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從穿過港口服務大廳的門后,自己的方向感就很清晰。因為深夜的乘客不多,所以她把觀察每一位進來的乘客當做一種消磨時間的事情。當這名服務人員注意到這個急匆匆的男人的時候,她就感到今天晚上終于有一些可以琢磨的事情了,終于可以有一些打發(fā)無聊時間的趣事了?!鞍褎e人的痛苦當做自己快樂的基礎”真的是什么時候都是正確的。
在菲拉剛走進港口服務大廳的時候,這名服務人員還在憑借著自己的經(jīng)驗思考著:這個人為什么這么急匆匆的,他著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他正在向自己這邊走來,看來他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詢問自己,希望他的問題不像其余的人那樣無聊沒有一絲的新穎性??墒撬砩蠜]有行李,這倒是有些反常,沒有帶一點行李就來到飛艇港口這里,確實有自己奇怪的地方。還是先看看,這個人有什么話要問自己吧。
直到菲拉的問題幾度令這名服務人員感到困惑,這時她才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確實沒有辜負自己對他的希望。在經(jīng)歷過他的詢問后,自己的精神思維一下子變得比較活躍起來,“他剛才的問題是想要知道一個人是什么時間乘坐的哪一架飛艇和這架飛艇的目的地?!笨梢杂靡痪湓挘齻€問題,這讓這個服務人員更加的感到興奮。
這個男人詢問的那個人是誰呢?從性別可以知道她是一位女士,女士?女士?服務人員猛然間腦中好像涌入了很多的想法。這個叫做安的女士應該是對這個男人很重要的一個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大半夜的特意來到這里問自己這些東西。可是她和他具體是什么關系呢?是夫妻關系?是朋友關系?還是同事關系?又或者是更離譜一些的,他們二人根本就不認識,剛才的那個男人來到這里詢問這個叫做安的女士只是為了惡作劇,這個名字可能是他突發(fā)奇想想到的,也可能是因為他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一位名叫安的女士乘坐了飛艇。最后的一個情況雖然是幾乎不可能的,但是服務人員的無聊感卻能得到極大的消釋,所以她也把這個情況看作是一個可能性。
但是接下來讓服務人員更加的不理解了,剛剛離開的那個男人在過了極短的時間內(nèi)竟然又去而復返。而且他的身后還拖著一個行李箱,他的腳步照樣是急匆匆的。在走到服務人員的附近時,那個拖著行李箱的男人在百忙之中對她笑了笑,想必是為了答謝自己對他剛才的幫助吧。
服務人員一直注視著那個男人,只見他拖著行李箱走到自動售票處,以極嫻熟的動作買完票后,就走到了候待室。這一次這個服務人員有極大的興趣去推敲這一系列的事情了,她感到今天的夜班變得有意思了起來。三個月后,這個服務人員可能不會知道,她已經(jīng)見到了一個對歷史發(fā)展很重要的人,而且她還和他交談了一段時間。如果服務人員能夠事先知道他將會對歷史產(chǎn)生的作用,她還會不會在白天時呼呼大睡呢?想必她會把這件事情當做自己最大的八卦吧。
菲拉在候待室里用眼光掃遍四周,人很少,這個情況他幾乎不用猜就知道了。想想也知道,現(xiàn)在是深夜,就算有事情需要乘坐客運飛艇的人也是極少數(shù)。菲拉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座位坐下來,現(xiàn)在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和必須要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這對他無疑是最重要的。現(xiàn)在以深夜為掩護而衍生出的安靜正是他所需要的,那么現(xiàn)在該想一想接下來的打算了。
剛才菲拉從售票處買的客運票也是前往第18號蒼閣的,安去了第18號蒼閣?,F(xiàn)在自己所在的第198號蒼閣距離第18號蒼閣路途是十分遙遠的,但是由于飛艇的速度極快所以大概需要不到兩個小時就能到達了。第198號蒼閣幾乎位于18號蒼閣的對立面,安為什么要去那里呢?菲拉想不明白。
菲拉閉上眼睛,一夜的折騰讓他有些疲憊,如果不是安的那番話,他現(xiàn)在還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呢?可能還會做一個與安在一起生活的好夢,但是現(xiàn)在?菲拉笑了。
雙眼微閉的菲拉不知道,他的周圍有一個人正在慢慢的接近他?!罢垎?,你是……”來人看了看手里的一張小紙條,“請問,你是菲拉先生嗎?”菲拉因這個問題再次強打起精神,動用自己勞累的神經(jīng)看向來人,與此同時并思考來人的身份。
“你是誰?我應該不認識你吧?!狈评恼Z氣里幾乎就沒有客氣禮貌的成分,聲音很沉重,仿佛是在說:我為什么要回答你的問題?
那人臉上也沒有露出什么難為情的表情,好像這種冷落對他來說是很自然的。在來人準備著再次問話時,菲拉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人。那人的臉上始終保持著些許的微笑,讓人不禁懷疑他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從子宮中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那種微笑簡直已經(jīng)成了一個寄生在臉部的廣告,向別人傾訴著自己的友善。他的臉形就是一個有棱有角的幾何形狀,藍灰色的頭發(fā)稍顯錯亂,皮膚粗糙但是看起來很有力量感。那人雖然擁有一個讓人忍俊不禁的樣貌,但是卻也擁有一種讓其他人感到安全的偉岸。他還有兩片厚嘴唇和一個鷹鉤鼻。
“那我想你就是菲拉先生無誤了,既然菲拉先生明顯的表示出對我的不信任,那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以博取你對我的一些信任,然后我再來說下我將要告訴你的事情?!蹦侨艘苍谂赃叺囊粋€座位上坐下來,坐下的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像心中的什么東西終于落地一般。
菲拉把身體往旁邊挪動了一下,“我洗耳恭聽?!狈评f這句話的時候,更多想的是可以消磨時間。他先前看了看候待室里的記時表盤,(記時表盤是一個大大的圓球形態(tài),在夜晚的背景之下,還能隱約的察覺到圓球的內(nèi)部充滿了淡藍色的閃電。這是一種精準記時工具,圓球形態(tài)的記時表盤可以讓周圍的人在三百六十度的方向上均能看到時間的刻度。而且圓球內(nèi)特有的淡藍色閃電則是電火花擊穿空氣所引發(fā)的,只不過圓球的表面都被強磁場束縛著,內(nèi)部的微弱強電流無法向外擴散。工作人員允許這樣的淡藍色閃電存在的最大原因就是:這種淡藍色閃電既不影響觀察者察看時間,又能對記時表盤產(chǎn)生一個裝飾性作用。)現(xiàn)在距離他乘坐飛艇的時間還有兩個標準時,在菲拉看來現(xiàn)在在這里睡覺是不切實際的,因為自己的心早已經(jīng)心亂如麻了,而且現(xiàn)在自己還需要思考一下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剛才自己閉上眼睛的時候則是為了思考一些事情,可是不曾想到會過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過來問自己一些毫無來由的問題。這不免讓菲拉有些惱火,不得不放棄掉自己正在思索的一件事情。其實這也引起了菲拉的一些興趣,這件事情讓他對安的離去所產(chǎn)生的悲痛暫時減弱了一些。
“首先我的名字叫做培爾,我是一名客運飛艇港口的服務人員?!边@個自稱為培爾的人說服務人員的時候眼光不為人所察覺的瞟向了候待室外的方向,“這是我的工作證件,”菲拉瞧了瞧這個培爾的身份證件,沒有錯誤(所謂的身份證件就是一張手掌大小的信息卡片),上面寫著人們的基本信息以及在蒼閣內(nèi)部的職務。信息卡片上顯示的和這個人剛才說的一致,“看吧,我找你是有一些事情要告訴你?!?p> 菲拉疲勞的神經(jīng)勉為其難的繼續(xù)聽著這個培爾的話,他真的是有些煩躁,這個叫做培爾的人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不能一句話說完嗎?非要在這里步步為營的告訴自己。菲拉看了看這個培爾,“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是這樣的,菲拉先生,我實在是無意打擾你現(xiàn)在的休息。我也知道現(xiàn)在你馬上就要乘坐飛艇前往某個地方,我也知道你現(xiàn)在可能會非常的勞累,這個從你的表情中就可以明顯的看出來,我還……”
