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仁回家,家里突然多出了一個小孩,感覺有些突兀,要怎么和街坊鄰居解釋這個小孩的身份呢?
于是李仙仁偷偷的將孩子背出城外躲幾天,想著找個什么理由讓雷銘出現(xiàn)的名正言順。
這不正巧,李仙仁路上遇到個哭墳的年輕寡婦,和她聊了幾句,得知她叫趙小妹,原本家住不遠處的王家莊,可惜他丈夫前段時間得病死了,還剩下一個孩子與她相依為命,可孩子昨天也餓死了,墳里埋的,正是她那未滿周歲的兒子。
李仙仁聽了也是搖了搖頭,只嘆命運弄人,將身上的盤纏和食物分給了那個寡婦一些,寡婦感恩戴德,就差給他磕頭了。
突然李仙仁靈機一動,請寡婦幫她個忙,隱瞞她兒子死了的事,就說把兒子送給了他養(yǎng),這樣雷銘的來歷就名正言順了。
索性,李仙仁把全身的錢都給了那個寡婦,寡婦也是答應了李仙仁,回來時李仙仁以探親的名義,說這小孩是遠房表妹家的孩子,更巧的是,寡婦的丈夫也姓雷,姓都不用改了,真好。
至于為什么一路上沒有被妖族部落發(fā)現(xiàn)......這也許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李仙仁實在不敢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在他心中,雷銘就是……仙子!是上仙將兒子寄養(yǎng)于自己的家中!
李仙仁是既榮幸又惶恐,擔心照顧不好一有那么個閃失,那還不辜負了上仙對自己的器重?
索性,今年五十一歲的李仙仁做了個決定——準備娶老婆!
李仙仁沒什么架子,先是去了趟媒婆家,說了那么一回事。
媒婆熱情的把他請到屋里,介紹了差不多十幾二十號黃花大閨女,不過被李仙仁推辭了。
“我說李大夫,居然您都不滿意,那么這樣,你說你要找什么樣的,我給您介紹介紹!”媒婆說累了,喝了口茶說到。
“其實也沒什么,只要會持家,脾氣好,懂得照顧孩子,還有,年紀不要太小委屈了人家就行?!保ɡ钕扇剩?p> “這……恐怕有點難啊,讓我想想?!泵狡潘妓髁撕镁?,像在回憶著什么。
“李大夫,要說會持家,我倒是沒有想到咱皇城有哪家寡婦,但有一位三十三的……小姐,還在待嫁閨中。”(媒婆)
李大夫心里一個“我去”,三十三了還待嫁閨中,這該不會是如花吧?
倒不是李仙仁有多在乎容貌,而是怕找一個如花給雷銘當“娘”,上仙不高興怪罪于他。
“那……”(李仙仁)
“放心吧李大夫,雖然她已三十三,但卻保養(yǎng)得很好,而且容貌上佳,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重要的是她知書達理,氣質不凡?!泵狡胖览钕扇市闹兴?,直接接話到。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請問是哪家姑娘,何許人也?”(李仙仁)
“城南的何秀才家,女兒何婉秋?!保狡牛?p> “何秀才?我只知道城西有一個何明何秀才,城南也有?”(李仙仁)
“有,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罷?!保狡牛?p> “為什么?”(李仙仁)
“你不是我們行內人,而且你平時忙,哪有心思關心這些?!保狡牛?p> “那他的閨女為什么那么大了還沒有出嫁?”(李仙仁)
“哎,聽說啊,他閨女剛滿十五那年就早該出嫁了,可是這些年為了科舉,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哪還有錢為女兒準備嫁妝啊。街坊鄰居也就笑話他,姑娘家那么大了還不嫁人,難道養(yǎng)著防老嗎。從那以后,何秀才就發(fā)誓,只要一天不中舉,就一天不嫁女兒。就這樣,十幾年過去了,還是個秀才,這舉人怕是這輩子都無望了,這何姑娘也被熬成了老姑娘……”(媒婆)
