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北睡懶覺的計劃沒有得逞,為了讓這個破敗的家看上去相對體面些,江玉蓮一早便把兒子薅起來,兩人開始仔仔細細清掃衛(wèi)生。
期間王偉來過一次,得知今天不開工,屁顛屁顛的溜了。
隨后清晨的小山村里響起一嗓子:“大學生今天相親啦!”
王大喇叭又在捉妖。
上午八時許,陳家門口已經(jīng)坐著好幾位農(nóng)村大媽,眼巴巴的等著看熱鬧。
換上嶄新的床單,江玉蓮里里外外又檢查個遍,滿意的點點頭。
“媽,她們幾點到?”陳江北打著哈欠問道。
“九點來鐘?!苯裆彾藖硭P,裝著昨天剩下的瓜子花生糖塊。
“那我先睡會了?!标惤蓖魑葑摺?p> “睡什么?去小賣鋪買盒煙?!苯裆彽闪藘鹤右谎?,從兜里掏出十塊錢遞過去。
昨天那盒煙被大媒婆揣走了。
“江北,今天相親???”門口的老太太問。
“是呀,二奶奶!”陳江北笑嘻嘻的回答。
“聽媒婆講,那個姑娘賊漂亮?”老太太笑問道。
“嗯吶,比賊都漂亮!”陳江北使勁點頭,擠了出去。
“切!誰家漂亮姑娘能往這家介紹?”老太太陰陽怪氣。
“那可沒準,人家江北可是大學生呢。”王鳳芝為兒子的好兄弟撐腰。
“大喇叭你懂什么?沒畢業(yè)咋能叫大學生?書上說了,叫肆業(yè)生!”老太太辯解。
“是呀,就你懂,怪不得把你兒子培養(yǎng)成初中肆業(yè)生呢,嘖嘖嘖,可真夠本事的?!?p> 王鳳芝懟的老太太啞口無言,要說嘴上的功夫,全村婦女加在一起也不如一個王大喇叭。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大多數(shù)都覺得媒婆的話不可信,不可能把漂亮姑娘介紹給這樣的窮家庭。
陳江北買煙回來,嘴上叼著一根,吐口白煙噴在老太太臉上,“二奶奶,有個很嚴重的事有必要跟你講下?!?p> “啥事?”老太太不客氣的問道。
“我是肄業(yè)生,不是肆業(yè)生,那個字念肄!”陳江北認真說道。
老太太有些茫然,“那個字不是放肆的肆嘛。”
陳江北說道:“二奶奶,感情你知道啥叫放肆啊?”
說完大笑而去。
王鳳芝噗嗤笑出聲,“媽呀!就這水平還咬文嚼字吶,你快哪涼快去哪吧!”
老太太沒有走,憤憤不平的盯著那個讓自己丟臉的家伙,一定要留守到最后,看看那家的姑娘能長啥樣。
不可能賊漂亮!
相親約在九點左右,十點鐘主角才姍姍來遲。
穿著碎花長裙,扎著高馬尾的姑娘,騎輛山地自行車載著大媒婆從遠處而來。
“哇!”門口的婦人們同時發(fā)出怪叫聲。
不得不說,這個姑娘賊漂亮!
姑娘停下車,羞澀的低下頭。
“人來的不少啊,一幫老不正經(jīng)的,都別看了,再給人家姑娘看化了!”大媒婆大笑道:“陳家媳婦兒,來客人了,趕緊出來?!?p> 江玉蓮帶著陳江北一路小跑迎出來,熱情的將二人招呼進屋。
王鳳芝仿佛獲得一場勝利,趾高氣揚道:“看見沒?丫頭多俊俏!我就說給江北介紹的姑娘肯定差不了!”
那位好事的老太太微微皺眉,若有所思,“想起來了,我見過這姑娘,去年給村長兒子介紹過。切,再漂亮有啥用?連村長兒子都看不上,能看上陳江北?”
王鳳芝咬牙切齒:“再嘴賤把你假牙掏出來扔茅坑里!”
關上門,外邊的聲音聽不到。江玉蓮打量了幾眼姑娘,越看越歡喜,誰說大媒婆不靠譜了?人家姑娘真是賊漂亮。
“坐坐坐,吃塊糖,她姨奶你抽煙?!?p> 大媒婆點著煙,順勢把一整盒裝兜里,“介紹一下,姑娘叫翟青梅,東風村的,小伙叫陳江北,西峰村的。瞧瞧,兩人的名字和村名多般配!”
“般配,般配!”江玉蓮合不攏嘴。
大媒婆笑道:“陳家媳婦兒,咱們在,年輕人不自在?!?p> 江玉蓮會意,跟著李老太太走到院子里。
屋內(nèi),兩人坐在炕上,中間是水果盤。
一時無言。
陳江北只覺得有些好笑,難得重生一次,這都干的什么事?上一世都沒有相過親。
掏出煙,怕姑娘聞味道不舒服,索性坐到地下的凳子上抽起來,不經(jīng)意間打量著這個山村女孩。
不看不要緊,一看要了命。
她生得一張標準的東方瓜子臉,堅挺的鼻梁,梁翼右側點著粒美人痣,下邊是一張櫻桃小口。
她的神色頗為緊張,見到陳江北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便微微低下頭。
恰逢一道清風拂過,吹起她劉海上的幾縷秀發(fā)。
正是那一低頭的嬌羞,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陳江北看呆了。
想象不到,山中竟有如此佳麗。
深吸一口煙,收起失態(tài)的神色,陳江北問道:“你是第幾次相親?我是第一次!”
作為男人,他覺得不能再冷場了。
翟青梅依舊羞澀,捏著一根根手指。
陳江北笑道:“這有啥不好意思說的?!?p> 翟青梅抬起頭,忽閃忽閃的眨著那雙明亮的眸子,認真道:“沒,我是在數(shù)數(shù),你好像……好像是第十一個?!?p> 剛才陳江北還特淡定,美滋滋的抽著煙,聽到這個答案,夾煙的手懸在嘴邊,驚愕的合不上嘴了。
半晌后,陳江北一聲苦笑,“看來你是老江湖了?!?p> 翟青梅似乎有所感傷,微微側過頭,失神的看著什么。
陳江北誠懇道:“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姑娘,不至于相那么多次親,或者說不至于相親,追你的男孩應該很多吧。”
前世四十年,陳江北見過很多姑娘,平心而論,這個姑娘的姿色絕對是前幾的存在,比起城市里那些庸脂俗粉不知道要強上多少。
唯一的缺點,她臉色并不怎么好,應該是風吹日曬下的結果,生在農(nóng)村逃不脫的命運。
“我不喜歡他們!”翟青梅輕聲說過,語氣不咸不淡。
陳江北抽口煙點點頭,“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翟青梅沉默了一會兒,轉過頭看向抽煙男子,“陳江北,我其實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