“別廢話,找我什么事情,要說就說,不說就走開?!狈评@然是下了一個逐客令,語氣中充滿了敵意,“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聽你在這里廢話?!焙孟穹评J為需要再加上一句才能表達他心中的氣憤一般。
“好的,菲拉先生,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不,我的意思是說,我……”
“有什么話,馬上說!”菲拉簡直要站起來了,他還順勢的把自己的右手抬起握成拳頭。
“好,是一位叫做安的女士讓我把一些話轉(zhuǎn)告給你?!?p> 菲拉聽到這里頭腦猛然間清醒了,這個培爾剛才說什么?安有一些話要他轉(zhuǎn)告給自己,安到底有什么話不能當面給自己說呢?又或者有什么話不能在原先的通訊中告訴自己呢?她為什么非要讓一個對自己來說完全陌生的人來轉(zhuǎn)告給自己呢?無數(shù)的疑問在菲拉的心里逐漸的成形。
培爾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好像他知道事情就會如此發(fā)展一般,“那位安女士好像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迸酄柨粗粩啾贿@番話所吸引的菲拉,“她交給我一個密封信息囊,說一定要把它交給你,你也知道服務人員要時刻以乘客的需要盡力。”
這句話倒是沒有什么問題,現(xiàn)在的蒼閣都是實行計劃經(jīng)濟,這種落后的經(jīng)濟模式雖然早已經(jīng)被時代的發(fā)展所淘汰,但是現(xiàn)在它竟然還能借尸還魂般的重生,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跡也是一個悲哀。例如在食品、住所、工作、交通與服裝等各方面都實行嚴格的計劃經(jīng)濟,但是也有一些例外。例如這種對外運輸就是一個特例,根據(jù)菲拉的了解,蒼閣上的客運飛艇港口雖然名義上是被獨裁政府所引導的,但是真正操作它運行的人卻是三大家族的人。甚至可以這樣說,就是獨裁者的蒼閣大人在做一些決定的時候都要時刻顧忌三大家族那些人們的利益。但是被三大家族控制的客運飛艇港口卻在制度上沒有受到什么影響,而且在對乘客的服務態(tài)度上簡直就是把乘客看做上帝一般。所以這個培爾說安有一個密封信息囊給自己,那么身為港口服務人員的他就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它交給自己。但是菲拉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這個人為什么沒有穿服務人員所特有的制服呢?
“那個密封信息囊呢?”菲拉認真的看向坐在一旁的培爾,密封信息囊是一種專門給其他人傳遞信息的一個裝置,它的作用就像是前時代的信封一樣。但是它卻比后者更加的安全,其實現(xiàn)在很多人已經(jīng)不再使用這種信息囊了。因為現(xiàn)在的粒子通信已經(jīng)逐漸的被商業(yè)化,人們的那種害怕被盜取信息的心理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了。但是還是有少數(shù)人還在繼續(xù)的使用密封信息囊,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樣顯得更加的正式和重視。安用信息囊告訴自己一些事情,看來這些事情對安很重要。菲拉也不怕這個培爾偷看其中的內(nèi)容,因為密封信息囊需要被接收者的指紋和面部信息。更讓人感到極為安全的是,有些密封信息囊的開啟還需要一個人的基因序列,這簡直就是不可能泄露的。因為信息囊只能開啟一次,開啟之后便會報廢。
“在這里?!闭f著培爾就把手伸向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從中拿出來了一個柔軟的矩形體,毫無疑問這個就是安讓他交給自己的密封信息囊了?!敖o,這個就是安女士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如果沒有什么事情,我就不打擾你了,菲拉先生?!?p> 把信息囊交給菲拉后,培爾就站起來了,在培爾準備離開之時。菲拉叫住了他,“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培爾先生?!?p> 培爾看向菲拉,“當然可以,有什么值得效勞的嗎?”
“你說你是港口的服務人員,而且個人信息卡片上也顯示你是這里的服務人員,但是你為什么沒有穿服務人員的制服呢?”菲拉死死的盯著這個培爾。
培爾再一次笑的更加燦爛了,“先生真的應該贊揚一下我的行為,當然我們服務乘客的宗旨就是以乘客為上帝的。但是我自認為我的行為是很值得宣傳的,因為我今天,不,應該是昨天,我的班次是在白天。而那位自稱為安的女士是昨天下午乘坐F2816飛艇離開的,他走之前我還看了一下那架飛艇的目的地,好像是第18號蒼閣。你也明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天凌晨了,我早就已經(jīng)下班了,但是為了把這個密封信息囊交給你,所以我就一直在這里等著你。還有什么疑惑的嗎?菲拉先生,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要去休息去了,白天我還需要上班呢?”
“沒有了,辛苦你了。”菲拉對他表示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沒什么?!闭f完培爾就轉(zhuǎn)身走了。
看著培爾漸漸消失的背影,菲拉漸漸的把目光轉(zhuǎn)移到手里的密封信息囊上。上面還顯示著接收者的姓名,上面寫著菲拉二字。現(xiàn)在菲拉的意識變得敏感起來,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菲拉把自己的指紋輸入到上面,信息囊無聲無息的打開了,里面有一個稍大些的紙張,上面寫滿了清秀的字體。
菲拉把這個潔白的紙張拿出來,認真的看了起來。菲拉的目光最后停留到了最后的一個字,這里面的內(nèi)容幾乎和通訊里安對自己說的一樣。但是有一個地方卻是安在通訊中沒有告訴自己的,就是她為什么要前往第18號蒼閣。紙張上寫著,她前往那里是需要辦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安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以菲拉對她的了解,安去那里確實是為了辦她所說的那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而且上面的內(nèi)容處處流露著一個渴望的想法,就是安希望自己去找她。菲拉高興的笑了,女人真的是一個奇怪的動物,真的。在通訊器里明明說讓自己忘掉她,不要再去找她了。但是現(xiàn)在又想讓自己去找她,這讓菲拉有些苦笑不得。
在各種感覺的攜裹下,菲拉感到自己對以后的生活又慢慢的充滿了希望,看來安之所以這樣做。決定離開自己,真的是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菲拉在登上飛艇前,向下望了望,深夜,依舊沒有太多的人。他走進前往第18號蒼閣的飛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疲憊的神經(jīng)這時終于可以得到放松了。在菲拉的意識中,只要自己達到目的地后,自己就會找到安的。因為只要安還在那座蒼閣之中,就一定會查詢到她的基本信息,根據(jù)這些信息很容易的就會找到她。在舒服柔軟的座位上,菲拉漸漸地進入了夢鄉(xiāng)。只不過在將要進入夢鄉(xiāng)之際,菲拉的心里升起了幾個疑問。就是剛才的那個培爾是怎么認出自己來的?他以前見過自己嗎?還是因為安在把密封信息囊交給他時讓他看了看自己的相貌。而且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就是安怎么知道自己會在二人通訊后決定去找她的?而且這個培爾難道真的會傻到一直等待自己嗎?真的是有太多的疑問了。但是菲拉疲憊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管不了這么多了,現(xiàn)在它們只想得到充分的休息,以便開始第二天的工作。很顯然,第二天的工作已經(jīng)開始了,因為現(xiàn)在是凌晨時分。
