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父聽到女兒解釋不為所動,從女兒那慌張的神色中,他一眼就能看出女兒在說謊。
騙外人還行,想騙老爸是真的不行!
這點青木必須同意,袁媛說謊時表情極不自然,別說當父親的對女兒無比熟悉,從醫(yī)院出院時想騙青木都被輕易識破。
袁媛老媽后知后覺讀懂了老伴心思,隨即也用詫異眼神盯著袁媛,只是她的詫異中略帶幾分驚喜。
他們老兩口本來還有個長子,在袁媛還未出生時,老大下河摸魚不幸落水早早夭折,農(nóng)村到底還是有些重男輕女,想留個血脈接手他們的地和老家。
一次找三個男朋友,那怎么也要生一個留在老家,不然二老百年之后,可憐這肥沃的土地再無人耕種,可憐那葬在半山的老祖再無人祭拜。
袁媛見父母已經(jīng)認定三人是她男朋友,索性也不再解釋,反正最后事實會證明一切,便招呼大家進屋休息。
待到夜里,簡單吃過晚飯后,袁媛和老媽收拾出三張簡易床鋪,安置青木、楊季、張海龍,又趁著父母不注意,偷偷祈求師尊楊季,想討要一些仙物給父母延續(xù)些許壽元。
她走上了普通人不可及的另外一條道路,修道者需摒棄七情六欲,可正常人誰能輕易放下親情,何況那是養(yǎng)育之恩。
楊季見此情景也想起了他的父母,小小年紀被父母兄長送上仙門,從此便再也沒有下過昆侖。
模糊的記憶里,他只記得那時家里很窮,父母總不著家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從他開始記事,身邊照顧他的便是阿姐和大哥。
阿姐嫁的早,出嫁那天他哭了好久,他還記得大哥也偷偷抹淚,再后來家里鬧了一年饑荒,大哥總是把口糧偷偷給楊季吃,可惜那時他不懂事,不管大哥給他什么他都開心收下,如今想來心總是隱隱作痛。
當初接他上山的管事如今早已坐化,他還記得那管事對他父母和大哥說,上了山呀,今后就再也不用挨餓了。
“別那么小氣,有就給她吧,別打擾我睡覺?!痹滦÷暺砬笄嗄径悸犜诙铮共皇切纳?,只是袁媛沒完沒了的嘮叨吵得他睡不著:“他日我恢復記憶,給你更好的?!?p> 楊季哪是什么小氣,大宗門的修士都明白一個道理,仙藥仙丹終是外物,吃得多了影響道基,最后涅槃突破渡劫通常十有九敗,他只是勾起往昔記憶,一時間有些發(fā)呆罷了。
取出一只葫蘆,楊季倒出兩枚潔白丹藥認真囑咐道:“凡人體質(zhì)難以消化靈丹,你且將它倒入后院井中,他倆平日飲水做飯自能延延益壽。”
得了仙丹袁媛叩謝就欲離開,楊季又連忙拉住其衣角叮囑道:“丹藥仙果終是外物,你需切記,如有他法務要依靠外物破境?!?p>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袁媛再度叩首,她這才明白,師父葫蘆里滿是仙丹為啥平日不吃,原來還有這等忌諱。
角落床鋪,張海龍豎著耳朵仔細聆聽,前前后后這些日子他也偷聽了些東西,此刻楊季口中所說靈丹、仙果、凡人等詞匯,更是加深他的判斷。
青木他們果然是修仙者!
兩枚靈丹品階非凡,拿到上界恐引眾多修士爭搶,在修仙界它們甚至被當作硬通貨幣。
楊季雖然只是小小道童,但人家是頂級宗門的道童,每年皆有供賞,比如錦服一套、靈丹十枚、錢銀少許、寶材若干等,待遇比小宗門的長老都要好。
袁媛摸到后院將靈丹投入井里,剎那間常人不可見的靈光就從井口沖天而起。
“老大,快看那邊!”相隔百里光柱依舊可見,楊家溝的魂殿四人,當中一人立刻對藍樂然喊道:“靈氣沖天,定是上界仙丹?!?p> 楊季失算,他忘記了仙丹會引起天地異象,當然他也不知道青木是為了隱蔽才來到此地。
靈光一閃而過,持續(xù)時間很短,偏偏藍樂然五人卻注意到了。
若直接吞服靈丹,也就身體周遭會泛起光暈,可袁媛投入水井光柱直沖云霄,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靈丹不假,如此異象豈會有假,想著父母的壽元會因此增加,袁媛心情格外舒暢。
翠日。
藍樂然在姚正文的帶領下,偷偷潛入赤松學院檔案室。
徐江與其女朋友袁媛檔案一覽無遺,上界雖有魔王畫像,但皆是素描,只因見過青木的大多都已經(jīng)死了,而少部分幸存者,當時也被嚇得屁滾尿流,哪敢直視青木面容。
藍樂然五人其實并不清楚青木真實容貌,看著徐江的一寸頭像照,誰也拿捏不準他到底是不是青木。
不過當看到袁媛檔案時,籍貫欄上的地址與昨夜沖天靈光位置一致,猛然他們意識到徐江即便不是青木,那也和青木脫不了干系。
兩界分離后,上界修士無人再輕易下界,上界金丹破入元嬰相對容易,下界金丹修士卻需要渡過雷劫才能飛升。
誰也不敢小覷雷劫,若不是宗門許下厚報,他們五人絕不會冒著風險下界尋仇!
