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但凡失誤,信任度就大打折扣
夏芷萱告訴我,騰訊有一個綜藝節(jié)目,《令人心動的offer》,非常不錯,推薦我去看。
夏芷萱說這是一個講職場的節(jié)目,前兩季是講律師,這一季是講醫(yī)師。
我跑去騰訊看,發(fā)現(xiàn)這個節(jié)目很受歡迎,已經(jīng)第三季了,我竟然從來不知道有這個節(jié)目。
節(jié)目的開始就說,醫(yī)生這個職業(yè),沒有上班和下班的區(qū)別,選擇做了醫(yī)生,這輩子就都是醫(yī)生,沒有最忙,只有更忙。
主持人孟非開場白,人生有兩個令人心動的第一次,一次是遇到令人心動的TA,另一次遇到令人心動的offer。
第一期講述的是幾個醫(yī)學生進入臨床實習的過程,有一個肝膽外科的醫(yī)學生,在面試過程中,說了一句很漂亮的話,選擇肝膽外科,就是肝膽相照。
這是一群博士、博士后的實習生,看著他們滿臉憧憬的進入臨床,我便想到了自己剛入臨床的狀態(tài),萬分期待,又小心翼翼,可到了畢業(yè)的那一天,竟然有想要改行的沖動。
可是,學了五年,不做醫(yī)師,又做什么,沒有放棄醫(yī)生的勇氣,只能堅持最初的夢想。
在臨床實習了一年,進入職場后,又在臨床輪轉了十四個月,這是我作為臨床醫(yī)生的從醫(yī)生涯。
我至今都記得倒晚夜班,無法適應的時差,所以,當初選擇病理,選擇的其實是一份能夠正常作息的生活。
從事病理工作,并非是愛上病理工作,而是,我的潛意識里,做一份工作,就應該盡全力將它做好。
上周去冊亨尸檢帶回來的標本,我和陳嬌商量,讓陳嬌取材,陳嬌很爽快的同意。
陳嬌對心臟的解剖不熟悉,所以,心臟二尖瓣,三尖瓣,肺動脈瓣,主動脈瓣的檢查,由我剖開心臟,并逐一檢查。
各瓣膜未見異常,主動脈壁能夠看見2*1大小灰白區(qū)域,左、右心室腔、心房腔也未見異常。
“欣姐,以后尸檢取材,再叫我取吧,我想好好了解心臟”陳嬌說。
“沒問題,你愿意學習挺好的”我說。
取完尸檢,發(fā)現(xiàn)有一條李靚發(fā)過來的信息,她和夏芷萱去食堂吃午飯了,問我去不去。
消息是半個小時前發(fā)出,我和陳嬌取尸檢中午過了飯點,我們點了炒飯,我趕緊給李靚回復:“取尸檢去不了,你們去吧”。
昨日去冊亨剩下的一堆病例,今日逐一完成,注定下午的時間也是滿滿的。
吳玥接連幾樁事都與她有關,干工作顯得尤為的細心,很多病例都提交了,提交病例的時候也很仔細,在申請單上寫上了影像學的診斷。
我看了看切片,影像學給出的兩個診斷和病理并不相符,第三方檢驗中心出具的報告惹了麻煩,我們便梳理了流程,送第三方簽委托書,自己科室也會盡可能的全面思考,給出最適合的診斷。
病理診斷是金標準,但是,病理界普遍認為骨腫瘤影像學診斷才是金標準。
“趙旭晨,這個病例需要你指導一下”我給趙旭晨發(fā)了信息。
“指導談不上,討論討論可以,明天看病例”趙旭晨說。
“我等你有時間”我說。
我在回信息的時候,科教科突然發(fā)來了信息。
“2021年度住培省級評估檢查匯報會于明日九點在行政樓一樓進行,請各位領導、專業(yè)基地主任、教學主任、基地秘書、輪轉科室主任、教學秘書著白大褂,佩戴好口罩提前15分鐘參會”。
我看了看,與我們關系不大,我們不是規(guī)培基地,我們只是輪轉科室,我不太想去參會,也未將消息轉發(fā)。