在菲拉乘坐的飛艇將要啟動離開時,港口的一個陰暗角落里閃出了一個身影??粗w艇的啟動,他的嘴臉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現(xiàn)在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
第198號蒼閣的生物研究基地是一所綜合性的科學研究機構,它隸屬于蒼閣大人的直接管轄。多米加所負責的“綠組織纖維細胞機能”實驗是這所機構的重要研究項目,因為在許多人看來,只要把綠樹組織細胞的機能運轉(zhuǎn)分析和它的基因序列的檢測完成后,在蒼閣里面蝸居的人們就可能再一次回到地面上生活。
雖然以前相關的研究已經(jīng)表明人們再次回到地面已經(jīng)是癡人說夢了,但是依舊還是有許多人堅信著“萬事皆有可能”的信念。每一座蒼閣上都有類似的生物研究機構,而第198號蒼閣的生物研究基地幾乎在蒼閣計劃剛剛進行之時,就已經(jīng)建立了。而多米加所負責的研究實驗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悄悄的進行了,但是事與愿違,經(jīng)過了將近十年的研究現(xiàn)在還是沒有取得決定性的進展。這讓許多對這個項目心存希望的人漸漸的都喪失了信心,但是有一個人卻是必然的例外。就是蒼閣大人拉澤,幾乎所有蒼閣的獨裁者都不會主動的露面,除非有什么極為需要自己親自出面的事情。初此之外,每座蒼閣的獨裁者都行蹤詭秘,讓人琢磨不定。
獨裁者這樣做的原因也是很明顯的,身為一位獨裁者肯定要時刻的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雖然在蒼閣時代的表面上是十分和諧的,但是真正身處高位的他們卻知道激烈的政治和危險的時刻從來都沒有遠去。蒼閣的內(nèi)外到處都是反叛勢力,所以他們不得不隱藏自己的行蹤。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想要在普通的公民內(nèi)心深處建立一個機制:就是蒼閣大人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讓大多數(shù)人都對蒼閣大人心存敬畏,這樣他們的統(tǒng)治才會更加的穩(wěn)固。所以對于蒼閣上的大多數(shù)人而言,都沒有見到過身處蒼閣的獨裁者,甚至獨裁者的名字都沒有聽過。但是他們心中都知道,自己身處蒼閣的一切運作的幕后黑手都是這位幾乎沒有人見過但是又是每一個人都知道的獨裁者。
但是第198號蒼閣的獨裁者(也就是蒼閣大人)拉澤卻是一個極為特殊的例外,他就像綠樹林中的一朵鮮艷的花朵,顯得極為耀眼。他不僅喜歡拋頭露面,還喜歡制定自己的行程安排表。這些在其他的獨裁者看來幾乎就是自殺,這不明擺著故意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行蹤嗎?但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將近十年的蒼閣獨裁統(tǒng)治的過程中,雖然他經(jīng)歷過多次的暗殺行動,卻依舊活的好好的。一部分人把這個結(jié)果歸因于拉澤的保安系統(tǒng)十分的完善,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認為拉澤之所以這樣暴露自己的行蹤是因為他是故意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把蒼閣里的反叛分子都給揪出來。無論如何,拉澤是所有的獨裁者之中出鏡率最高的人,而且拉澤這個名字在蒼閣之內(nèi)也是被人們廣為熟知的。
在多米加的“綠組織纖維細胞機能”實驗遲遲沒有進展性成果的第五年,拉澤就明白了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這個實驗上面。說實話,拉澤是一位生物學家。如果沒有發(fā)生大災難,說不定拉澤會是一名極為優(yōu)秀的生物學家。因為他是極為喜歡自己這個研究領域的,所有的生命都可以用一串串的基因雙螺旋結(jié)構組成,這實在是太奇妙了。他曾經(jīng)苦思冥想過很多次怎樣解決這個問題——人們要如何才能和綠樹一起生存,因為以前的研究早已經(jīng)指出,想要完全消滅掉綠樹林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為此可以說是寢食難安,以前身為生物學家的他是一個十分溫文爾雅的人,內(nèi)心中總是充滿著朝氣和陽光。但是在自己無意中(這對拉澤來說實在是一個諷刺)成為這座蒼閣的獨裁者之后,自己的一切都變了。他雖然表面上幾乎還是和以前沒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知道內(nèi)心深處的東西早已經(jīng)變得面目全非了,但是對此他又無可奈何。
所有的獨裁者都是那種十分冷峻的人,他們的臉部好像不會笑一般,不少人都曾經(jīng)指出:每座蒼閣的獨裁者臉上的面部笑神經(jīng)都被切斷了。這當然只是一個想當然的看法,而且這種說法是十分隱秘的,因為誰也不敢在公開場合說出這樣的言論。但是拉澤在普通大眾的面前卻沒有這樣一個固化的形象,他不時面帶笑容,而且表現(xiàn)的和其他人很親切(無論這是不是故意假裝出來的,拉澤的這種美好形象無疑已經(jīng)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在拉澤經(jīng)過多次的思考之后,他似乎覺得自己終于想到了一個能夠解決這種困境的辦法。那就是找到一個能產(chǎn)生抗性的人,就是說找到能對綠樹林產(chǎn)生免疫力的人。只要能夠找到這樣的人,那人類就很可能會再次回到地面上生活。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自己都應該推動這件事情的進行。因為從內(nèi)心深處,拉澤是十分想要回到地面上的,他始終無法忘卻自己以前經(jīng)常坐在山頂上看漸漸東升的太陽。那種感覺簡直令現(xiàn)在的拉澤流連忘返,是的,在蒼閣計劃開始后的第五年,拉澤就著手準備這件事情。他在生物研究基地又制定了一個研究項目:“抗綠活反應體”研究實驗,重要等級和多米加負責的項目一樣:均為極密五級。
拉澤當初只是在自己所領導的這座蒼閣中尋找符合條件的人,他給“抗綠活反應體”研究實驗加以偽裝,對于普通的大眾而言這個研究的名字是:疾病養(yǎng)療控制。他們把前來治療疾病的人都在他們不注意時偷偷的采樣并做好記錄,在他們走后便開始研究他們的基因序列,察看是否具有對綠樹的免疫力。但是卻始終沒有找到,無奈之下,拉澤只好把搜尋范圍擴展至外蒼閣。希望在其他的蒼閣上能找到這樣的人,但是幾年過去了,這個計劃和當初的那個計劃一樣,都沒有取得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展。
所有的行動都是在極隱秘的條件下進行的,所以這個計劃只有包括拉澤和項目負責人等少數(shù)的幾個人知道內(nèi)幕。
就在拉澤以為這個想法不可行的時候,有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特殊重視。記得有一天,當時他沒有什么事情要做,就拿起自己桌前的私人信息屏(當然是《蒼閣日報》派發(fā)的)閱讀起近日的消息。但是就在這時桌子上的通訊蜂鳴器響了起來,上面的小顯示屏標示來電者是自己的秘書尼沃夫,“什么事情?”拉澤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但他還是盡力去穩(wěn)定住自己的情緒。
“蒼閣大人,我蒼閣客運飛艇港口昨晚出發(fā)的一架飛艇在路途中發(fā)生墜機事故。這件事情你知道嗎?”尼沃夫的語氣很恭敬。
“昨晚?”拉澤慢悠悠的說了一句,“在你給我說之前,我想我是不知道的?!?p> “有關部門接到那架飛艇的求救信號后已經(jīng)派人去展開救援行動了,剛才救援人員報告了目前的情況,大人,我想你肯定會感興趣的?!?p> “不要考驗我的忍耐力,有什么話直接說,你怎么知道我會對你還沒有說的那件事感興趣呢?”拉澤的語氣中充滿了好奇,他倒想聽聽尼沃夫到底要說什么。
“救援人員報告說飛艇上的人全部遇難,無一幸免?!蹦嵛址蚬室馔nD了一下。
“無一幸免?這是肯定的,沒有什么奇怪的,還有呢?尼沃夫,如果你認為我會對你所說的這些感興趣,那你真是應該被炒魷魚了。但我想你是不會蠢到這種地步的,否則之前我也不會讓你當我的秘書。接下來呢?”
