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人格
就在格林放松警惕的時候，那小海妖的尾巴猛的一彈，整個身體一下飛上臺階，落在兩個石墩中間。
格林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剛想沖進(jìn)去，就看見那尸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四溢的鮮血似乎受到了感召，一只觸手猛然從海妖的腹腔里破出來肆意的揮舞著。
驚慌中的格林突然站立起來，顫抖的身體一下鎮(zhèn)定住。
“真是低劣的肉體改造！！”
一道渾厚嘶啞的聲音從格林的嘴里吼了出來。
隨即，那剛才還生龍活虎的觸手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知的災(zāi)禍一般炸成碎片。
這道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格林腦海里突然涌現(xiàn)出大量的記憶和意識態(tài)，僅僅頃刻間就將屬于魚人格林的人格壓迫在意識海的最角落。
周圍的環(huán)境又如同破碎的鏡子一般消逝開來……
————————
林德睜開雙眼，方形的瞳孔燦爛發(fā)光，此時，他正身處在三層樓的一樓，也就是啟魔儀式的地方。自己正跪坐在兩個石墩中間，而自己的對面。有著一個由不斷流動的水體組成的魚人老頭。
正是村長加德。
“你到底做了什么？！”林德的聲音微微顫抖。自己自從踏上這個階梯的第一時間就失去了意識，直到剛才才轉(zhuǎn)醒，而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跪坐在了兩個石墩的中間，腦海里多出了一個叫做格林的魚人從出身到啟魔儀式這中間的八年的記憶。
那道虛幻的魚人身影聽見林德的問題，緩緩張口，魚人尖利的語言震蕩出來。
“我……我不服。我想知道，如果那次我的身邊也有先民之血我是不是就不會輸……”
“這種話以后再說，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绷值潞鸬溃匀灰埠闷嫠f的話，但現(xiàn)在他最擔(dān)心的不是這個。
“你到底是在我的腦海里塞入了另一個人的記憶還是用的其他的手段？”這才是林德最關(guān)心的問題，當(dāng)他自己的記憶里面涌出了一個陌生人的八年的記憶，他不確定自己的人格、行為、認(rèn)知是不是會因此受到影響
林德在十歲的時候就想過一個問題。如果自己的穿越是半路接盤俠式的“魂穿”，那么自己的人格、行為、認(rèn)知究竟會不會被原身的記憶影響。
他的答案就是——會。
當(dāng)時他還感嘆過，幸好自己穿越過來就是一個嬰兒，沒有什么記憶，沒有什么人格這種東西，不然自己肯定會被污染。
結(jié)果現(xiàn)在這種事情就發(fā)生在了他身上，一個叫做“格林”的魚人的完整記憶突然涌入了他的意識中，隨時可能作為一個潛伏人格影響自己。
聽見林德的問話，他猶如機(jī)械卡殼一般，呆滯不動半天才仿佛理解了林德說的話的內(nèi)容。
“我在啟魔石墩上封存了一個觸發(fā)性法術(shù)。
當(dāng)石墩受到召喚時，法術(shù)自動啟動，將來者的記憶、人格全部屏蔽。然后帶著這個干凈的靈魂進(jìn)入到那段歷史之中?！?p> “也就是說，你讓我又經(jīng)歷了一段人生？那么我到底是回到過去了還是被你的這個法術(shù)捏造了一段記憶?！绷值聫?qiáng)制自己冷靜下來思索了一下，起碼對方看起來愿意和他交流。
“哪里，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一道虛幻的記憶。事實已成定局，我不是神，我無力改變。
我……我只是不甘心。當(dāng)年魚三打敗了我，并順勢帶走了海獸祭祀的《深淵石稿》，我在將死之時守住了《喚潮……”
“那對于『格林』這一段記憶我該怎么處理?！绷值逻€是沒心情關(guān)注他說的那些話，一門心思只關(guān)注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問題。
“你只需要接受它就好，或者屏蔽它，抽離它。怎么樣都是你的選擇。
我建議你直接吸收它，就像大魚吃小魚一樣，你的靈魂很強(qiáng)，消化一個無憂無慮的八年的魚人記憶對你來說幾乎沒什么影響?！?p> 屏蔽、抽離。
林德揉著太陽穴。加流這么一說他倒是理解了很多。
自己這個記憶的問題用大腦封閉術(shù)、遺忘咒都可以解決。
至于加流說的“消化”這段記憶，他絕對不能允許自己的腦海里有兩段人生。
想到這里，他倒是松了一口氣，但魔杖依舊指著加德的虛影。
