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冀應(yīng)華芳的要求,立刻與苜開始了激烈的纏斗,而華辰君也加入了這打斗的陣營之中。刀光劍影中,每個人都不敢松懈。雖然是二對一,但是苜與華辰君完全沒有任何優(yōu)勢可言,他們的實力旗鼓相當(dāng)。不過也有值得慶幸的事,那就是幽冀不能抽離苜與華辰君的靈魂。這個對幽冀來說非常的不利。
這場激斗進行了半個時辰,苜和華辰君已經(jīng)開始體力不支了。但是幽冀確是殺紅了眼,越來越亢奮。沒過多久,兩人紛紛倒下。
幽冀緩緩地走到苜與華辰君面前,俯下身子,不屑道:“這就是蠃魚圣君跟天帝之子的實力嗎?看來當(dāng)年是我的父君實力不夠強,才會被打敗的。但是今天我會一一想你們討要回這一筆債的?!?p> 當(dāng)年,幽冀的父君死后,魔族內(nèi)部變徹底大亂,貴族們都在搶奪這個魔君之位,且沒有人把幽冀這個繼承人放在眼里,他們百般刁難折磨幽冀讓出這繼承人的位子。幽冀被忠心的手下所救,但是也是遍體鱗傷地流離失所。那些年他所受的苦都支撐著他活了下來,他告訴自己終有一天他會把自己所收到的困難統(tǒng)統(tǒng)都還給施虐者。所以他拼命苦練他父君給他留下的法術(shù)秘籍。最終他練成了幾乎無人能練成的吸魂之術(shù),并把以前加害他的貴族統(tǒng)統(tǒng)折磨致死。現(xiàn)在的他就是來討他父君的債的。
幽冀掐住了苜與華辰君的脖子,把兩人慢慢地舉離地面,非常享受地看著苜與華辰君痛苦的表情。苜與華辰君完全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幽冀宰割。
就當(dāng)苜與華辰君接近絕望的瞬間,幽冀突然松手了。因為泠拿劍刺向了幽冀,幽冀一個轉(zhuǎn)身,把泠擊倒在地,他也順勢單膝跪地。
“幽冀!”華芳用力喊道,卻再次吐血。
幽冀捂住自己的傷口,想要運功療傷,但是卻毫無起色。
“沒用的,你的傷好不了的?!便龅ǖ卣f。
“你做了什么?”
“你們只是知道圣元可以救人,卻不知道圣元也可以殺人。你就慢慢等死吧!”
“你!”幽冀口吐鮮血。而泠也是如此。
苜和華辰君看準時機,使出最后的力氣,運功擊傷了幽冀。幽冀傷痕累累,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跟華芳都會沒命的,所以他強行運功再次擊倒苜與華辰君,而后抱起華芳離去。魔族大軍看到自己的魔君離開了,群龍無首,紛紛落荒而逃。
這一次的蒙水大戰(zhàn),蠃魚族與九重天宮就這樣僥幸得勝了,但卻尸橫遍野,蒙水也被這血水染黑了。蠃魚族人們看到這般景象,紛紛盤底而坐,為這些死去的亡靈超度,愿他們早登極樂。超度場面之大,讓人嘆為觀止,亡者之靈紛紛離開本體,飛升上天。不過蠃魚族這次的超度也讓他們元氣大傷,并且自此以后他們的壽命大大地減退。現(xiàn)在的蠃魚族只能活著五千歲。也是因為他們這樣大無畏的精神,九重天宮與各路仙家們紛紛立誓,無論何時只要蠃魚族有難,定當(dāng)即刻支援。而苜為了避免蒙水再遭如此劫難,特意施法隱去了蒙水,蒙水從此就在人間銷聲匿跡。
幽冀雖然把華芳安全帶回魔族,但是因為幽冀傷勢嚴重,魔族各方勢力又在蠢蠢欲動。
“華芳,對不起我還是沒有完成你所說之事?!庇募教稍谌A芳的懷里虛弱地說。
“是他們的錯,不是你的錯。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比A芳疼惜地說。
“是嗎?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何事?但說無妨?!?p> “接任這魔君之位。我不想看到我辛辛苦苦壯大的魔族又變得四分五裂。”
“我不會接任的。因為你會沒事的。”
“我知道你其實心里沒有我的。你委身于我,只不過是想讓我?guī)湍憔乳妊远选K娴挠心敲春脝??你要這么不顧一切?”
“那我呢?我有這么好嗎?值得你不顧一切地幫助我?!?p> “在我心里,你值得,你值得所有美好的一切。就算你是騙我的,我也甘心?!庇募轿⑽⒁恍Γ拔矣幸粯?xùn)|西要送給你。本來想說事成之后給你一個驚喜的?!?p> “是什么?”