“大人明鑒,你說的對,如果我將要告訴你的只是這些,那我真的是蠢到家了。接下來救援人員又說在飛艇的周圍發(fā)現(xiàn)了所有遇難者的尸體,你也知道飛艇在墜機后由于相應的保護機制是不太可能會發(fā)生爆炸的。所以那些遇難者的尸體保存的還算是可以,可以想象有很多的人是被強烈的沖擊波給震死的。”
“不要廢話,說重點?!?p> “好,報告中說,在所有的遇難者尸體數(shù)目上,少了一個人的。這就很奇怪了,大人?!?p> “那架飛艇發(fā)生墜機的原因是什么?”這時拉澤把面前的私人信息屏挪開,他確實如尼沃夫所說的那樣表現(xiàn)出了興趣。
“報告中說是由于飛艇的供給能量方向角度發(fā)生了較大的偏移,所以發(fā)生了墜機。”
“那你的意思是說這架飛艇的墜機是一場陰謀,缺少的那具尸體,或者是說不在遇難者行列的那個人是兇手?!?p> “我想大概是這樣的?!?p> “那個人,不在遇難者行列的那個人叫什么名字?我倒想看看那個人,暫且不說他為什么失去蹤跡,如果他真的是這場事故的兇手,他應該是不會在記錄中留下自己的基本信息吧?”
“大人,我也很感到疑惑,當趕到的救援人員一一排查后。他們終于找到了那個失蹤的人,而且記錄顯示他是一名乘客,而且他還是我們蒼閣動力部門的一位職員。但是……”
拉澤終于爆發(fā)出了難以抑制的好奇心,“繼續(xù)說下去?!?p> “更奇怪的是那個人的基本信息卻神秘的丟失了,從各種綜合分析我們只能得到一個基本事實。那就是那個失蹤的人是我們蒼閣動力部門的一位職員。其他的我們一概不知,不過報告中還說缺少的那具尸體也有可能是被甩飛出去了。他們已經(jīng)在飛艇墜毀地點的方圓二百公里內(nèi)展開了地毯式的搜尋,期望找到那具缺少的尸體?!?p> “原來是這樣,那個,不,那具尸體找到了嗎?”
“大人,還沒有,目前的搜尋行動剛剛開始,具體要……”
“好了,等救援人員一有什么新的消息馬上告訴我?!闭f完拉澤就掛斷了通訊器。
他靜靜的坐在桌子后面的座椅上,臉上不可多得的露出了只有小孩子才會表現(xiàn)出的好奇心。“有趣,這件事情太有趣了。那個人想來并沒有死,現(xiàn)在就算是變成一具尸體想必搜尋人員也不可能找得到。但是是誰想讓這架飛艇墜機呢?為什么這樣做呢?而且為什么要把那個失蹤的人的基本信息刪除掉呢?更奇怪的是幕后黑手竟然還故意給自己留下了一些線索,讓自己知道那個失蹤的人是蒼閣動力部門的一位職員。”
拉澤喜歡這樣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想問題,因為他認為這樣做能夠憑借著一己之力觸碰到真相的觸角,“等等,那個失蹤的人既然是蒼閣動力部門的一位職員,那么想要找到他是誰豈不是很容易。只要調(diào)查一下動力部門職員最近的動向,這個失蹤的人的身份就很容易確定。這樣一來,那個人豈不是多此一舉嗎?他到底有什么動機這樣做呢?”
從蒼閣的纖維玻璃鋼看向太陽,太陽現(xiàn)在似乎正處于正南方。桑格和諾西先是面面相覷,然后關上了門?!拔覀儸F(xiàn)在去哪里呢?”桑格弱弱的問,他現(xiàn)在感到很不好意思,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因為他們的幾句爭吵而使得整個任務半途而廢。
“我也不知道,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剛才在一樓大廳的時候,我悄悄觀察了。除了正門外,這幢樓還有幾個偏門,我們這一次離開,一定要甩脫掉我們身后的尾巴(如果真的有人跟蹤的話)?!?p> 諾西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這樣,我們不能再在一起行動了,我認為我們有必要暫時分開。這樣敵人的注意力就會分散很多,而我們逃離他們監(jiān)視的可能性就會更大。”
“我同意你的想法?!鄙8褡屑毜目聪蛑Z西,自從進入蒼閣艦隊以來,桑格和諾西一直都是搭檔。雖然中間有一次小意外(其實不小),但是桑格還是十分喜愛諾西的,只要諾西不再反復的提及那件事情就好。
“那我們就各自離開吧,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在飛艇港口碰面。”說完,諾西提著簡單的隨身物品便走了。而桑格離開的方向和諾西的方向正好相反。
多米加緩緩的睜開眼睛,她的臉上疲倦的神色減少了些許?!罢嬖愀猓揖谷凰??!彼龔娜斯@林里的躺椅上直立起身體?,F(xiàn)在雖然是烈陽高照,但是由于園林內(nèi)樹林的遮擋,陽光投射到躺椅處的強度已經(jīng)變得很弱了。在她從躺椅上站立起來后,臉上無巧不巧的正好出現(xiàn)了一個光斑。這是陽光透過樹葉間的重重封鎖,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跡,但是這個痕跡卻被多米加給阻擋了。
她走出幾步,離開了照射在臉上那個光斑的位置。多米加伸展了一下雙臂,然后極目眺望遠處的蔥蔥綠色。人工園林曾經(jīng)被很仔細的設計過,這從種種小的方面就可以看出來。在大的布局上,園林中的樹林和湖泊以及林間小徑都按照嚴格的比例分配。而且在成片的樹林方面,樹林的密度被安排的很好。例如現(xiàn)在多米加雖然在烈日下,但是由于樹葉的遮擋,只感到適度的溫暖卻沒有感受到灼熱感。
但是她又轉(zhuǎn)念想到了自己負責的研究實驗,真的,她感到自己快要發(fā)瘋了。這個斷斷續(xù)續(xù)已經(jīng)進行了將近十年的實驗項目,到現(xiàn)在可謂是一無所成。她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這個實驗的可行性,可能自己始終無法發(fā)現(xiàn)綠樹細胞的秘密。蒼閣下面都是成片的綠樹林,昔日的人類世界現(xiàn)在變成了什么樣子呢?是否還有當年的雄偉和睥睨一切的氣勢。多米加笑了,可能故鄉(xiāng)真的是回不去了。她悠悠的走在樹林間,“不可能回到故鄉(xiāng)”的這個想法又讓她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她還是從日常的《蒼閣日報》里面了解到的,她并不太喜歡和外界有過多的接觸。在多米加看來,只要自己始終擁有一顆追求科學真理的心,那她就永遠不會和時代脫軌。在多米加看來,自己的研究項目是蒼閣世界想要往下發(fā)展的一個趨勢。但是很顯然,這條路很難走,而且?guī)缀跏遣豢赡艿?,這種感受她是真的有深切的感覺的。
