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的視線很低，仰頭上望。
修長的腿，曼妙的身軀，冰美人黑色風(fēng)衣下窈窕的身體曲線，一覽無遺。
好兇……
冰美人緩緩伸出腳，踩在蒸汽匕首上。
輕輕一鉤，匕首彈起，被她抓在手中。
冰美人擺了擺頭示意，門外兩個肌肉猛男就沖進(jìn)來。
他們一腳踢開礙事的桌子，然后非常粗魯?shù)貙⑻K牧連人帶椅子擺放回石室的中心。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除了眼前多了一位冰山美女。
“聽說你精神錯亂了?！?p> 冰美人走到近前，用手指勾起蘇牧的下巴，注視他的眼睛。
“但是看起來完全不像，還試圖逃跑，不是嗎？”
“……我不會逃跑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密?！?p> 蘇牧齜牙，努力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希望這張帥臉能夠發(fā)揮點功效。
這個姿勢，冰美人領(lǐng)口的項鏈掛出，是一枚正八角形的黑色水晶柱，神秘而精致。
對于蘇牧的說辭，冰美人不置可否。
她伸手探進(jìn)蘇牧領(lǐng)口，取出一個款式相同的項鏈，只是水晶的顏色稍有不同。
“可憐的見習(xí)探淵者，就如同這蒼青色，稚嫩而無知，又或是貪婪而傲慢。
“每年不知有多少年輕人，被這奈落的深淵所吞噬?！?p> 蘇牧感到喉間有些干渴，他聽出了冰美人的弦外之音。
——如果不配合，隨時可能會讓自己人間蒸發(fā)。
而這水晶柱的顏色，似乎代表了所謂【探淵者】的等級。
自己是代表見習(xí)的蒼青色。
而對方的水晶則是純粹的黑色……
冰美人左手隨意轉(zhuǎn)了個刀花，輕輕按動戰(zhàn)術(shù)匕首的開關(guān)。
滋滋滋……
刀刃瞬間轉(zhuǎn)換成鋸齒形態(tài)，在微型動力爐的帶動下高速旋轉(zhuǎn)。
冰美人的手很穩(wěn)。
將戰(zhàn)術(shù)匕首抵近蘇牧的手腕，輕易切割開捆綁用的鎖鏈，距離蘇牧的肌膚只有毫厘之差。
“雖然你的家族有人要將你贖回，但與我們想要的秘密比起來，錢財不過是銅臭味的俗物。你明白嗎？”
冰美人注視著蘇牧的眼眸，緩緩下壓匕首。
蘇牧手腕表層的肌膚似乎已經(jīng)被切開。心中一急，看來對方是來真的！
“明白，但是我的記憶已經(jīng)喪失了。這是真的！你們可以檢查！”
“……”
冰美人盯著蘇牧的眼睛看了許久，才輕輕抬起匕首，后撤一步。
隨后順手關(guān)掉匕首的動力源，拋到高個子審問者手中。
“他說的是真的?？磥砟銈儼咽虑檗k砸了?！?p> “抱歉，伊麗莎白團(tuán)長?！?p> 兩名手下低頭認(rèn)錯。
雖然不知道冰美人，也就是伊麗莎白是用什么方法鑒定真?zhèn)?，但總算是避免了斷手危機(jī)。
蘇牧稍稍緩了口氣，才向自己的手腕望去。
咦？
只見本應(yīng)血肉淋漓的傷口，此時竟然已經(jīng)漸漸蠕動著開始愈合了。
那種瘙癢的感覺令蘇牧全身發(fā)麻。
伊麗莎白也望見了這一幕。
“你們還給他動用了詛咒物？”
兩名審問者互相對望一眼，很是頹喪地說道：“是【D-422】?！?p> 至于差點將蘇牧身體原主打死的事情，則是萬萬不敢承認(rèn)。
傷勢愈合的同時，蘇牧身體深處卻又隱隱作痛。
此時蘇牧已經(jīng)知道，這是詛咒物【D-422】的副作用，在折損他的壽命。
但是眼下，擁有這樣強(qiáng)力的恢復(fù)能力，將成為他活下去的重要籌碼。
伊麗莎白的神色一直很清冷，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短暫的沉默后，她嘆息了一聲：
“看來只好動用【S-013】了?！?p> “團(tuán)、團(tuán)長？”
兩名審問者似乎有些驚慌失措。
但伊麗莎白只是冷冷的注視了他們一眼。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過錯？”
隨后伊麗莎白轉(zhuǎn)向蘇牧，淡淡安慰道：
“放心好了，不會要你性命。獲得情報后會將你交回你的家族。只是【S-013】有點副作用……”
蘇牧迎向伊麗莎白好看的琥珀色眼眸，咽了口唾沫。
“副作用是？”
“尋常人大概會理智喪失、精神崩潰而死吧。不過你看起來精神力頗為堅韌，應(yīng)該不至于?！?p> “我會怎樣……”