晚上,夏芷萱給我發(fā)來信息,“明日住培評估檢查會,你去嗎?”。
“不想去”我說。
“還是去吧,萬一扣錢多不劃算”夏芷萱說。
“那就去看一下”我說。
我將消息轉發(fā)科室群,劉文菲是教學秘書,我去,她也得去。
和夏芷萱聊了幾句,時間也不早了,我把華華喊上床,每天六點半起床,小學生上學也很辛苦。
我依然是把華華送到公交車站,就去上班,從家里開車到醫(yī)院不過十來分鐘,辦公室備有一套洗漱用品,七點十分我便到了科室。
趙旭晨在八點半便發(fā)了信息,他對我的病例的看法維持了影像原有的診斷。
“病理鏡下都不支持”我回復道。
趙旭晨喜歡用英文代碼,但是我看不懂。
“FD是什么?”我問趙旭晨,他考慮的FD,我不明白。
“骨纖維結構不良”趙旭晨說。
我沒有時間和趙旭晨過多討論,劉文菲來到了辦公室,“欣姐,去不去開會,到點了”。
“好,我們走吧”我說。
走到輸血科的時候,我給夏芷萱打了電話,叫上她一起,見夏芷萱一個人出來,我問:“你的教學秘書呢?”。
夏芷萱說:“休產(chǎn)假了,我自己去吧”。
我們三人一同前往行政樓,在會議室,我看見了趙旭晨,還看見了杰哥,濤哥,我們這一群人,一有會議,就是我們碰頭的時間。
會議結束,我回到辦公時,劉文菲是休班,開完會便回去了,我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繼續(xù)思考這個骨腫瘤的病例。
我查了查病理診斷,發(fā)現(xiàn)病理的兩個診斷和這個疾病名相似,我再次給趙旭晨發(fā)信息,“指的是骨性纖維結構不良還是纖維結構不良”。
“纖維結構不良”趙旭晨秒回,看樣子他也閑著。
“鏡下形態(tài)不吻合”我說。
接下來,我在相關章節(jié),逐一對照鏡下形態(tài),把最有可能的疾病,請趙旭晨作篩查,完全沒有可能性的,趙旭晨會給予否認,這樣的篩查方式,對于少見病種的診斷,的確有很大的幫助。
最終,我找到了最接近鏡下形態(tài)的診斷,“朗格漢斯細胞組織細胞增生癥”,我問趙旭晨,和影像能夠吻合嗎?
趙旭晨說:“可以這樣考慮”。
“行,那就這樣”我說。
我按照朗格漢斯細胞組織細胞增生癥開了組化,便開始和陳嬌討論黃思恬提交的病例。
免疫組化提示淋巴細胞的分布有異常,但腫瘤增殖指數(shù)很低,我們并沒有把握診斷淋巴造血系統(tǒng)疾病。
“陳嬌,交代病人,要么外借蠟塊,要么送第三方檢驗中心”我說。
“好的,我和病人交代”陳嬌說。
最后,病人外借蠟塊自己去上級醫(yī)院會診,不經(jīng)歷一次第三方的失誤,不知道,原來患者對第三方也持懷疑態(tài)度。
病理診斷就是這樣,容不得你半點失誤,你但凡出現(xiàn)一次失誤,你的信任度就大打折扣,第三方已經(jīng)連續(xù)兩次診斷出現(xiàn)了偏差,連我們沒有病人的委托協(xié)議,都不敢再自作主張送會診。
不敢自作主張送會診,未必對我們自身的要求會提高很多,一個病例,你可能會花半天,甚至一天的時間去查閱相關知識,去聽專家講課。
身上的任務越重,壓力也會越大,壓力越大,便迫使你不斷進步。
我愿意在這樣的壓力中成長,我也很感謝我的三位二線醫(yī)生嚴格把關,只留下了少見病、疑難病給我,我有充足的時間,去思考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