不過多米加也知道,在蒼閣世界里也有大部分人主張蒼閣世界往上發(fā)展。地球已經(jīng)變成了那個樣子,我們沒有必要再死死的追求它了。與其在這個太陽系中的第三顆行星上浪費時間,不如把我們的目光瞄準廣闊無垠的太空。這就是流行的所謂“逃離派”的主要論點。
在蒼閣世界上大致的分為兩大派系,一個就是前面的“逃離派”,主張蒼閣向太空發(fā)展。另一個就是“故土派”,主張蒼閣把回歸地面作為發(fā)展的最終目標。這兩大派系在蒼閣計劃啟動之日起就已經(jīng)爭論的很激烈了,他們誰也無法說服誰。都堅持著自己的主張才是人類最好的發(fā)展方向,而且雙方的沖突在這幾年已經(jīng)越來越尖銳了。
如果從內(nèi)心中說,多米加自認為自己也是一個故土派,因為她實在是不能夠忘記她在地面上的美好生活。那時候,雖然也有很多的煩惱,例如人口爆炸、科技發(fā)展的日新月異讓人跟不上節(jié)奏等等,但是這些與現(xiàn)今的這些不便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但是從理性上講多米加是贊同逃離派的主張的,因為她也知道外面的天地更為廣大,人們不應該只被死死的困在一顆貧瘠狹小的行星上,應該去追求科學和真理。從多米加的潛意識里,她就認為真理一定存在于宇宙的深處,它就像一個發(fā)出耀眼光芒的恒星般,指引著尋求者來找到它。
從《蒼閣日報》上看到的一件事情引發(fā)了多米加的這次聯(lián)想。上面說,蒼閣聯(lián)合艦隊暨世界天文物理大會將在本年的六月份上旬召開。這個會議引發(fā)了多米加的猜測,蒼閣聯(lián)合艦隊竟然與世界天文物理一塊。這讓多米加的思路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蒼閣聯(lián)合艦隊是全世界二百二十座蒼閣的聯(lián)合艦隊。該艦隊的主要職務均被逃離派人員控制著,而且該艦隊一直認為無邊的太空才應該是人類的歸宿,才是大家應該追求的。至于各個蒼閣的獨裁者為什么要讓聯(lián)合艦隊存在,只能說他們也無可奈何。因為這都是蒼閣計劃啟動之際(當時還沒有獨裁者的存在),那個他們眼中該死的《特別時期人類補全法》中規(guī)定的。當時全世界的政治機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損壞,而且公共安全系統(tǒng)也已經(jīng)陷入癱瘓。所以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該補全法應運而生,它的重要級別可被看成是人類在樹紀元中的憲法,具有至高無上的法律效力。該憲法為了防止每一座蒼閣的極端化,特此建立了蒼閣聯(lián)合艦隊。而且為了保險,還規(guī)定了每座蒼閣的自衛(wèi)艦隊數(shù)量不得超過二十艘這個上限。聯(lián)合艦隊的司令部單獨建立在一座蒼閣上,而且這座蒼閣歸統(tǒng)帥部管轄??梢哉f,聯(lián)合艦隊保證了各個蒼閣之間的和平。即使現(xiàn)在各個蒼閣內(nèi)都出現(xiàn)了無名有實的獨裁者,但是他們卻依舊不敢實行明目張膽的獨裁政治。
多米加停下了腳步,面前的花叢中有幾只蜜蜂在輕快的飛舞著。在陽光的投射下,還可以清楚的看出它們翅膀上明細的脈紋。大自然真的是具有變幻不定的魅力,在這時多米加的腦海里閃過了一個想法,這個念頭像一顆流星般照亮了她久在陰霾下的意識之流。一個問題在她的心頭悄悄的浮現(xiàn):地面上除了綠樹是否還有其他的大型生物?(以前的時候人們也在地面上進行過全面的考察,但是只發(fā)現(xiàn)了一些小型的動物,而且研究表明,人類這樣的生物無法在地面上生存。)
拉澤最近感到心煩意亂,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這種感覺讓他很氣憤,自己身為獨裁者怎么能出現(xiàn)這樣的情緒波動呢?身為獨裁者就應該在他人心中建立起一座高臺,這樣人們才會對自己的統(tǒng)治感到理所當然。當然,必要的時候,還是需要自己表現(xiàn)出恰當?shù)暮吞@可親的。
他在桌子后面的座椅上靜靜地坐著,安靜的環(huán)境對他大有裨益,他也一直很珍惜這樣的寂靜。在他的辦公室里除了必要的辦公用品外,他只在壁櫥上放置了幾件私人物品。這些私人物品對他來說很重要,每一件物品對于他都意義非凡。
其中的一個就是一個地球儀,與尋常的地球儀相比他的顯得比較怪異。大多數(shù)地球儀的制作為了方便而言,都是標準的圓球體。但任誰都知道地球這顆行星不是一個完美的圓球,而是一個橢圓體。
拉澤經(jīng)常對自己說他是一個愛好真理的人,在他看來像他這樣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對于很難追求到的東西都有深深的迷戀,他就很喜歡那些極為抽象的東西,而且他還對距離如此遙遠而險些造成太空空無一物的宇宙虛無感到向往。那些東西因為在一個人的有生之年誰也無法為它們下一個定論,所以它們的存在具有無限的可能性。無限的可能,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正如他壁櫥上的地球儀是一個橢圓體一樣,萬事萬物具有無限的可能性。
拉澤還記得尼沃夫在平常私底下的時候,經(jīng)常把他看做故土派,可是每一次拉澤都堅定的反駁他。拉澤常說,“我什么派也不是,我只對真理感興趣,什么東西是真理,我就對什么追求之。”
可是尼沃夫每到這時都狠狠地潑拉澤一盆冷水(令拉澤感到奇怪的是,似乎只有尼沃夫才敢對自己這樣說話。其他人雖然也表現(xiàn)出些許的這種態(tài)度,可是他們臉上更多的還是敬畏,一種對于強大力量的恐懼。)尼沃夫每次聽到拉澤這種論調(diào)的時候,總是回應說,“你還在狡辯自己的立場,剛才你自己就已經(jīng)承認了。剛才你說了前時代的人們才會講的懷舊修辭,你難道沒有發(fā)覺嗎?”
