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街道上,楊軒一邊打量一邊行走。
據(jù)《天地異志》上記載,這方世界的人是以符樹而聚集。
一般情況下,有符樹的地方,必有家族或宗門占據(jù);有家族或宗門的地方,必有城池或靈氣充裕的山峰;有家族或宗門庇護(hù)的地方,必有大量普通人和修士依附。
當(dāng)然,這只是一般情況,神符世界到底有多少符樹尚未可知,并不是所有符樹都被發(fā)現(xiàn),一些險峻和偏僻隱秘之地,同樣有符樹生長,等待修士的尋覓和利用。
“沒有國家的世界,注定了規(guī)則無法健全,資源的爭奪也將更加殘酷?!?p> 楊軒暗自評價一句。
陡然間,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有一隊服飾一致的修士隊伍好似巡邏般穿行,其目光如炬,像是在審視來往的行人。
楊軒心頭一怔。
這隊修士的服飾跟白府那些修士的著裝一模一樣,這一幕頓時讓他略感意外:“白府的修士在維護(hù)城池的治安?”
“看樣子,白府不是這座城池之主就是頂尖勢力之一?!?p> 他稍稍思索一番,心中便有了猜測。
這方世界的人是以符樹聚集,白府中既然有火符樹,便說明白府是這棵火符樹的主人。
那么,白府也很有可能就是這座城池的主人。
一路走去,往來行人的交談和附近酒肆的喧嘩聲入耳,諸般信息在腦海中過濾。
最終,一則信息證明了他所想。
這座城池,名喚東臨城。
而白府,正是東臨城的唯一掌控者。
白府的家主白言,也是這片大陸上聞名已久的靈丹巨擘之一。
只是從很多修士的交談中,他們都在疑惑一點。
為什么白府會開放符樹?而且什么原因也沒講。
這讓東臨城的修士感到很奇怪。
楊軒則沒將這個問題當(dāng)回事,對于他來說,盡快提升修為才是大事,其它的事都跟他無關(guān)。
一邊聽聞旁人交流,一邊尋找可以獲得符紙的地方。
可惜,走了半天,沒有任何收獲。
不過,初至此地,對于東臨城的了解近乎于無,隨便瞎逛,找不到也正常。
直到信步閑庭般路過東城門口,無意間朝城門外睨了一眼,一個場景不由吸引了他的注意。
……
東臨城,東城門外。
隨時都能掀起風(fēng)沙的黃土路左側(cè),一方灰白巨石前,有一名半百頭發(fā)的老者戚戚然的癱坐在地。
往來于城門的大部分行人瞄了老者一眼,然后匆匆而走。
但仍有小部分行人往老者的位置聚攏,或許是好奇心作祟,他們想一探究竟。
老者的身前,鋪了一張木板。
木板上,有毛筆寫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跡。
圍觀者中有一人好奇的垂眼一瞧,不由念道:“三日前突遭大難,寒宅被毀,已是無家可歸?!?p> “若有好心修士護(hù)送小老兒一家至平陵城遠(yuǎn)親處,必奉上二百火符石以謝之?!?p> 前頭的圍觀者自是看清了木板上所寫的信息,后頭的人聽到有人念道,也明白了是怎么個事。
旋即,眾人議論紛紛。
“三日前東城郊外發(fā)生打斗,疑是兩名筑基境高人,打斗的威勢波及住宅,致上百房屋盡毀,數(shù)百普通人慘死當(dāng)場,想來這老者就是其中受到牽連的人之一?!?p> 聞言,圍觀者恍然,以憐憫的目光看了老者一眼。
老者一臉悲愴,黯然般垂下腦袋。
“嘖嘖,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是啊,這也是城內(nèi)和城外的區(qū)別啊?!?p> “在城內(nèi),有白府修士巡視,且白府立下規(guī)矩,不得在城內(nèi)打斗,這也讓城內(nèi)的環(huán)境相對安全,可城外就無人管嘍?!?p> “然則若想在城內(nèi)安家,要么花錢住酒家,要么花五千符石向白府購置一處宅子,要么投靠白府或城中勢力求得庇護(hù)并舍去自由身,不然也只能流落街頭,居無定所。”
“修士還好辦,隨便投靠一個小勢力也不愁衣食住行,可普通人……難活啊。”
有人嘆氣道:“誒!這是什么世道?”
有人淡然道:“強(qiáng)者為尊的世道?!?p> 眾人默然。
“老頭,我問你,你一個普通人哪來的二百火符石?”
突然,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漢,雙手抱胸的問道。
此話一出,圍觀者同樣面露疑惑。
面對一雙雙質(zhì)疑的目光,老者緩緩抬頭,有氣無力般道:“我兒生前是一名凝氣修士。”
僅此一句,便解了眾人心中疑惑。
原來老頭的兒子是名修士,那么老頭的符石應(yīng)該便是他兒遺留。
不過……生前?
老頭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了?
莫不是死于三日前的那場災(zāi)禍中?
家中出了名修士,本該享福才是,現(xiàn)在卻……
眾人浮想聯(lián)翩,最終在內(nèi)心暗嘆道:“真慘!”
就在此刻,有一名中年漢子仔細(xì)打量了老者幾眼,撓頭道:“我在東城郊外住了十幾年,怎么沒見過你?”