一張傾世容顏在幽冀的手上盤旋,幽冀運功將它放置到了華芳的臉上。頃刻間,原本丑陋不堪的面容變成的傾世的容貌。這就是華芳原本的臉,幽冀一直都幫她小心收著。隨后幽冀為了保全魔族,更為了保全華芳,他把生平的功力全部給了華芳,更是把象征魔君的曼殊沙華給了華芳。這樣,即使華芳沒有了圣元,也可以不用灰飛煙滅了。幽冀跌落在了華芳的懷里,嘴角仍然掛著一絲溫暖地笑,他看著眼前的華芳,想起了初次見到華芳是的情景。蝴蝶紛飛,花香撲鼻,一位美人在花間搖曳生姿。而后幽冀便與世長辭了。華芳緊緊抱著幽冀,潸然淚下。
“傻瓜,你怎會知道我心里沒有你的一點位置呢?”說完,親吻幽冀額頭。
此后的時光,華芳孤伶伶地在魔族主持的大局。因為華芳的身份特殊,魔族之人也是頗有微詞。為了鞏固自己魔君地位,華芳殘忍地斬殺了那些反對之人,自此之后,魔族再無反對的聲音。
蒙水。
最近,多位醫(yī)師頻繁進出御寧殿,各種湯藥補品也在不斷地送進去,但最后還是原封不動地被端出來。泠安靜地睡著,微弱的鼻息總讓人誤以為她即將離世。苜每每看到這樣安靜的泠,內(nèi)心十分愧疚,懊惱,可是也只能在床塌邊干著急。苜已經(jīng)多日沒有洗漱,胡子拉碴,血絲布滿眼球,周邊的侍婢多次想讓苜洗漱歇息,可是他就是不愿意離開泠的床塌。華辰君看著這樣頹廢的苜,也是愛莫能助。
正在大家苦惱不已的時候,泠的手指微微地動了一下。泠費勁地睜開眼睛,她轉(zhuǎn)頭看見懊惱的眾人,緩緩開口:“圣……圣……君?!?p> 這一聲呼喚仿佛就是眾人的一副強心劑,苜一下子來精神了。他猛地一回頭,看見醒了的泠,整個人幾乎都是撞到床塌邊上的。苜連忙抓住泠蒼白無力的手,溫柔地說:“你醒啦?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苜正欲傳召醫(yī)師,泠的手稍稍用力地握了苜的手,搖頭示意不用。
華辰君看到醒來的泠暗暗地松了一口氣,爾后便示意周圍的侍婢們退下,他自己也離開了房間。房中只剩下苜和泠,與以往不同的是,空氣中彌漫的是一種生離死別的味道,令人心里發(fā)酸??墒切岬竭@種氣息的人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能暗自壓抑。
“沐兒呢?”泠說話的聲音很輕,但這是她用盡全力發(fā)出來的聲音了。
“他在他的寢殿休息呢!我已經(jīng)安排了一些侍衛(wèi)保護他,而且還在他的寢殿施了守護咒,他不會有事的?!?p> 守護咒,是一種需要血親之人以自己十年的壽命來實施的法術(shù),如果受咒之地或者受咒之人有什么異樣,施咒者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感知到。
“那就好?!便稣f:“圣君,我想求您一件事?!?p> “傻丫頭,說什么求不求的。我們是夫妻??!只要你說,我會盡力去做的?!?p> “請對沐兒實施封印,抑制沐兒的成長?!?p> “為什么?沐兒不是已經(jīng)沒事了嗎?如果你是擔(dān)心他體內(nèi)有槿言的靈魂,那我大可以把槿言的靈魂逼出來的?!?p> “可是根本就沒有辦法把槿言的靈魂逼出來不是嗎?雖然沐兒體內(nèi)有兩個靈魂,他也不會有事。但是兩個靈魂終有一日會有一個占主導(dǎo)地位的。而且華芳肯定會為了槿言再次卷土重來的,不是嗎?”
苜沒有回答泠的問題,只是靜靜地看著泠,一言不發(fā)。
“圣君,我希望您在實施封印之術(shù)之后,就對外界宣稱沐兒仙逝了。這樣才能斷了華芳的念想?!?p> “可是那是我們的孩子??!你忍心讓他長年沉眠嗎?”
“圣君,不瞞您說,我會這么請求是因為圣元。我把體內(nèi)的陰之圣元放入了沐兒體內(nèi),它會對沐兒的身體產(chǎn)生影響……”
“什么影響?”
“他這輩子都不能展翅高飛。你愿意看到沐兒因此而困擾嗎?因此而被同類恥笑?!?p> 苜再一次愣住了,他茫然地看著泠。泠的雙眸升起了霧氣,心疼地說:“我知道您可能無法接受這件事。但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沐兒是可能會有危險的。我希望您能理解我這個做母親的心?!?p> 苜低下頭,雙手緊握著泠,自責(zé)地說:“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而害了你們母子?!?p> 泠輕輕地拍拍苜的頭,說:“不。您沒有錯。如果不是因為您,我就不會擁有我的沐兒。是你把他賜給了我?!?p> 苜的眼淚不爭氣地往外奔涌,但是他不想讓泠看到自己嚎啕大哭,他暗地里咬住自己的手臂,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墒沁@一切泠都感受得到。泠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地撫摸苜的頭,一直在撫慰他。
蒙水漸漸褪去了秋天的金黃,緩緩地披上了他的素色衣裳,簡潔明了,毫不沾染一絲纖塵。
苜攙扶著泠在院子里散步,只不過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了可以觀賞的姹紫嫣紅,多少有點寂寥。而且泠的身子還是很虛弱,走幾步路就得停下歇歇。即使如此,泠還是堅持要出來走動,因為她覺得躺著的話隨時都可能再也起不來了。
“泠,你累嗎?要不要到前面的熙朝亭歇息一下?”