也許是最近清閑,媒婆張嘴就沒完沒了,李仙仁都有點想打盹了。
“那這何姑娘也挺可憐的……等等,你說了那么半天,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你覺得我能幫她爹中個舉人?我有那本事我自己怎么不去?”李仙仁翻了翻白煙。
“嘿嘿,那倒也是,我也就是沒人嘮嗑,和您嘮嘮。”媒婆嘿嘿一笑。
“沒別的人選了?”李仙仁問到。
“這……我還真沒有了。哎呀我都說了,像您這樣的條件,不說找個千金小姐,黃花大閨女我還是能幫您介紹到的,您考慮一下?”(媒婆)
“那算了,我不想委屈仙子,也不能委屈別人?!保ɡ钕扇剩?p> “仙子?誰???”媒婆莫名其妙。
“沒,沒什么,居然沒有,那我就告辭了?!闭f完,李仙仁起身走人。
“別介啊,李大夫!”媒婆一路追到家門口,說到:“要不就何家的閨女吧,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這能有什么辦法,除非今年試題是我出的?!闭f完,李仙仁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家的路上,李仙仁思緒萬千,感慨這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做夢。
“唉,我這舉目無親的,又找不到個女人和我一起照顧仙子。上仙把仙子降在我家是不是弄錯了,莫非是對我考驗!沒錯,一定是對我的考驗!我必須振作起來!”(李仙仁)
一個時辰后,李仙仁回到家,愁眉苦臉的,因為這一路上他也去找了其她媒婆,都說除了城南何秀才家就沒有了。
李仙仁看了看躺在搖籃里熟睡的雷銘,癡癡的笑著,幻想如果他能有那么一個兒子該有多好。
“嘿嘿,老頭,在想啥呢?”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啊!誰?!”李仙仁一驚,四下望了望。
“你頭上?!崩钕扇拭偷奶ь^,只見一本書飄在他頭頂。
“你你你……你是何方神圣!”李仙仁抱起雷銘,朝門口退去。
“怕啥,我只是一本書?!保〞?p> “書怎么會飄在空中!”(李仙仁)
“你不覺得我眼熟嗎?”(書)
李仙仁不敢上前,眼睛瞇成一條縫了才看清楚:“你是……仙書!”
仙書,就是雷銘到來的那晚,布條化作的書冊,是李仙仁對其的尊稱。
“你要是那么叫我,也行?!保ㄏ蓵?p> “哎呀仙書大人啊,我不知道您是活的,這兩天把您放在枕頭下是我的不對,千萬別往心里去?。 保ㄏ蓵?p> 李仙仁把雷銘放回搖籃里后,就給仙書鞠了幾個九十度的躬。
“行了行了,你也別鞠了,以后要你幫忙的地方還挺多。我看你好像遇到了點麻煩,說吧,看看我能不能解決?!保ㄏ蓵?p> “哈哈,那就太好了,仙書大人,在下想找個女人照顧仙子,但……”(李仙仁)
“什么?仙子!你說的是雷銘?哈哈哈哈??!”仙書聽到這,笑得差點岔過氣去。
“呃是啊,有什么不妥嗎?”(李仙仁)
“沒什么沒什么,你愛咋叫咋叫吧,哈哈哈哈?。 保ㄏ蓵?p> “那就聽仙書大人的。在下想找個女人照顧仙子,但實在沒什么人選,我也是一把年紀了,找個黃花大閨女怕耽誤了人家,若是找寡婦也配不上仙子的身份,現(xiàn)在只有城南何秀才家的閨女合適,但……”(李仙仁)
于是,李仙仁就把這事說了一遍。
雖然雷銘這小子不需要什么乳娘,但看在這李仙仁單身那么多年還孤苦伶仃的份上,幫幫他也無妨。仙書在心里自語。
“不就中個舉人嗎,這有何難?我愿意的話給他弄個皇帝當都沒問題。”仙書毫不在意的說到。
“呀,真的嗎?那感情好??!那仙書大人,您有什么辦法呢?”