停頓一段時間,當拉澤快要找到答案時,尼沃夫突然就說出了答案,“你說了'追求之',這就是很好的證明。而且除此之外,你還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放置了一個地球儀,處處痕跡都在聲明你是一個故土派?!?p> 好吧,尼沃夫的邏輯推理每次都讓拉澤感到心驚膽戰(zhàn)。他曾多次想,如果尼沃夫發(fā)動政變(這是很有可能的,獨裁政治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政權的不穩(wěn)定性,而且從來都是有能力者居上),很顯然自己將會被趕下臺。從拉澤眼中,尼沃夫的能力很強,但是令拉澤感到十分奇怪的是,尼沃夫看起來只甘心做自己的一個秘書,“你說我是一個故土派,那你呢?說說看,你屬于什么派系?”他們二人像甩問題般彼此提問對方。而且雙方都對這種談話方式感到慶幸,很顯然,他們屬于一類人。他們都認為問對方問題,聽對方對于問題的解答,這種方式可以幫助自己更快速的了解其他人。
尼沃夫的回答很簡單,也很干脆,“我是一個堅定的逃離派,真的,我認為人們不應該只是蝸居在這里。在這里,真的是太沒有前途了。”
拉澤心中有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可能是自己小時候形成的。他認為眼睛真的可以看出人們心中的真實所想,眼睛的內(nèi)容是無法掩蓋的。所以當尼沃夫這樣說的時候,拉澤就死盯著他的眼睛看,拉澤沒有看出尼沃夫的眼睛中有什么其他的東西。所以他心中認為尼沃夫真的是一個逃離派。
拉澤坐在座椅上想要尋找引起自己最近煩躁的源頭,他把最近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情前前后后都回想了一遍。其中最近他主要經(jīng)歷了三件還算是重要的事情。分別是蒼閣聯(lián)合艦隊暨世界天文物理大會的即將召開、自己所轄蒼閣中一架飛艇蹊蹺的墜毀、核時代時期“雷火”行動的開花期限即將來臨。
拉澤在簡單的判定后,開始一個個抽絲剝繭般的想這三件事情對于自己會有怎樣的影響。這三件事情,其中之一就是自己近來煩躁的源頭。
第一件事情,對于拉澤而言實在是沒有什么不同之處,但是卻也很反常。因為往年的時候,蒼閣聯(lián)合艦隊每一年都要召開一次會議,談論樹紀元蒼閣世界的安全秩序以及人類社會的發(fā)展動向。而世界天文物理學會也是每一年召開一次學術會議,探討世界的物理學發(fā)展以及新的天文發(fā)現(xiàn)與研究成果。它們每年的召開都很正常,沒有什么不同,只是今年異常的是它們竟然要在一起召開。
第二件事情,相比于第一件事情,拉澤更看重第二件事情的發(fā)展。因為他感到自己沉睡已久的好奇心被這場事故充分的激發(fā)了起來,而前者更多的是政治意識的形態(tài),拉澤從內(nèi)心深處敢對自己說,自己只對真理感興趣,對于政治而言他簡直缺乏正常水平的熱情。一架飛艇因為所謂的“飛艇供給能量方向角度發(fā)生較大的偏移”而發(fā)生墜毀事故,這件事情本身就很值得玩味。飛艇墜機是很不常見的事故,發(fā)生的概率幾乎為零,除非有人故意讓飛艇的重要裝置發(fā)生損壞。例如讓飛艇的能量源發(fā)生角度的偏移,但是那個幕后黑手為什么這樣做呢?拉澤想不到他的動機??傊J為突破點在于那個失蹤的人,只要找到那個人,才有可能追查這件事情,否則真相將會石沉大海。拉澤不愿意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他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越是撲朔迷離的事情,就越能激發(fā)他的好奇心。可是自從尼沃夫三天前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后,他就一直沒有告訴自己最終的搜尋結(jié)果。當拉澤詢問他的時候,他說,“搜查任務還在進行中,但還是沒有發(fā)生那個人的蹤跡?!边@不免讓拉澤感到失望。
而最后一件事情,“雷火”行動的開花期限即將到來,這件事情拉澤還是從以往的檔案記錄中了解到的?!袄谆稹毙袆影l(fā)射了很多的類似于照明彈的能量源,這些能量源按照當初設定的路線行進,現(xiàn)在所有的“雷火”已經(jīng)到達了可控的引爆范圍之內(nèi)。按照當初的構想,這些能量源即將到了引爆的時間。一旦這些眾多的從全方位角度發(fā)射的能量源引爆后,太陽系的一切幾乎都將浮現(xiàn)在人類的眼前。一切都會在光芒的照射下而無處遁形,這時全世界范圍內(nèi)的天文學家和地球各種各樣的望遠鏡都將對準天空的每一塊范圍,以便觀察到太空的真實寫照。但是在這個計劃進行之初,誰也沒有想到人類會被迫進入樹紀元。誰也不曾查明綠樹這個現(xiàn)在一切的罪魁禍首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地球上的,以前的時候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它。
拉澤粗略看了看日歷電子表,現(xiàn)在尚處于五月下旬,還有幾天就要到六月了。拉澤很容易的就聯(lián)想到了蒼閣聯(lián)合艦隊為什么要與世界天文物理學會一起召開會議了,這必定與“雷火”行動的開花日期有關。按照檔案記錄上的日期,開花日期會在八月份下旬的那段時間。
現(xiàn)在拉澤有些頭緒了,第一件事情和第三件事情實際上是同一件事情,拉澤甚至聯(lián)想到了六月份上旬的那場會議的談論場景。“雷火”行動必定會是會議的焦點,但是拉澤思考了很長時間還是沒有找出自己煩躁的源頭。
這時通訊蜂鳴器嗡嗡響了起來,來電者是尼沃夫,“大人,搜尋任務有結(jié)果了?!?p> 一剎那間,拉澤感到自己漂浮的心情好像由于重力加倍般跌到了地面上。他找到源頭了,源頭原來是第二件事情。
菲拉感到自己做了一個夢,但是又不記得具體的內(nèi)容了。這種情況早已經(jīng)讓他習以為常了,有很多的腦科學研究都對做夢這種事情做了很多的解釋,但是答案到底是什么,誰也說不清。
他記得其中有一種解釋,是人們之所以會做夢,是因為人腦中的細胞都在放松。這是一種很獨辟蹊徑的解釋,但是也鮮有人會認同這種觀點。這種解釋還說明,細胞就像一個獨立的個體,它們也有自己的生命歷程,所以它們也有喜怒哀樂。這在菲拉看來提出這種解釋的人已經(jīng)在做夢了。
菲拉緩緩的睜開眼睛,現(xiàn)在從飛艇的舷窗處望去,天空中還充斥著些許的暗色。東方的魚肚白還藏在地平線下面,但是如果仔細的看向東方天際,就會發(fā)現(xiàn),那里的黑暗好像正在翻騰一般。像萬馬奔騰般的咆哮,又似百花齊放的嫻靜。
菲拉看向飛艇艙中的記時表盤,現(xiàn)在才凌晨五點多。在菲拉的印象中,到達第18號蒼閣應該還剩余一個多小時?!斑€早。”他在座位上吐出兩個字,并趁機翻滾了一下身體。飛艇內(nèi)的乘客不是很多,大多數(shù)人都在座位上昏昏欲睡,也有幾個精神好的在看著翻滾的艇外霧氣。
“安,我馬上就會找到你的,你到底為什么這樣呢?”有了這樣的想法后,菲拉的困意明顯的減退了許多。今晚在通訊中安明明不想讓自己去找她,但是菲拉又真的想要知道答案,所以前往了客運飛艇港口。而且碰到了一個叫做培爾的服務人員,從他給自己的信中,安隱含的意思又是想讓自己去找她。這真的是一團亂麻在菲拉的心中交纏。
安的這種矛盾心理使得菲拉從座位上直立起身體,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睡不著了。他也學著別人湊到舷窗處看向外面,外面看起來很清新,但是大家都知道,外邊的空氣中都充滿了沐氣。外面真的是一片死地,看向遠處,還可以隱約瞧見一片片模糊的東西。菲拉知道那就是現(xiàn)在占據(jù)著各大洲與海洋的綠樹林,現(xiàn)在它簡直就是地球這顆行星上的霸主。
菲拉依稀還記得自己少年時期的事情,那時真的很快樂。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吱吱喳喳的鳥叫聲,還可以聽到樹葉的婆娑聲。每天陽光明媚,每天都是一個新的開始。真的是很輕松,但是現(xiàn)在每天都要為了所謂的奉獻點而工作,每個人都必須把自己看成一部機器來維持蒼閣整體的運轉(zhuǎn),只因這樣才能夠活下去。