泠微笑頷首。苜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泠慢慢挪步到了熙朝亭。
“圣君,您可以給我撫琴歌唱嗎?您從來沒有為我撫過琴、唱過歌,我想您今天就為我撫琴唱歌,可以嗎?”
苜看著泠乞求的眼神,微微地點了點頭。
“我想聽槿言的那首《是謂相思》,可以嗎?我聽你給華芳彈奏過,甚是好聽呢!”
苜在聽到華芳這個名字的時候仿佛被電擊了一般,身子僵了幾秒,微微揚起嘴角,說:“好。你想聽的話,我就給你彈奏。以后你想聽什么,我都給你彈奏?!?p> 泠一臉滿足地回以笑意,就像是銀裝素裹的冬季突然綻放了一朵紅梅,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苜吩咐侍婢把他的宓子琴帶到了熙朝亭,不一會兒,哀婉悠悠的琴音就傳遍了整個蒙水,蠃魚族人紛紛停下手頭上的工作,細心地去品味這哀婉的琴音。
泠的目光定格在了正在撫琴的苜的身上,忽然她說:“我可以為您舞一曲嗎?您好像還沒有看過我起舞的樣子吧?我想為您舞一曲。以前娘親在世時說過,能為心愛的人舞一曲是一件幸福的事。就讓我為您舞一曲吧!”
苜看到泠堅持地說要為自己舞一曲,微微一笑說:“好的。”
泠艱難地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亭中央,隨著苜的琴音起舞,粉色衣袂翩然而起。此刻的泠就像是這冰天雪地中的隨風(fēng)搖曳的梅花,清冽帶著幽香??粗鑫鑴拥纳碜耍俚难劬ν蝗惶哿似饋?,紅紅的,淚在眼眶徘徊,好像是在訴說,不要走?;蛟S此時的兩人是心有靈犀,因為泠的眼眸也升起了這該死的霧氣,淚珠盈睫,但是臉上卻掛著幸福的笑顏。
琴音戀戀不舍,眷戀著伊人的曼妙舞姿。苜的指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手指仿佛失去了知覺般,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只為伊人奏出令人動容的旋律。泠似乎不會累般地不停跳著,她害怕自己一旦停下,就真的會曲終人散??尚挠杏喽Σ蛔?,身子骨一軟,泠立即倒地,宓子琴的琴弦也在此刻斷了。
“噔……”一聲傳遍蒙水,蠃魚族人紛紛下跪俯首,那景象虔誠而悲涼。
苜跌撞到泠的身邊,緊緊地抱住已經(jīng)合眼的泠,埋頭哭泣。往后的歲月里,為了贖罪,苜辭去了自己的圣君之位,此后蠃魚圣君之位就不再是世襲,而是在飛天大會上的優(yōu)勝者居之。雖然苜辭去了圣君之位,但是蠃魚族人還是以他為尊,一代一代,漸漸地后人們也就忘了他的名字,皆稱其為老祖宗。至于泠,苜為她親手打造了一個水晶棺。苜將其置于其中,水晶棺所放之地也就成為了蠃魚族的禁地,為的就是不讓其他人來打擾泠。而苜在往后的日子了,每天都會過去陪泠說話,因為他相信泠還在,泠還可以聽到他的聲音,她只不過是睡著了而已。
而沐兒,苜也履行了與泠的約定,將其封印了起來,還對外宣布沐兒已經(jīng)仙逝了。當(dāng)消息傳至魔界之時,華芳大受打擊,但是她并沒有任何的行動,傷心幾日之后,還是大張旗鼓地整頓著百廢待興的魔界……
故事說完,老祖宗眼眶濕潤,眼睛通紅,或許上了年紀的的人,一旦回憶往事就容易上頭。他看著躺著自己懷里熟睡的蓼兒,用自己粗糙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可愛的小腦袋,自言自語道:“泠,你別怪我,幾萬年的歲月過于寂寥了。我一個人承受不住?!?p> 原來在封印沐兒后的一萬年,苜就偷偷地給他解開了封印,而且他抹掉了沐兒的記憶,且交由信任的人來撫養(yǎng)。只不過每次在沐兒成年的那一刻,苜就會再次將他封印,爾后解封,抹除記憶,就這樣循環(huán)了幾萬年的時光。此刻熟睡的蓼就是沐兒,苜已經(jīng)忘了這是第幾次的解封后的沐兒了,而蓼這個名字也是苜取的,意為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