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朕……又說酒話了?
想來,那年災(zāi)禍不斷,流言四起,也導(dǎo)致了怨聲載道。
就像今年,南方水患無窮,北方戰(zhàn)亂四起,京都城出現(xiàn)蠱人......
偏生也是那個小丫頭下山的年份。
沈景琛這心里,忽然就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連忙差人將國師千羽瀾請來了御書房。
“國師,今年天災(zāi)人禍,唯恐變天,可是有什么……”
沈景琛欲言又止,但是千羽瀾心如明鏡。
千羽瀾搖搖頭,“天災(zāi)無可避免,人禍早有預(yù)謀?!?p> 意思就是,跟什么星命就沒有關(guān)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之后,沈景琛心里的巨石總算落了地。
“你在擔心那孩子?”千羽瀾看出來了,終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擔心嗎?”沈景琛斜靠在椅子上,這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好幾歲,“許是難安吧?!?p> 出于對孩子的愧疚,他這十二年,每每想起,還寢食難安能。
好在,那個女娃娃,出落的干凈有氣質(zhì),沒有因此毀了一生,而他總可以多做些什么,來補償她。
“放心,我觀察過那孩子的命星,命途多舛,但也不是一直受苦的命。”千羽瀾隨口一說,無意間也暴露了自己對那孩子的惦記。
一瞬間,四目相對,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睛里讀出來了一絲訝然和尷尬。
就好像一對用“大局”做了不人道事情的兩人,在各自慚悔的道路上,忽然相遇了。
“七殿下的婚事,皇上確定好了?”千羽瀾問。
“楚國公府大小姐?!鄙蚓拌¢]上眼睛,想從腦海里勾勒出她的模樣,卻愕然發(fā)現(xiàn),自從將她封了郡主以后,還從未見過一面。
他倒是聽皇后說過,小丫頭聰明伶俐,心思細膩,是個良善的人。
這樣的人,對沈巳來說也是不錯的。
千羽瀾沒有說話,想一想兩人的命格,確實挺互補般配的。
兩人一起又聊了很多,沈景琛是唯一一個能讓千羽瀾正常說話的人。
對別人,他似乎就忘記了溝通的方式方法,說話也冷冰冰的,語言也十分簡潔,若是不認識他,只當他是個智力有問題的憨憨。
還是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鐵憨憨。
“國師,我一直想知道,你倒底活了多久?”沈景琛再次問。
“忘記了?!鼻в馂戄p描淡寫。
“……”沈景琛沉默,這男人一定是活得太久了,久到都忘了自己活了多久。
想想他與國師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都是英俊瀟灑的少年郎。
如今,一個飽經(jīng)風霜,白發(fā)皺紋一個也沒逃掉。
另一個還是從前那個少年郎的模樣。
沈景琛不敢問太多,像千羽瀾這種精通周易八卦的奇門術(shù)師,年齡早就已經(jīng)不是什么值得探討的東西了。
“這是何物?”千羽瀾從他手上抽出沈冶寫的“書信”,想笑卻是忍住了。
沈景琛沒注意千羽瀾的小動作,滿腦子都是沈冶那句,要出去走自己的路了。
這也表明了他放棄了皇家所有的庇護。
如果他能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沈景琛常常在想,如果自己沒有接下這皇位,自己的生活會是怎么樣的。
他只想一想就不敢再繼續(xù)想了。
他怕自己直接將皇位丟出去,什么也不管,出去肆意人間。
但是不行,他無法輕易放過自己,在其位,謀其職。
沈景琛只歇了片刻,就去了華崇宮,將沈冶的事情與皇后說了。
皇后只是沉默半晌,并未多說什么,說實話,沈景琛對她的反應(yīng)并不意外。
身為帝后,兩人都深深地體會到何為“身不由己”。
“賢妃有身孕,勞皇后平日里多照佛一些?!鄙蚓拌÷詭v道。
一想到沈冶的選擇,他又害怕未出世的孩子跟他一樣,會不開心。
這種擔心竟直接蓋過了剛知道賢妃有孕時的喜悅。
“知道了?!被屎笮Φ馈?p> 沈景琛亦是一笑,皇后向來得體,他可能是開國以來,后宮嬪妃最和諧的一位帝王了。
多虧他的皇后溫婉賢淑,將后宮關(guān)系處理的得體。
“皇后剛回宮,好生歇著,朕去未青宮看看小七和郡主。”沈景琛起身吻了吻她的眉心,笑道。
“不巧,”皇后嬌嗔地推開他,“羲和回楚國公府了,小七倒是在未青宮?!?p> “這……”沈景琛猶豫了片刻,“那……”
“那便下次再去吧。”沈景琛這句話接的快得不像話,就好像剛才的猶豫只是錯覺一樣。
“瞧你這話,恐怕看小七是假,見羲和才是真。”皇后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沈景琛略尷尬地坐下來,端起茶盞呡了口水,試圖掩飾自己的小心思。
皇后忽地就笑了,“看來皇上是確定將兩人撮合在一起了?”
“什么撮合?朕又不是那民間的媒婆,朕這是下旨指婚!”沈景琛大義凜然道,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說的哪里有問題。
只是這話剛說出來,沈景琛就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看向皇后,疑惑道,“皇后怎知道我要給二人指婚?”
皇后:“……”
喝酒的男人真不靠譜!
尤其是酒后吐言也不知是真是假,還哭得跟狗一樣。
皇后的目光變得不友善了,“皇上日后還是少喝些酒吧?!?p> 沈景?。海??
“為何?”沈景琛搞不明白,皇后知道這事跟他喝酒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嗎?
有嗎?……
好像有!
“朕……又說酒話了?”沈景琛面容有些難以言喻。
皇后點了點頭,甚至想告訴他,他推銷不出去的皇位,也是因為他酒后亂說被孩子們聽了去導(dǎo)致的。
一想到這個,皇后的目光就變得有些同情起來。
難得有個皇帝不想當皇帝,皇子不想當太子。
燙手的皇位沒人接,皇上不知道還得熬多少年。
“你這樣看著朕作何?”沈景琛下意識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總感覺這屋里有些冷。
皇后撇撇嘴,不語。
“今年的秋獵事宜交給千凌了,這孩子的心性不輸冶兒?!鄙蚓拌〉?。
“全憑皇上安排,臣妾一介婦人家,目光短淺,不似皇上高瞻遠矚?!被屎笳嬲\地看著他。
目光短淺?
呵!
沈景琛笑了笑,她要是目光短淺,早在知道沈冶出走的時候,就暴跳如雷了。
這個女人,就是不想管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