蒼閣計劃剛啟動之時,菲拉已經(jīng)成熟的心智早已經(jīng)讓他認識到地球真的是到了末日了。地球上充滿了沐氣,瘋狂繁衍的綠樹不斷的蠶食人們居住的家園。
但是當大家知道了蒼閣這個工程浩大的計劃時,早已死寂的心又突然活了過來。每個人都快速前往距離自己最近的蒼閣所在。每座蒼閣下面都有運載電梯,這種電梯的動力取源于磁力。那時人們已經(jīng)不再使用化石能源了,大家用核能源以及磁力源作為整個世界運行的能量。
當時到達蒼閣下面的人們都你推我擠般的往運載電梯里沖,黑壓壓的一大片。當時菲拉也是人群中的一個,他拼命的向前沖。他的家人早已因為沐氣得不到及時的救治而喪命,當時在菲拉的心里,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活下去,向前沖。
可惜的是當時菲拉所在的人群太靠后了,再加上蒼閣地面軍隊因為維護秩序,不斷地阻攔發(fā)瘋般的人群。所以在遠離蒼閣的人群中因為沐氣的彌散而不斷的受到了它的影響。越靠后的人群身體都在痙攣顫抖著,他們都在抵抗著沐氣所帶來的不適。這種不適起初大家還可以忍受,只不過有些呼吸困難。但是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治,或者長時間沒有吸入新鮮的空氣,那么這個人就會因為紅細胞衰竭而死亡。
菲拉記得清楚當時自己因為沒有沖到蒼閣下面的運載電梯上,所以他被沐氣侵染了。他做了一段時間的掙扎后,便昏倒不醒了。他還是沒有逃脫掉死神的魔掌,他是不會再站起來了。因為由于感染沐氣的人會像傳播病毒般的具有極強的感染性,一旦發(fā)生感染沐氣的癥狀,只要是出現(xiàn)了所規(guī)定的癥狀,都會被無情的拋棄。
但是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菲拉從倒下的人群堆中睜開了眼睛。除了身邊倒下的人,這個世界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么還會醒過來,他之前見到過感染沐氣的人,他的家人感染致死令他記憶尤新。但是現(xiàn)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時候,只要自己不倒下,自己就可以坐上運載電梯。進入蒼閣內(nèi)部,逃離這世界的一片火海。
他拖動著腳步蹣跚的來到蒼閣下面的檢查處,結(jié)果竟然讓菲拉有些驚奇,因為自己的檢測結(jié)果合格可以進入蒼閣內(nèi)部。
座位上的菲拉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到這些,他想來應該是因為自己看到了下面的綠樹林,所以才會想到這些的。他在當時的經(jīng)歷從來沒有和其他人說起過,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安。
舷窗外的云層好像在不斷的上升,遠處的模糊背景竟變得有些清晰,而且這時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飛艇出現(xiàn)故障,請各位乘客坐在位置上,不要隨意走動……”
諾西從偏門一走出服務大廳,就如履薄冰般的走著。他保持著自己的步頻,既不太快也不太慢,只是比著正常人的步調(diào)快了一分。他的眼睛這時東張西望,但是頭卻始終保持著直視前方。
現(xiàn)在他最關心的就是有沒有人跟蹤自己,從當時在房間里和桑格的談論來看。他們很有可能被人跟蹤了,而且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個反磁汽車司機。
街道上的人流不斷的穿梭,來來往往的人在諾西的身邊經(jīng)過。讓諾西感到幸運的是現(xiàn)在還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但是他內(nèi)心深處也在恐懼著。說不定是對方藏的隱密了??傊?,諾西現(xiàn)在只想找到一個自己認為很安全的地方,但是那里安全呢?如果自己被別人跟蹤了,那自己到哪里都會被監(jiān)視著。這樣的話,他們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說不定是因為他們想要看看自己接下來會做什么。
諾西不斷的在人群中無意似的變換著位置,他從一條街道來到另一條街道??雌饋硭叩暮苡崎e,但是諾西的心里卻是萬分焦急。他看向遠處,突然有了一個主意。然后他就快步向前走去,前面有個天橋,諾西想到那里去,然后快速的俯視四周的人群,看看到底有沒有什么人跟著自己。然后再快速的離開,對于擺脫跟蹤,諾西是很有自信的。但是因為現(xiàn)在他的心里面很亂,所以表現(xiàn)的處處出現(xiàn)紕漏。
身處于高處,諾西的焦急心理得到了很大的緩解。人群依舊在不斷的來往,諾西就站在天橋一處比較顯眼的位置向四周掃視著。他這樣做有很大的風險,但是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能讓諾西很容易的發(fā)現(xiàn)跟蹤者(如果真的有的話),因為當他站在顯眼的地方時,跟蹤者能更清晰的看到諾西的一舉一動,但是這也因此造就了諾西的優(yōu)勢。諾西站在那里,對于舉動異常的人也會看的更加的清楚。當諾西舉目四望時,人群像突然靜止似的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幅幅畫面。他慢慢的扭頭轉(zhuǎn)身,然后仔細的觀察來來往返的人群。諾西的大腦像一臺電腦般在急速的處理著這些信息,突然他盯向一處方位。
他找到了,他終于找到了一個人,一個一直觀察著自己的人。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由于距離過遠看不清此人的具體相貌。但是諾西真的發(fā)現(xiàn)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圍繞著自己,現(xiàn)在自己在看向他。而他也由之前的觀望自己轉(zhuǎn)變成了一個獨自悠閑散步的人,而且還不斷的看向街道旁的商店,好像有一種購物般的欲望。但可惜的是,他每次看向商店后都不情愿的扭頭看向別處,很顯然他沒有能力去購買這些東西。
諾西現(xiàn)在心里面的石頭終于落地了,因為他終于找到了答案。真的有人在跟蹤他們,他也想到了現(xiàn)在桑格怎么樣?他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跟蹤者(在諾西看來,既然真的有人在暗中跟蹤他們,他發(fā)現(xiàn)了周圍的一個跟蹤者,那桑格的周圍也肯定有一個監(jiān)視他的人,說不定有多個也不可知)呢?但是另一個疑問在諾西的心中浮現(xiàn),就是這些跟蹤者到底是什么時候跟蹤他們的?是在服務大廳的時候,還是在他們一下飛艇的時候?這樣推測,他和桑格的行蹤似乎早已經(jīng)就被別人知道了。
現(xiàn)在諾西的心中又出現(xiàn)了一個可疑的人,那就是服務大廳里的那位金發(fā)女郎?,F(xiàn)在諾西回想起來,她十分可疑。
打定主意后,諾西轉(zhuǎn)身就跑,現(xiàn)在他什么也顧不得了,只想著遠離這里,擺脫掉那個跟蹤者。
“快到我的辦公室,給我仔細的報告這件事情。”拉澤極力的忍住自己狂熱的心情。
尼沃夫這個人是一個很務實的人。他在拉澤的心目中是一個很強大的人,他精彩的邏輯推理自不用說,更讓人驚奇的是他波瀾不驚的情緒。他的這種情緒正是所有的獨裁者所共有的,而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只是獨裁者拉澤的一位秘書。當不知情者看到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百分之百的會把尼沃夫看做蒼閣大人,拉澤對這樣的不利于自己的形勢很不在意,他心中知道,他才是獨裁者。當然他心中自發(fā)現(xiàn)尼沃夫的優(yōu)秀才能后就始終存在著一個疑問,就是尼沃夫他會久甘居人下嗎?他最終到底會不會發(fā)動叛亂呢?
