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靑云山的夜常
靑云山上,星輝斑斕。
夜深人靜的時刻,黃舟沉像往常一樣端坐在書桌前,借著明亮的燭火寫日記。
他道心蒙了塵,修為一直停滯不前,師傅說每日記錄對他有好處,把心里所想所感描繪出來,時間長了,或許就能發(fā)現(xiàn)道心蒙塵的蛛絲馬跡。
他提筆寫道:“大師兄最近好像有心事,不知道又在想哪個姑娘的身......?!?p> 黃舟沉忽然停下筆,想了想,劃掉剛寫的文字,改寫道:“大師兄最近不知道在想什么,整個人消瘦得厲害。”
“二師兄每天都很有干勁,可能是在準備龍?zhí)渡降那铽C一事,據(jù)說只有銀仙以上的修士,才有資格參與仙獵,我一個鐵仙過去,下場只能是喂妖獸?!?p> “大師姐從水竹鎮(zhèn)回來已有三天,對水竹鎮(zhèn)發(fā)生的事很少談及,不過她好像比以前更能睡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做什么好夢。”
“四師姐在閉關,少了她的智慧加持,整個仙門的智力好像降低了一大半,所以說,大家伙還是得多讀書,但也不能像小師弟一樣,讀死書。”
“五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能吃,看見肉就走不動路。”
“六師姐笑了一整天,不知道遇到什么開心事了,我要是能有她萬分之一高興就好了?!?p> “八師妹今日又搞出了新的惡作劇,用師娘的梳妝品打扮成女魔頭,別說,還挺像的,只是不幸被師娘當場抓獲,危。”
“九師弟,日常只有修煉一事,真是個無聊至極的師弟呀,他也一定覺得人間不值得吧?!?p> ......
“怎么辦?怎么辦?”
夜已深,蘇閻卻在臥房里急得來回踱步,臉色蠟黃如同床頭的燭火,黑眼圈很重,整個人看起來沒啥精神。
他雙手抱著腦袋,神色痛苦道:“很多偏方都試過了,怎么下半身還是沒感應!”
道心白玉塔中,他的元神被一分為二,這個難言之隱成了他現(xiàn)在最大的秘密,他也不好向外求助,怕說出去丟人。
特別是二師弟,這件事絕不能被他知道了。
......
陸書寒的臥房里,門窗緊鎖,一片烏黑,但他沒有睡去,而是雙目緊閉,盤腿坐在蒲團之上,置身于一個奇怪的陣法當中。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這道陣法的圖紋,最終指向了蘇閻的居所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書寒緩緩睜開雙目,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精光閃動的眼神好似一頭餓狼。
“嘿嘿,沒想到他下面已經(jīng)廢了,看來大師兄之位,馬上就是我的了?!?p> ......
姚婷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眼前這個夢境,她做過不下百次,但是無論重復多少次,她都覺得都不夠。
夢境里是一片花前月下的美景,她身穿一件大紅紗裙,赤著腳走過張燈結(jié)彩的廊橋,奔向橋?qū)γ婺堑腊滓嘛h飄、玉樹臨風的儒雅身影。
“蘇郎?!?p> 姚婷低眉頷首作嬌羞狀,雙手拽著紗裙一角,扭扭捏捏的蹭著那名白衣男子后背,感受對方身上的溫暖與剛硬。
白衣男子驀然回首,露出那張豐神俊朗的面容,劍眉星目,鼻子挺拔,五官俊秀恍若神人,正是十二仙尊之一的蘇青義。
姚婷一臉癡迷的看著對方,撒嬌道:“蘇郎,你是不知道,我?guī)滋烨耙沧隽艘粋€與你有關的夢,差點沒把我嚇死?!?p> 蘇青義昂首挺胸,露出儒雅斯文的笑容,和民間流傳的肖像畫卷如出一轍,他說出的話,也好像春風吹過,“你,夢見什么了?”
姚婷一跺腳,紅著臉道:“夢見你變成別人了?!?p> “別人?是誰?”
話音剛落,蘇青義儒雅溫和的笑容突然變得模糊起來,五官扭曲,最后完全換了一副面孔。
姚婷見了心頭一顫,嚇得連退三步,一臉震驚道:“小師弟?!”
“?。 ?p> 古色古香的臥房里,姚婷猛地睜開雙眼,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胸口一陣劇烈起伏,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夜色,仿佛還沒從噩夢中回過神來。
她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雙手抓住被褥,把臉埋了進去,隔著被褥哭喊道:“造孽呀!”
......
月色入戶,張道春離開居住的院子,沿著石階鋪就的小路,散步似的來到陳長安的居所附近。
他一襲青袍,雙手負后,就那樣站在一處高坡上,借著清幽的月色,從遠處望向陳長安的院子。
他的目光盡頭,簡陋的院子中央,有個清瘦的身影,手持竹劍,身體擺出一個頂天立地的奇怪姿態(tài),一動不動,好似一尊靜立于天地的神像。
張道春滿意的點點頭,自言自語道:“不錯不錯,這劍樁第九式,山河入夢,已經(jīng)練得有點樣子了。”
劍經(jīng)所言,以第九式為劍樁,神魂入夢,可在夢中把劍意觀想成山河,高低起伏,縱橫交錯,以此畜養(yǎng)自身的磅礴劍意。
這一式并不難練,可貴在堅持,畢竟少有人愿意在睡覺休息時,接著吃苦頭。
“不愧是我相中的人,十年前那晚的選擇,也不算虧了?!?p> 張道春用手捋著山羊胡,記憶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陳長安,當時的陳長安是個稚童,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成了翩翩少年郎。
他仔細一想,這小子十年來,性子從未變過,特別是那一股子傻勁。
......
水竹鎮(zhèn),夜幕下的王家大宅,寂寥且冷清。
王熏兒躺在空蕩蕩的大軟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床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她晚上不做怪夢以后,精神反而變得萎靡起來,就很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她說不清楚心里的感受,時不時會想起夢中的周郎,然后長吁短嘆。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周郎那么有趣的一個靈魂,怎么就裝進了周大勇那種粗糙的肉體里,真是太可惜了。
“唉!”
周大勇喝得爛醉如泥,東倒西歪的躺在床上,自從被王家的人教訓一頓之后,他的小命雖然保住了,但是魂兒丟了。
他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只有烈酒才能減輕他的苦悶。
他懷疑自己身上的魔咒還未消除,不然為何會一直想著某個人,整宿睡不著覺。
但是那個人除了靈魂與他契合,其他的諸如相貌身材,他完全喜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