“現(xiàn)在我有興致聽你說你的故事了！”林德笑了笑。
不過他還不是真好奇這段故事，他在乎的是剛才加德說他守住了《喚潮啟示錄》，還說自己體內(nèi)有著先民之血。
這是不是就代表著，他可能能拿到《喚潮啟示錄》。也就是抱著這樣的目的，林德才決定聽他說說他的故事。
聽到林德說這話，那虛影好像都精神了一分，畢竟林德這么說應(yīng)該就代表著以后不會再打斷他說話了。
“真實的故事，也就是沒有你參與的事實:魚三帶著被他肉體改造的小海妖在啟魔儀式結(jié)束后潛伏了進(jìn)來。
之后被我發(fā)現(xiàn)，然后我們爆發(fā)了和你見到的那些一樣的爭論。我想要重建亞特蘭蒂斯，他覺得所謂的亞特蘭蒂斯已經(jīng)覆滅，他不希望我們的族人變得和娜迦一樣。
他想要借助那些秘典的力量建立一個屬于魚人的城市，重新再鑄造屬于魚人文明的輝煌，而不是‘復(fù)興’。
之后我們就打了起來，結(jié)果是我輸了。
我幻影移型回到了啟魔大廳，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封印了其中一個石墩，并在上面附加了這個觸發(fā)性法術(shù)。
之后我又命令我的海獸去在大海里尋找先民之血并將他帶過來。”說到這里，他越來越激動，虛幻的身影好像要潰散一樣。
“他的肉體改造、掠奪、竊取秘典的行為違反了我們各種族一開始的古老教條。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帶走全部的秘典。
所以我在石墩上留下的這個法術(shù)就是想要看看，如果我也有先民之血，我會不會還會輸?！?p> “那你輸了嗎？”林德問到，臉上表現(xiàn)出一股關(guān)心急切的模樣。
“我贏了?！闭f著，他慈祥的看著林德。“有格林在，我在最后的決戰(zhàn)之中無比肯定我的所作所為，我贏得很干脆?！?p> 將這句話說出來后，他又有些自我懷疑，語氣中帶著落寞。
“你來說說，我們究竟誰對誰錯！”
林德想了想事情的始末。在虛幻的事件中，因為有林德的存在，加流非?？隙ㄗ约旱臎Q斷，所以贏了。而在原歷史中，加流自己身邊沒有“先民之血”的存在，讓他有些懷疑自己，讓他有些動搖。
因為從另外的角度看，魚三想做的事情雖然和他想做不一樣，但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要讓魚人、海妖、娜迦三族擺脫一直退化的糟糕狀況。
這也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所以才問林德這個問題:
“誰對誰錯！”
林德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就我來看，你們都沒有錯。你們都是心系亞特蘭蒂斯一族的不是嗎？
只不過是你想重建亞特蘭蒂斯，而魚三認(rèn)為亞特蘭蒂斯拋棄了你們，所以他想要擺脫亞特蘭蒂斯的名號，自立一個新的、強(qiáng)大的文明……”
聽到這個答案，加德的虛影仿佛是了卻了什么心愿一般。
“你說得對，其實這個答案我早知道了。只是……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認(rèn)。
你小子還算可以，要是只知道說什么好話的話，你是不可能拿走《喚潮啟示錄》的?！?p> 說著，他看向石墩的對面，那是大廳的大門，他的目光好像看穿了大門之外的鮮活世界。
“你就不好奇我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狀態(tài)嗎？”加流問到。
“靈魂碎片？”林德有些不確定的說。他感覺加德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些像伏地魔的魂器的狀態(tài)。
“沒想到你連這都知道！我確實是當(dāng)初將死之時保留下來的一個靈魂碎片?！闭f完，加流又沉默了。
林德在腦海里梳理著他剛才說的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我得問你幾個問題。”
“當(dāng)然可以，格林?！奔恿骱孟窬驮诘攘值掳l(fā)問。
“你知道在那個法術(shù)中發(fā)生的一切嗎？”林德嚴(yán)肅的問到，他想起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在觸手從小海妖那里破肚而出的時候。自己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
“真是低劣的肉體改造?。 ?p> 那句話不是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