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斷餉”

　　早晨的陽光穿破了東方薄薄的云層，照到了衛(wèi)所居民區(qū)那一排排沙土路上，照進了一扇扇紙糊的窗戶，泥土夯成的院墻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厚重，但是內(nèi)里卻沒有看上去那么結(jié)實，經(jīng)不起太大的風(fēng)霜。分配給水的牛車?yán)笏渚従徸咴谕谅飞希瑩P起一陣沙塵。趕車的軍吏“得得、咧咧”的指揮著老牛變換著左右的方向，然后“稍稍”的指揮著牛車停在了漠遠(yuǎn)的家門口。

　　“別傷心了，最起碼漠遠(yuǎn)的命保住了?！壁s牛車的軍吏聽到屋里傳來了女人的哽咽聲，還有老媽子粗重的勸解聲。

　　“開門，送水了！”軍吏用力地拍打著破舊的木門，沙啞的聲音分外刺耳。

　　“來了！”老媽子扯著嗓子喊道，提個木桶跑去打開門，準(zhǔn)備領(lǐng)今天的給水。

　　“今天從軍醫(yī)家送水過來，聽他說漠遠(yuǎn)昨晚的燒已經(jīng)退了，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了，讓漠遠(yuǎn)家的別操心了?！迸渌能娎袈曇艄室夥诺煤艽螅厧椭蠇屪咏铀?，便安慰道。

　　“蒼龍衛(wèi)那幫王八蛋太不是東西了，軍餉沒給，還打傷了我們的人！”軍吏忿忿地說道。

　　“噓。”老媽子伸出食指放到嘴邊，示意軍吏不要說了。水打完了，剛好半桶水。老媽子朝軍吏作了個揖，說道：“謝謝馮大人?！避娎暨€了個禮，從水車?yán)镉址帕艘黄八惯M老媽子手中的桶里，回道：“回去吧，照顧好漠遠(yuǎn)家的，她剛生過孩子，這兩天要多休息?！崩蠇屪佑殖娎糇髁藗€揖，提著桶回到屋里，關(guān)上了木門。

　　“把門開開，讓我透透氣吧?！眿牒⒌哪赣H央求老媽子道，“沒水喝，屋里還悶得很?！?p>　　“剛生過孩子，不能沖風(fēng)！”老媽子厲聲說道。她斜眼看著熟睡的嬰孩，眼睛里充滿愛憐。“要是我孩子能夠活到現(xiàn)在，我什么苦都愿意受?！崩蠇屪友劬锝鴾I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別多想了，等過了這兩天，我們?nèi)グ涯h(yuǎn)接回來?！眿牒⒌哪赣H說道?！皼]什么事了，也不知道趕緊回家看看他娃?！彼郎厝岬剞哿宿蹕牒㈩^上稀疏的頭發(fā)。

　　“燒退了，人還沒清醒，不著急?！崩蠇屪踊卮鸬?。“聽軍醫(yī)說，漠遠(yuǎn)在回來的路上因為失血過多暈倒了，是被同伴抬回來的?！?p>　　“漠遠(yuǎn)他們是得罪蒼龍衛(wèi)的人了嗎？耳朵都沒了?！眿牒⒌哪赣H說著又抽泣了起來。

　　“唉……聽說是因為沒有討到軍餉，在那里頂撞了堯都督，才被割去了左耳……其他的人也被打了一頓?！崩蠇屪踊卮鸬馈?p>　　“打都打了，非帶從人身上割去個耳朵，這幫人不是父母養(yǎng)的嗎？”嬰孩的母親哭得厲害了，老媽子又是一陣勸。

　　“丫頭啊，都當(dāng)娘了，好好養(yǎng)著自己身體。過了這兩天，咱們就一起去看你家男人。相信都尉大人一定會為我們討個說法！”老媽子說道。

　　另一邊，軍醫(yī)處里一陣喧囂。

　　缺水加上天氣干燥，好多人都染了熱癥。軍醫(yī)處里人滿為患。只聽一個粗啞的男音說道：“大夫。開的草藥能不能在這兒碾碎了做成藥丸子啊？家里水都不夠了，拿什么煎藥?。俊?p>　　“對啊，大夫。能不能做成直接下肚的玩意兒??？家里的水用處多，孩子他娘都月把子沒洗過澡了。聞著哪兒還有女人味兒??？想親熱一下都臊得慌?！绷硪粋€男聲附和道。

　　“哈哈哈……”眾人一陣大笑。

　　“就該旱死你！！”一個女人揪著剛剛說話的男人的耳朵，“你也不嫌害臊？！”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

　　“都尉大人來了！”談鬧間，眾人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