老者自顧自的垂著頭,默然不語。
“東城郊外住的人數(shù)萬,你人人都見過?”一名圍觀者說道。
中年漢子撓了撓頭,目光仍是打量著老者。
理是這么個理,他確實不可能見過幾萬人,即便見過也記不住。
可是三日前面臨災(zāi)禍的住宅區(qū)域他往日里經(jīng)常行走其中,怎會沒見過這老者呢?
而且,這老者說他有個兒子是修士。
要知道,大部分修士都居住在城內(nèi),城郊某家若出了個修士,那定然會聞名周遭。
但是,他這個在東城郊外住了十幾年的人卻沒聽說過這回事。
“怪哉?!敝心隄h子想不明白,暗自嘀咕道。
這時,一名氣質(zhì)斐然的藍(lán)衣修士上前道:“平陵城遠(yuǎn)在千里之外,路途遙遠(yuǎn),或有兇險,你若愿意拿出四百符石,我自護(hù)你一家一路周全?!?p> 說著,藍(lán)衣修士袖手一甩,兩指之間突現(xiàn)淡藍(lán)色靈符,其中威壓散開,附近眾人紛紛后撤。
見此幕,藍(lán)衣修士兩指微微一搓,靈符消散,威壓消失。
圍觀者喘了口氣,隱去后怕之色,目光尊敬的看了藍(lán)衣修士一眼,繼而看向老者道:“這位兄臺是水符修士,其修為足有凝氣四重?!?p> 或許是剛剛那道威壓所致,老者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懼。
圍觀者繼續(xù)說道:“千里之路,其中風(fēng)客甚多,兇險無比,有這位凝氣四重的兄臺護(hù)佑你,確能保障你的安全?!?p> “且千里之遙,一來一回至少需五日,凝氣四重的修士愿意為你之事花費五日,二百符石確實少了,四百之?dāng)?shù)正好合適?!?p> 話落,眾人點了點頭。
“雇傭凝氣四重的修士,四百符石實乃正常。”
“老頭,這回你也算碰到好人了,這位兄臺可沒欺瞞你,索要的四百符石符合行情?!?p> “是極?!?p> 話雖如此,但只見老者抱拳拱手,汗顏道:“多謝上尊好意,可小老兒卻是沒那么多符石,哎!”
聞言,眾人看向藍(lán)衣修士。
藍(lán)衣修士緩緩搖頭道:“千里之地,一來一回需五日,四百符石于我一個凝氣四重的修士而言,并不多?!?p> “而藏于山間專門行打劫之事的風(fēng)客不少,我同樣要冒著一定的風(fēng)險護(hù)佑于你?!?p> “二百符石,這買賣不劃算?!?p> 藍(lán)衣修士抽身而走,只留給余下眾人一道瀟灑的背影。
眾人看了眼其背影,皆是搖了搖頭。
“老頭?!?p> 這時,一名壯漢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看向老者說道:“我乃凝氣三重火符修士,你若將符石提升到三百,由我護(hù)送你至平陵城如何?”
眾人看向老者。
只見老者眸光閃過一絲遲疑,好似在考量什么。
須臾,老者微微苦笑道:“回上尊,小老兒沒有三百符石?!?p> 這名壯漢聳了聳肩道:“可惜了,本來想賺點符石去白府的百符堂買些符紙,但這不劃算的買賣咱可不做,您老另請高明吧。”
話音剛落,人群外圍,本想抽身退去的楊軒腳步一頓。
百符堂?
符石能夠購買符紙?
楊軒重新將目光透過人群看向老者,面色似回憶又似思索。
他好像在判斷著什么。
陡然,楊軒的嘴角掠過一抹自信的微笑,而又轉(zhuǎn)瞬間隱去。
他擠進(jìn)人群,來到老者身前,右手翻轉(zhuǎn),兩指之間霎時凝聚出火焰靈符,他笑道:“我乃凝氣二重修士,由我來護(hù)送你如何?”
眾人見又有人站出來,紛紛將目光看向楊軒,轉(zhuǎn)而又看向楊軒手中凝聚的火焰靈符。
“不錯,是凝氣二重的威能。”
“凝氣二重修士,二百符石的護(hù)送任務(wù),剛好合適。”
“合適是合適啊,但千里之路,風(fēng)客可不少,凝氣二重對付得了嗎?”
“這就要看運氣了,想要修煉資源,誰不是用命去爭?。俊?p> 老者看了眼楊軒,臉上明顯帶有些喜意道:“上尊,可否給小老兒一個時辰的時間,待小老兒收拾齊備,一個時辰后在此處匯合如何?”
楊軒面帶微笑道:“可。”
見楊軒答應(yīng),老者畢恭畢敬的給楊軒行了一禮,旋即拿上木板便往城郊住宅區(qū)域而去。
人群中,有兩人的眸中閃過一抹戲謔,嘴角浮現(xiàn)譏笑。
與此同時。
靠近東城門的一座酒樓,頂層第七層的靠窗雅間中。
一名穿著華貴的公子一手拿著酒杯,一手倚窗觀望著外頭,剛剛城門口發(fā)生的一切都盡收他的眼底。
當(dāng)他看到楊軒和老者達(dá)成合作后,他抿了口酒,淡淡笑道:“故意壓低修為,有意思?!?p> 旋即,他站起身來,一旁的兩名護(hù)衛(wèi)連忙起身。
“走?!?p> “公子,去哪?”
“看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