“走,”藍樂然一刻也不停留,擔心夜長夢多,連忙召集手下:“都跟我來,記住,出手既是必殺。”
魔王青木是人人喊殺的貨色,即便他日被人查到是他們五人動手擊殺,估計整個上界宗門都會出手保護他們。
可動作要是慢了被玄清道人搶先找到,那么他們就只能干瞪眼。
畢竟玄清子乃昆侖第七代掌門,如果連她一起對付,恐怕整個上界都會迎來一場曠古大戰(zhàn)。
五名金丹大乘修士急速飛去,危險悄悄接近,而青木幾人卻全然無知。
直到藍樂然幾人進入楊季的感知范圍,肉眼已經(jīng)能看到遠方山頂之上飛來的人影。
“危險,”藍樂然幾人的殺意藏不住,至少瞞不過從元嬰跌落的楊季:“是敵人?!?p> 青木、袁媛聞聲一愣,然而兩人失神之際,楊季抽出拂塵猛地揮舞,潔白浮云剎時出現(xiàn),直接纏住青木和袁媛便騰飛而起。
張海龍大驚,他被楊季遺落,眼睜睜看著楊季帶著青木和袁媛向天空另一邊飛走。
楊季從小上山修行,基礎理論無比扎實,可他到底沒有真的戰(zhàn)斗過,不帶張海龍是因為他清楚修仙界潛規(guī)則,修士絕不會對普通人動手。
“喂,”青木還未搞懂情況,不解喝問:“我們跑什么?”
楊季驅(qū)使著法術,抽空焦急回道:“回師叔祖,那五人修為不低且殺意十足,恐怕是沖我們來的。”
“你瞎跑什么,帶著我倆跑不贏!”青木聞言回頭望向身后,同是金丹大乘,楊季帶著兩人距離越拉越近,被人追上是遲早的事。
潛意識里雖覺得危險,但是跑不贏的情況還選擇跑才是最蠢的決定,還不如趁對方未趕到之前提前做些準備。
楊季有些遲疑,可謂毫無戰(zhàn)斗經(jīng)驗,青木連忙呵斥:“快下去,準備防御陣法之類的東西?!?p> 師叔祖雖然失憶但絕不會拿生命開玩笑,聽師叔祖的!
想著,楊季一頭往山頂扎去,腳剛沾地便拿起手中拂塵在地上飛舞,拂塵每當掃過地面,大道金光便從地面升起。
十息時間,藍樂然五人趕到近前,陣法已然繪制完成,金光褪去地上只剩下一副形狀怪異的陣法。
青木認出了陣法,明明記不起它叫什么陣,可等楊季將它完成之時卻莫名清楚它的功能。
它是一道功法兼?zhèn)涞闹杏龟嚪ǎ辛怂募尤?,迎面飛來的五人明顯沒有之前那么讓青木感到危險。
藍樂然五人趕到,占住五角將青木三人圍在中間,未知陣法藍樂然有些心悸,可他旁邊的中年男人卻是莽撞的喝道:“魔王,受死吧!”
在中年看來,玄清子不在附近,僅有一名金丹大乘根本不是他們五人對手,想著先下手為強,提起手中錘形法寶便率先沖入陣中。
“等等!”
藍樂然連忙喝止,可惜慢了半拍,那名中年已經(jīng)提著錘子一頭闖了進去。
然而剛一踏入陣法,他的臉色就變了模樣。
在別人眼中,他剛進陣法人便停在原地,可在中年視角,他前方的環(huán)境突然就發(fā)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青木三人離他無比遙遠,像是隔著千里之遙,偏偏他想運轉(zhuǎn)靈力凌空飛行,卻意外發(fā)現(xiàn)靈力不受控制,法寶也無法驅(qū)使。
他手中錘子重達一千七百斤,幾乎拿住法寶都讓他極為吃力。
“哐當”
錘子落地,僅過去零點幾秒,然而中年視角卻已經(jīng)過去半日之久,他很累,感覺怎么也走不出去。
這時,陣法中的青木動了!
楊季囑咐過青木袁媛不要走動,袁媛很聽話沒敢亂動,但是青木卻識破了正確路線,只見他身體左右搖擺,時而又退后半步,二十來米距離,硬是三五倒拐走了好久才來到那名中年身前。
“快逃!”藍樂然有些急了,手下陷入陣法她卻不敢貿(mào)然進去。
白刃閃過,青木雙手翻飛兩道白刃向著中年脖子沖去,在白刃出手的同時身體也不停留,后跟用力整個人也撲了上去。
師叔祖好生兇猛,楊季心頭猛顫。
《地縛陣》是昆侖仙山元嬰修士能研習的眾多陣法之一,根據(jù)施術者勾勒陣法順序不同,破陣方法也不同。
也就是說,兩道一模一樣的地縛陣,破解方法也需兩種,除非對陣法極為熟悉,一般修士短時間根本無法看出破綻。
“?!薄岸!?p> 白刃割在中年脖子上,然而能劃破鋼筋的白刃,卻連中年的皮膚都未割破,不是他肉身多么厲害,而是中年的法寶自動發(fā)出了一道屏障擋住白刃進攻。
可惜青木要的便是法寶阻擋,只見屏障升起的剎那,青木伸出兩根手指,在中年小腹偏左一寸處用力點出,靈力屏障如同玻璃般瞬間破滅。
本能意識作戰(zhàn),青木將所有戰(zhàn)斗都交給潛意識。
世上沒有完美屏障,強如青木,他的煞氣屏障也有破綻之處,不過從古至今能抓住他破綻的只有玄清道人一人而已。
屏障破綻并未固定不變,可惜青木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潛意識的直覺并不是真的直覺,而是豐富經(jīng)驗給出的準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