“大人,我們已經(jīng)找到那個失蹤的人了?!蹦嵛址蚬Ь吹恼驹诶瓭傻膶γ妫樕弦琅f是沒有表情的表情。
“我知道那個人是我們蒼閣動力部門的一位職員,除此之外,你還能告訴我多少關于他的我不知道的東西?”拉澤看向旁邊壁櫥里的地球儀。
“大人,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p> “好,那就開始吧。”拉澤的目光從壁櫥處移開,在尼沃夫的身上搜索著他似乎在隱藏的東西,但一切都是徒勞。無論拉澤怎樣的引誘和試探,尼沃夫表現(xiàn)的都是非常正常的,甚至可以說是無可挑剔的,而這,才是真正讓拉澤感到奇怪的。
“大人,在近三天的地面搜尋下,我們的救援人員本來還是一無所獲。但是……”說到這里尼沃夫故意的停頓了一下,故意的裝作自己只有深吸一口氣才能繼續(xù)敘述下去。
這在拉澤看來很幼稚,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尼沃夫似乎隱瞞自己的東西。他只把這當做是尼沃夫的一下對自己的調(diào)侃,這在外人看來是很不可思議的,因為蒼閣大人在每座蒼閣上的地位是多么的威嚴,是多么的不可質(zhì)疑。但是這是尼沃夫的一個特權,還是拉澤親口承諾過的。在拉澤可容許的范圍內(nèi),他可以享受一些類似的特權。
“我以前聽人說,只要一個人在一番話中說了'但是'這兩個字,那他就可以十分肯定的認為。那個人所說的話中'但是'二字前面的是毫無意義的,根本就不是重點所在。那么尼沃夫,你的重點是什么?快給我細細道來,我沒有時間和你玩這種語言游戲?!崩瓭杀憩F(xiàn)出明顯的不耐煩,他很少有這種表情,只有當自己十分不愉快的時候才會有,這也是獨裁者所必須具備的情緒控制能力。
“大人,請接受我的致歉,我給你造成了……”
“細細道來!”拉澤一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和尼沃夫面對面的四目相對。尼沃夫的身高和拉澤相差不大,但是尼沃夫就這樣的看著,不,對視著拉澤。眼中有著明顯的敬意,但是拉澤知道這只不過是表面現(xiàn)象而已。拉澤也這樣的看著尼沃夫,他實在很想從尼沃夫的眼睛中發(fā)現(xiàn)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但是還是徒勞無功,無奈之下,他走向壁櫥的位置,看著他一些喜愛的事物。
“我們的救援人員沒有搜尋到那個人的蹤跡,他是從搜尋人員的搜救范圍外出現(xiàn)的。而且,他毫發(fā)無損,就是精神似乎受到了強烈的沖擊?!?p> “咦,這和我們當初的預想差別很大,不是嗎?”
“對,我們當初以為他被飛艇從高空中甩了出去,這樣的話,他必死無疑。任何人從那樣的高空,在那樣的高速運動中甩落,都不會幸存。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第一個推想。第二種推想,無疑把他當做了這場飛艇事故的兇手,因為在我們沒有找到他,或者他的尸體前,他是最有嫌疑的人。而這也恰好能夠解釋,他為什么會不再遇難者的行列之內(nèi)。但是在如今看來,這兩種說法都不攻自破了。第一種推想,他必死無疑,但是現(xiàn)在他活著。第二種推想,他是這場事故的兇手,但是他自動出現(xiàn)了(如果他是兇手,他肯定不會被我們找到的),雖然精神上他的情況很不樂觀,很有可能他已經(jīng)瘋掉了?!?p> 拉澤越看壁櫥里的地球儀就越感到有意思,地球這顆行星對于一個人來說是這樣的遼闊。但是現(xiàn)在拉澤卻對它感到了如指掌,而這種感覺在很大程度上是從這個地球儀上來的。他不禁聯(lián)想到,如果有一種類型的宇宙星圖,那他會不會對宇宙了如指掌呢?雖然在拉澤的腦中,連宇宙的具體概念也沒有。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宇宙到底有多大以及它的具體基本性質(zhì)還都沒有搞清楚。
“那個人真的沒有受一點點傷,只是有些精神錯亂?”拉澤忍不住觸摸了一下地球儀,宇宙圖景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變換著,卻始終不曾定型。他開始懷疑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立場,自己到底是屬于故土派呢?還是已經(jīng)皈依于逃離派了呢?
“報告上是這樣說的,雖說報告只是一個廢話連篇的東西,但是我們現(xiàn)在也只能暫時相信它所展示的信息。”
“我記得救援人員一共是兩座蒼閣的人所組成的,對不對?”
“沒錯,當時,應該是在飛艇墜毀地面之前,駕駛?cè)藛T向最近的蒼閣發(fā)出了急救信號。當最近蒼閣的人員趕到現(xiàn)場之后,發(fā)現(xiàn)這架飛艇隸屬于我們蒼閣,所以在他們的通知后,我們的救援人員才趕到現(xiàn)場?!?p> “對于那個人,就是失蹤的那個已經(jīng)找到的人,對于他的身份。另一座蒼閣的人知不知道?”拉澤轉(zhuǎn)動著地球儀,癡迷的看著五顏六色的標記翻滾著。
“不知道,到目前為止肯定還不知道。但是當救援人員發(fā)現(xiàn)了那個人之后,都表示出強烈的驚訝。因為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在綠樹林中存在,即使他沒有必要的防護措施?!?p> “這在你我的意料之內(nèi),同樣也在所有人的預料當中。這個人肯定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焦點的,而讓我既擔憂又欣喜的是,他是我們蒼閣的一員。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那個人現(xiàn)在在哪里?還有他的名字現(xiàn)在查明白沒有?”地球儀不停地轉(zhuǎn)動,這讓拉澤想起了一個著名的悖論:蝴蝶效應。不知道在自己轉(zhuǎn)動地球儀的這段時間內(nèi),到底引發(fā)(也可能是消滅)了多少場颶風呢?
“他這時正在回我們蒼閣的路途中,他是我們蒼閣的一人,于情于理都應該由我們負責。但是那個人的名字?”像尼沃夫這樣的人也出現(xiàn)了遲疑。
“怎么了?沒有查到他的信息?”拉澤轉(zhuǎn)向他。
“不是,而是他的信息實在是太容易查到了。我把這幾天不在蒼閣的動力部門的人員進行一一排查,發(fā)現(xiàn)一共有兩個人不在,這樣形容也不準確。是有兩個人的行蹤沒有查到,一位女士,一位先生?!?p> “他們現(xiàn)在不在蒼閣,而且他們失蹤了,對嗎?”
“也不能這樣說,他們沒有失蹤,而且他們的行蹤也并不是完全查不到,只是……他們二人好像是那種關系,是男女朋友關系。你懂嗎?”
“然后呢?”
“他們的行蹤都可以得到確定,那位失蹤的女士名叫安,在幾天前乘坐一架飛艇前往了第18號蒼閣。而在這位女士離開后的不到一天時間里,這位先生,他叫做菲拉,就匆忙的也搭乘了一架前往第18號蒼閣的飛艇。但是讓我最奇怪的是,二人的行蹤太容易查到了,我甚至能說出他們二人搭乘飛艇的班次號?!?p> “那位女士為什么去第18號蒼閣?還有這個菲拉的怪胎為什么緊隨她而去。有沒有什么明顯的原因?”
“當然,前者前往第18號蒼閣是因為她有權改變居住的蒼閣。而后者,我剛才提到了,他們是那種關系。所以那個菲拉才會尾隨她而去,具體的原因還不清楚。”
“尼沃夫,這很有意思,真的,我沒想到你也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呵呵,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你的這個弱點?!?p> “什么弱點,請大人明示。”尼沃夫一臉茫然的表情,使得拉澤笑的更加開心了。
“我很好奇你竟然還沒有明白,還是你故意這樣的,你竟然羞恥于說出'那種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