“我看一看,這三年一次科考,下一次是……本月初九,這樣。”仙書變出一張白紙,對李仙仁說到:“你將它交給那老秀才,就說,只要他肯付出九年壽元,咬破手指印在紙上,就能得到科考案宗?!保ㄏ蓵?p> “啊!您是想讓我?guī)退鳌崩钕扇什桓蚁嘈诺目粗蓵?,仙人的形象似乎有些動搖。
“什么事都是有代價的。九年,是我推算出他中舉還需要的時間,如果他一心想要中舉,哪又何必在乎這九年的陽壽呢?再說我又不認識他,這些都是他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仙書)
“但是這……”(李仙仁)
“他考不上舉人,就得繼續(xù)在人間遭九年的罪,我這是在幫他快速度過痛苦的九年時間,而且關鍵還得看他的選擇。”(仙書)
仙書的形象著實再次刷新了李仙仁的三觀,不過說回來,仙書的話居然還有幾分理。
“既然您法力如此高深,何不直接變一個女人來照顧仙子?”(李仙仁)
“不不不,我不能直接幫助雷銘,要看他自己順其自然的發(fā)展,而且我只能幫你做一些小事,大事還得你自己解決,除非是生死攸關的事?!保ㄏ蓵?p> “那就,多謝仙書大人。”(李仙仁)
于是,李仙仁揣著白紙來到剛剛那位媒婆家。
“李大夫,您怎么又來了,難道你終于想通啦?”(媒婆)
“嗯,想通了?!保ɡ钕扇剩?p> “那行啊,來來來,屋里請?!泵狡庞职牙畲蠓蚶M家里。
“說吧李大夫,看上哪家姑娘了。”媒婆抿了一口茶問到。
“城南何婉秋?!保ɡ钕扇剩?p> 噗,媒婆一口茶水吐出。
“李大夫,你耍我呢,剛才還因這件事拍屁股走人,現(xiàn)在又回來,難道你有什么好辦法?”媒婆憤憤道。
“嘿,還真有。這樣,你帶我去一趟城南何秀才家,讓我和他商量?”(李仙仁)
“這……恐怕不和咱當地的規(guī)矩吧,哪有新郎官跟著媒婆上門提……”(媒婆)
媒婆有些猶豫,李仙仁也知道的確不和規(guī)矩,但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磨推鬼,李仙仁將一袋銀元放在了桌上:“不管成不成,規(guī)矩我還是懂的。”
“哈哈哈,行行,只要心夠誠,破例一次也沒什么,那咱這就走?”媒婆笑得見眉不見眼,收下了那袋銀元。
“哎,那走吧?!保ɡ钕扇剩?p> 城南,何秀才家。
李仙仁和媒婆一路打聽,終于到了何秀才家。
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硪粋€姑娘的聲音:“請稍等?!?p> 很快,一個面容姣好姑娘開了門,問到:“請問有什么事嗎?”
“這是何秀才家吧,您是?”媒婆問到。
“您好,我叫何婉秋,家父正是何秀才。”(何婉秋)
不僅是媒婆,李仙仁也給驚了,媒婆趕忙開口問到:“哪位何秀才?”
“何菊花,何秀才?!保ê瓮袂铮?p> “啊?你該不會是何婉秋吧!”(媒婆)
“對啊,我剛才已經介紹過了啊?!焙瓮袂镉行擂蔚恼f到。
“我……這……”媒婆有些風中凌亂了。
她沒到過何秀才家,也沒見過何婉秋,關于他們家的事都是同行嘮嗑時告訴她的。
可是打死她也沒想到,傳說中的何婉秋還真的和傳說中的一樣,不僅美麗,而且面容只有二十歲的樣子。
難道別人是騙我的,這姑娘其實就是二十出頭?!沒錯,一定是這樣!
李仙仁看不下去了,趕忙把媒婆拉到一旁:“我說你這媒婆怎么當的,這明明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你偏說成三十三歲村婦,你居心何在啊,想讓我難堪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李大夫,我真的沒有騙您。您說得也在理啊,您沒得罪過我,我騙您也沒好處,您說對吧?”(媒婆)
“那你怎么解釋這個是怎么回事!”李大夫要羞死了都。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相信我?!保狡牛?p> “你說,這下怎么收場!”(李仙仁)
媒婆也是狠人,而且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來到何婉秋的面前說到:“何姑娘,其實,我們是來提親的!”
“???!”李仙仁內心重創(chuàng),差點沒心肌梗塞昏死過去。
“這樣啊,想必二位一定是聽說過了我爹的事了,那么……”(何婉秋)
“沒錯,我們是聽說過了,所以能讓我們先見見何秀才嗎?”媒婆聲音突然壓低。
“這……那好吧,請進。”何婉秋有些不解的撓撓頭。
媒婆僵硬的笑著,拉過李仙仁進了屋里。
李仙仁腦瓜子此刻是嗡嗡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拉進屋內的。
“二位稍等,我請家父出來?!闭f著,何婉秋就退出狹小的客廳。
“行啦李大夫,事已如此,你就別推推搡搡的了。你看人家姑娘多好,客客氣氣的,一看就是有家教的人。喏,而且你再看,從咱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人家姑娘都寵辱不驚的,哪像你,腿肚子一個勁打轉,這叫什么?這就叫氣質!”(媒婆)
媒婆吧啦吧啦說個沒完,李仙仁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最后頹廢的說了一句:“你先坐著,我回家透個氣。”
“哎別走啊,回來?!泵狡庞职牙钕扇史龌乜妥?。
不一會兒,何秀才來了,不過形象有點糟糕,頭發(fā)耷拉著沒梳,臉油油的,有一種幾宿都沒合眼的感覺。
何秀才先是拱了拱手,問到:“鄙人何菊花,二位前來有何貴干?”
