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小林在醫(yī)院碰到老支書齊老頭的時候,心里就在想,是不是真的要讓一步,好讓這個看著自己長大的老頭子能看到新房,也好瞑目。可是當莫副這一副架勢擺出來的瞬間,小林心里的動搖也即刻凝固,堅如磐石,分毫都不肯再讓半步。
可嘆齊老頭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了莫副身上,巴巴的請他出馬,卻不想就是因為他搞砸了。
當然齊老頭是不可能知道真相的了。
他此刻正在家里跟老伴,孫女嘮叨著這事。
“看來莫副出馬是能搞定那臭小子的了。哎,我們也能住上新房子了??磳γ婺菢嵌喔?,多威武,我們也能有這樣一間房子了。”
孫女聽他這么一說,馬上搶了話頭:“爺,我要一個獨立的單間?!?p> “好,你先選?!?p> “哇,爺真好,那我就要有陽臺的……”
……
這一家子正說得興高采烈,突然“嗷————”
一聲尖銳的嚎叫聲傳來,聽到這聲嚎叫,齊老頭一家子臉色都變了。
“那癡兒又開始了。”齊老頭搖頭說。
“好可怕?!睂O女看了看阿中家的方向說。
老伴卻走到陽臺,從他們家陽臺看不到阿中家,可是能看到他往下砸東西,同時伴隨著酒瓶炸開的爆炸聲。
受阿中直接波及的就是這九號樓里的住戶。
只要阿中開始發(fā)瘋的嚎叫,他樓上那家人連氣都不敢出,門關(guān)得死死的,就怕阿中受到刺激,一個不爽直接就拍上他家來。
平時阿中不嚎叫的時候,還會拿個瓶子裝了水上到樓頂天臺去澆他種的那一堆落地生根。
那估計是他腦子還有點清醒的時候種的,搬了一堆泥,就扔到水泥地板上,用幾塊磚頭圍著圈起來,然后他只種一種植物:落地生根。
那種植物真的跟它的名字一樣,只要落了地,只要有點泥就能生根發(fā)芽。
生存能力非同一般的強悍,還特別耐旱,沒有水的時候,看著它們快要死了,可是一場雨水就能讓它們再次生機勃勃。
這占了小半個天臺的落地生根讓人看著非常無語,不知道阿中是有意還是無意。
現(xiàn)在長出一大堆,都有成人半人多高,還開出一串串紅花來。
今天是周六,很多孩子都跑出來玩耍。
這個時間已經(jīng)臨近中午吃飯時間了,很多孩子就趁著這點時間溜出來玩一會再回家吃飯。
阿中的嚎叫聲響起的時候,很多家長都慌了,扔下手頭的活,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找孩子,一時間叫聲此起彼伏。
整個學(xué)校的宿舍區(qū)因為阿中這嚎叫聲亂作一團。
阿中平時基本上都是晚上吃過晚飯的時候叫的多,象今天中午這個時候也會叫,只是次數(shù)很少,也沒有在周六孩子們都在家的時候叫。
就怕那些孩子玩起來哪都鉆,正好就鉆到九號樓下面,阿中一個酒瓶子砸下來,那可怎么辦?
莫副的車子已經(jīng)往回返了,他跟小林談崩了,小林總不可能還請他吃飯,他就是想請小林吃飯,小林也不可能去。
所以他說了聲:“回家!”
看都不再看小林一眼,直接往外走了上車。
當他的車子駛到校門口的時候,按了幾次喇叭,那個橫欄著的桿子也沒見升起半點。
他疑惑的問:“怎么今天沒人值班嗎?”
“應(yīng)該不是,不知道出什么事了,里面也沒人?!彼緳C也正在奇怪的看著呢,就回他道。
正說著,就看到有人往這邊跑,一個門衛(wèi)聽到聲音跑回來了。
一面跑一面大叫:“來了!等一下!”
“你們怎么回事?上班時間,人都不在崗位的嗎?!”
莫副沒等他到近前就大聲的責(zé)問。
保安一看那搖下車窗的位置上伸出個頭,儼然就是副院長,急忙道:“莫副,等下,馬上給你開?!?p> 一邊又加快腳步?jīng)_進值班室,按開了檔桿。
又聽到莫副問:“你們的人呢?都哪去了?”
他又急忙出來,跟莫副匯報:“那個癡兒又發(fā)瘋了,他們?nèi)急豢崎L叫走了?!?p> “?又瘋了?我們也去看看?!?p> 車子就往九號樓開去,剛駛進九號樓前面那條道,便看到幾個保安站在路中間,欄住了幾個要往里鉆的小孩子。
“你們幾個小屁孩,走遠點,這里不能玩?;丶页燥埲?!”有個保安趕著旁邊在看熱鬧的小孩子回家。
莫副幾個把車停在外面,步行過去。
就見樓下也圍著一群人,是保衛(wèi)科長帶著人在那,他們想叫開門,可是阿中怎么都不開,任你喊破喉嚨,他只在上面小陽臺露個頭出來,面無表情,涼涼的瞥了一眼樓下眾人,又縮回去,繼續(xù)放開他的嗓門高聲長嘯。
一群人對著樓上久不久就狼嚎的長嘯,完了之后又砸下個酒瓶,一時全都束手無策。
也不知道阿中是不是每天撿垃圾都專門撿酒瓶留著,做為等他叫完之后的喝彩聲。
這瓶子一個接著一個的往下砸。
長嚎一聲砸一個。
而他這長嘯聲又特別長,聲音特別高,當真象電視里的狼在森林里長嘯的那樣,在整個宿舍區(qū)回響。
“他哪里來的這么多酒瓶?這都扔了好幾個了還有?”人群里有人就奇怪了。
“他不整天撿垃圾嗎?”
“唉,他也是可憐,就撿些垃圾過日子。能吃得飽嗎?”
“他還有酒喝呢。”
“就是,喝了酒才發(fā)瘋的?!?p> ……
正說著,一只狗突然就從陽臺的樓下鉆過,那里就是酒瓶的戰(zhàn)場。
眾人站的這面是房門口,這邊的小陽臺阿中不扔?xùn)|西,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從來不在這邊扔,所有的酒瓶全部扔炸彈一樣往后面陽臺的空地上砸。
酒瓶猛烈的撞擊到水泥地面,隨著響聲炸得粉碎。
那只狗跑過去,就從那些玻璃渣子上面踩過。
狗主人在后面急得大叫:“乖乖,那邊不能去,回來!快回來!”
可是狗敢跑過去,人卻不敢,只能干扯著喉嚨大叫。
前面的人看不到后面發(fā)生的事,只聽到呼喝聲。
后面也有人在守著,一問之下才知道是狗跑過去了。
覃科長隨著一個門衛(wèi)轉(zhuǎn)到后面,看到了抱著狗在不停安慰的人。
那是六號樓的一個老頭,養(yǎng)了一只西施狗,寶貝得不得了,當成兒子在養(yǎng)的,要是他這狗被阿中的酒瓶子給砸到了,估計他就會上門找阿中拼命了。
“王叔,你先把狗帶回去,別讓它再跑出來了?!瘪崎L對老頭說。
老頭一面安慰著懷里抱著的那狗兒子,一面點點頭往家走了。
覃科長看著他走遠,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周圍這些看熱鬧的,和維持的保安,暗暗嘆了口氣,這怎么一個亂字說得清!
又一聲長嘯聲響起。
亂糟糟的人群里突然傳來一句:“叫得還挺象的,他是專門去學(xué)過嗎?”
大家聽到全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