“大概類似于重度的精神分裂癥吧?！蔽⒁煌ｎD，伊麗莎白補(bǔ)充道：“非常分裂的那種?！?p> ……
……
伊麗莎白去取【S-013】。
路過光線明媚的回廊時，左側(cè)耳墜散發(fā)出奇異的波動。
深淵力場中彌漫的自然光被扭曲、吸引過來。
伊麗莎白微微嘆息，“真是麻煩?！?p> 隨后她眼前的景色驀然一變，就像是被狂風(fēng)席卷一般，世界化為了灰蒙蒙的無盡黑暗。
然后在伊麗莎白的眼前，一個模糊的身影析出。
對方的眼中，伊麗莎白也一樣只是個朦朧的幻影。
這里是名為【扭曲時空之光】的煉金奇跡，所構(gòu)造的虛幻空間。
沒有人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實面目。
哪怕他們同是【深淵秘會】的“伙伴”。
對方的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瞳孔中的煉金符號格外醒目，那是代表權(quán)利欲望的王冠變體。
“你似乎有些心煩氣躁？”
“遇到一點小麻煩而已。你是有什么事嗎？”
伊麗莎白冷冷回應(yīng)，她的眼眸中也閃爍著自己的專屬符號。
對方也沒再多問，直切正題：
“我來詢問計劃的進(jìn)度。畢竟這次行動里，由我擔(dān)任情報聯(lián)絡(luò)人。”
“我這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還缺最后幾塊情報拼圖?！?p> “很好，那么我去聯(lián)絡(luò)其他人了。”
話落，虛幻的空間一陣抖動，恍如夢醒，伊麗莎白回到了深淵據(jù)點的回廊之中。
……
……
【S-013】的造型頗為別致。
是一柄打磨精致的黑曜石匕首。
但它不僅僅用來切割物質(zhì)界的實體，還能夠切割人類的靈魂。
哪怕是觸碰都會受到傷害。
而此刻這件詛咒物，就扎在蘇牧的手掌之上。
也沒有人再給蘇牧的這只手捆綁上新的鎖鏈，仿佛那柄黑曜石匕首要比一切禁錮更為牢靠。
蘇牧手掌的疼痛早已麻木，但是靈魂的陣痛卻源源不斷。
這將是個緩慢的過程，一月之后，【S-013】將會把蘇牧的靈魂碾碎，無數(shù)他自己記得或不記得的深層記憶，都將暴露出來。
彼時，借助簡單的工具，伊麗莎白就能夠?qū)ふ业阶约盒枰那閳蟆?p> 而蘇牧從外表看起來，還會是個四肢健全完好的青年。
蘇牧頷首低頭，嘴唇緊抿，仍在苦苦堅持。
也許真如伊麗莎白所說，穿越而來的他吸收了原主的靈魂養(yǎng)分，擁有格外雄厚的精神力量。
但是【S-013】畢竟是伊麗莎白手中僅有的數(shù)件S級詛咒物之一，它的威力深不可測。
在蘇牧無法自覺的瞬間，他緊抿的嘴角，偶爾也會露出有如惡魔般的微笑。
沒有人看見這一幕。
……
……
一周后，蘇牧多了位新室友。
除了送飯時間，石室的鐵門久違地被打開。
兩名審問者押著一位紅裙少女走了進(jìn)來。
不，應(yīng)該說‘提’著更為準(zhǔn)確。
紅裙少女的雙腳都已經(jīng)被折斷，無力的拖沓在石質(zhì)地面。
審問者將其丟在角落中鎖住手腳，猶不放心。
“伊麗莎白團(tuán)長不在，究竟要怎么處理這個‘怪物’？”
“不如把手筋也挑斷？”
“好主意?！?p> 兩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了殘酷刑罰。
高個子掏出蒸汽匕首，啟動能源后開始切割紅裙少女的手腕。
矮壯男則用體重壓制住紅裙少女因疼痛而彈跳的身軀。
石室的一角瞬間化為了血腥的煉獄。
鮮血淋漓，噴灑的一串串血珠，甚至是濺到蘇牧的臉上。
在這期間，蘇牧一直垂首不語，審問者也看都沒看他一眼，就仿佛他的靈魂已經(jīng)被【S-013】摧垮。
但詭異的是，就連紅裙少女本人，也不發(fā)一言地保持沉默。
仿佛正被切割的手腕并非自己的血肉，而身軀的抽動只是劇烈刺痛下的神經(jīng)反射。
“怎么回事？切不斷?！?p> 矮壯男探頭望去：
“似乎是在不斷復(fù)生，要是伊麗莎白團(tuán)長在就好了。”
又忙碌了一會兒，高個子失去耐心。
“啊，麻煩。干脆直接剁掉好了。”
高個子索性將蒸汽匕首的動力開到最大，手臂高高舉起劈砍起來。
鐸、鐸、鐸……
刀刃切割骨骼的聲音在石室內(nèi)回響。
兩人埋頭忙碌的時候，房間中央的蘇牧靜悄悄轉(zhuǎn)頭，與紅裙少女失神的目光對上。
就像是干涸的土地有清泉涌起。
驀然間，紅裙少女對著蘇牧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