“您就是何菊花何秀才啊,真是文明不如見面,真是太……”媒婆上來就是一頓夸。
何秀才坐在主位上,一邊聽著,一邊笑得有些勉強,見媒婆說得差不多了,才插嘴道:“先容我重復一句,兩位此次前來有何貴干?”
“也沒別的事,就是想目睹兄臺尊顏一眼,既然心愿已了,就先告退?!闭f著,李仙仁就準備走人。
媒婆趕忙上前拉住,解釋道:“您看他,就是那么的幽默風趣啊,呵呵呵?!?p> “那二位這是?”(何秀才)
媒婆把李仙仁放回原位,說到:“其實咱這次來,是想和您提親的。”
“提親?莫非二位沒有打聽關于我何某人的誓言!”何秀才聽到這,語氣突然一變,因為這些年他受到了太多冷嘲熱諷,尤其是每次科考時節(jié)前后。
“打聽過了,所以……”(媒婆)
“所以,你們兩個也是來嘲笑我的?!”(何秀才)
“哪有哪有,是這位公……大夫,他說他有法子,您和他慢慢聊,我先出去四下逛逛?!闭f著,媒婆抖了抖李仙仁的肩膀,讓他鎮(zhèn)定。
媒婆出去了,客廳只剩李仙仁和何秀才。
何秀才沒有開口,就是那么鄙視的看著李仙仁,以他的直覺判斷,這人多半也是來羞辱他的。
“沒錯,我就是來提親,然后娶你女兒回家的!”李仙仁干脆也是心一橫,說話也硬氣許多。
何秀才先是嚇了一跳,然后輕蔑的嘲諷道:“你是不知道我的要求還是你瘋了,難道你就沒有打聽打聽我何某人嫁女兒的前提?”
“我有辦法,讓你幾日后的鄉(xiāng)試高中舉人,前提是你得答應把你女兒嫁給我!”(李仙仁)
此話一出,何秀才先是兩眼放光,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仙仁,問到:“就你?你能有什么辦法?!?p> “你確定就在這說?”李仙仁反問。
何秀才出門四下望了望,見來往沒人,回到家里,又把門鎖死,對何婉秋說到:“你把家門守好,有人來訪就說我現(xiàn)在不方便會客?!?p> “我知道了,爹?!焙瓮袂锎饝?。
何秀才回到客廳,把李仙仁引到了二樓書房。
“何秀才,我……”李仙仁剛想介紹一下自己,就被打斷了。
“你真的有法子讓我高中舉人?”何秀才像著了魔一樣,開門見山的問到。
李仙仁無語,也沒有多廢話,取出那張白紙,說到:“你只需把手指咬破,印在上面,我保你此次科考中舉。”
“你說的,是真的?就那么簡單?”何秀才將信將疑。
“不瞞你說,是真的。不過得付出九年的壽元作為代價?!保ɡ钕扇剩?p> “九年?為什么!”(何秀才)
“以你現(xiàn)在的處境來推測,至少還得九年,你才能中舉。如果你真的想馬上高中,這九年就是你必須付出的?!保ɡ钕扇剩?p> “我憑什么相信你?”(何秀才)
“你不相信我也不要緊,我們大可打個賭,你先把女兒嫁給我,若你現(xiàn)在勤勤懇懇九年后不能高中,我任你處置,你看怎么樣?”(李仙仁)
“你當我何某人是傻嗎?那時我都七十五了,想處置你怎么處置,送官?”(何婉秋)
“這倆老頭真墨跡,看我的?!币宦犯钕扇实南蓵舆@倆人極限拉扯太累,直接附上李仙仁的身。
“老頭,聽你那么說,你今年也六十有六了,你奮斗了大半輩子,辛苦了六十六載,卻還只是個老秀才,你覺得值嗎?”(仙書)
“你……”何秀才被戳到了痛處。
“如今有個機會能讓你直接跨過痛苦的過程,直達成功的彼岸,完成你一生的理想,這有什么不好?你說是吧。”(仙書)
“我……我……”何秀才有些動搖了。
“話我已經說完,相不相信由你,接下來看你自己決定吧!”(仙書)
何秀才以手扶額,思索片刻說到:“只要能高中舉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p> 仙書把白紙平鋪在桌上,何秀才毫不猶豫的將手指咬破,印在了白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