從一開始的胡亂擺動,也漸漸變得僵直。
她想叫叫不出聲,身體想動卻也無法動彈。
在這股力量面前,她根本無法抵抗。
“誰在外面?”李經(jīng)業(yè)推開門,向外張望。
然而,他的目光掃過面前的視線主人,卻仿佛什么也沒看到一般,過了一會兒,這才一臉狐疑地合上了門。
“唔......”
視線主人被嚇壞了,還在試圖掙扎,那股無形之力開始繼續(xù)拖拽她的身體。
隨著身后那封在古井井口的木板被打開,視線主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懸空明,被強行拉扯到了井中。
她仰面看向井口,身體緩緩下落,而與天相連的井口木板也“啪嗒”一聲合上,四周徹底陷入黑暗。
緊隨而至的,是周身傳來刺骨的冰涼,耳邊的一切聲音也頓時消失,只剩下了水里咕噥作響的氣泡聲。
......
“你是李歡歡?”
秦宇向后退了兩步,額前有大把大把的冷汗滴落。
不安,恐懼,憤怒,怨恨......各種情緒在這份記憶出現(xiàn)在腦海的瞬間,幾乎同時在他心頭浮現(xiàn)。
尸妖的身份就是被那股無形力量拖入井中的少女,她就是李經(jīng)業(yè)的親妹妹,李歡歡。
秦宇在剛剛趕到李家府邸外的時候,嚴貢生便說,尸妖可能是李經(jīng)業(yè)煉制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至少在李歡歡被拖到井里溺死的時候,李經(jīng)業(yè)是完全不知情的,但是以現(xiàn)狀來看,在他知道這件事之后,會不會又操作了什么,就很難說。
而更讓秦宇在意的,則是和李經(jīng)業(yè)面對面交談的究竟是什么?
難不成就是虎妖?
它不僅搞出虎仙教這么個玩意兒,現(xiàn)在既然還想找人給它建廟?
抬手擦了一把額前的汗,秦宇道:
“是你引導我來到這個地方的,說罷,想讓我為你做什么?!?p> “嗚嗚......”
少女又一次抽泣起來。
“閉嘴!再哭把你鏡子砸爛。”
秦宇吼了一句,僅僅是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對李歡歡梳妝臺上的銅鏡已經(jīng)有了心理陰影。
至于這女鬼,哭不哭都無所謂,只是個讓他砸鏡子的借口而已。
銅鏡傳來的記憶里充滿了痛苦還有恐懼,若是又一次出現(xiàn)在腦海里,恐怕會對自己的心境產(chǎn)生極大影響。
少女的抽泣聲戛然而止。
緩緩轉(zhuǎn)過身,烏黑長發(fā)披散在雙肩,她回眸看來,眼神中滿是幽怨:“你不怕我?”
那張瓜子臉恬靜乖巧,一雙卡姿蘭大眼睛無比靈動,似是有水波流轉(zhuǎn)。
秦宇搖了搖頭,那李歡歡則咧嘴一笑,臉上兩個小酒窩浮現(xiàn),笑容中透著一絲古靈精怪。
她披散在雙肩的長發(fā)開始變得濕漉漉,白衣浸濕貼在周身,不斷有水滴落地面,向周圍蔓延。
李歡歡的臉和身軀開始逐漸發(fā)脹,就在即將變成她的死狀時,秦宇已經(jīng)走到了梳妝臺的銅鏡面前,粗壯手臂也高高抬起。
“不要不要不要......”李歡歡的容貌和體態(tài)頃刻間恢復,她趕忙起身護住銅鏡。
“你讓我來這里做什么?”
秦宇遠離了梳妝臺,他現(xiàn)在滿腦子充斥著李歡歡死前有過的情緒和感受,而這一切,便是那面銅鏡帶來的。
而現(xiàn)在,外面的尸妖隨著時間推移,正在不斷變強,他實在沒有什么閑心被這女鬼開玩笑。
秦宇直截了當,接著補充了一句:“再不說,就把你鏡子砸爛。”
“我的身體,就是你們口中說的尸妖......我和它分管兩個空間,它那一邊的時間流速對我這里來說,相當?shù)寐瑤缀醯韧陟o止,你不用那么擔心?!?p> 李家小妹察覺到了秦宇的顧慮,趕忙解釋道。
在確定秦宇的反應稍微緩和一些之后,她一臉正經(jīng)地坐回梳妝臺前,身后護著自己的那面銅鏡:
“你們進來的時候,我便看到你們了,只是沒想到你們既然可以堅持那么久。”
“我引導你們來這里暫避鋒芒,只是想求你們一件事。”
秦宇猜測道:“干掉李經(jīng)業(yè)?”
在李歡歡死前最后一段的記憶中,對自己的兄長李經(jīng)業(yè),心中自然是有滔天恨意。
父親和三娘被其害死,前些天還幸福美滿的一切,轉(zhuǎn)眼就讓李歡歡家破人亡了。
李歡歡搖了搖頭,道:“那個畜生自會有他的惡報......我只是希望,你們能讓我自由?!?p> “自由?”秦宇眉頭一皺。
從周圍的環(huán)境來看,李歡歡應該一直都待在這個庭院里,而庭院的墻外,便是那尸妖執(zhí)掌的空間。
簡而言之,想讓她自由,恐怕只有干掉尸妖這一條路可走。
“只要消滅我的身體就行,只要辦到這一點,你們也能離開這片空間了。”
李歡歡輕聲道。
秦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