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香菱學(xué)詩
黛玉瞧著陳洛打趣著香菱,眼眸含著秋水,看著陳洛也不自覺地嗔道:“師兄就這么喜歡欺負香菱姐姐?”
香菱看著黛玉,搖著她的嬌弱的玉臂,紅著臉說:“好姑娘,你別再說了!”
兩人似是舊友,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不知過了多久,紫鵑便拉了一下黛玉,小聲道:“姑娘,要回去用膳吃藥了?”
陳洛看著紫鵑,笑著點點頭關(guān)心道:“既如此,我這邊也不給師妹留飯了,師妹當以身體為重?!?p> 黛玉微微頷首,似乎對要和香菱分開有些不舍,神情似有留戀,一雙玉手還握在香菱的手中。
黛玉輕聲地對香菱道:“姐姐,既如此現(xiàn)在也不便與你交流詩詞,晚些你去我那,我們再聊可好?”
香菱自然是應(yīng)允,她也瞧出了黛玉身體的不足之癥,心中不免的有些感傷,只默默的點頭。
兩人今日初見,竟有些難舍,倒是令陳洛沒想到的。
紫鵑在一旁催促著黛玉快些回去用藥,陳洛也在一旁勸慰。
送至門外,細雨也漸漸停了下來,空中還灑下來了幾縷陽光,看著黛玉紫鵑兩人離去,穿過芭蕉葉后,宛若游女芭蕉圖。
兩人離開后,香菱坐再漆木椅子上,看著陳洛感嘆擔憂道:“爺,林姑娘的身體能治好嗎?還有揚州的林老爺,也不知身體好些沒?”
然后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疑惑地抬著頭看著陳洛想開口詢問。
沒等香菱開口,陳洛走到香菱身邊,將香菱的身體攬在懷中。
讓她的瓊首靠在自己的腰間,撫著柔順的發(fā)髻道:“她若無這么多思緒,少些感春傷懷之舉,想必?zé)o礙。至于林師,我亦不知。
你剛剛是不是想問,為什么林姑娘沒問她爹爹的情況?”
懷中的香菱微微頷首。
陳洛笑著道:“她若問我,我也必是報喜不報憂,她也知道我會這般做。既如此,又何必相問呢?她是個聰慧的女子,世間少有,知世故而不世故?!?p> “知世故而不世故......”
香菱聽見陳洛的話,在口中低喃了幾句,不由得想著。沒等細品,又聽見陳洛所說。
門外又悄悄地下起了細雨,淅淅瀝瀝敲打著青磚黑瓦。
“只是這不世故又能如何,注定為世所不容,縱是在榮國府內(nèi)也不能自得,不過她若是改變,也不叫林黛玉了!”
越聽,陳洛搖著頭且聲音越小,最后也聽不清陳洛在說些什么了。
......
時間流逝,看不見攥不住。
吃著晚飯,就見紫鵑走了進來,說是黛玉請香菱過去一絮。
香菱自是開心,又擔憂的看了眼陳洛。陳洛囑咐了一些話,就讓紫鵑領(lǐng)著香菱去了碧紗廚。
碧紗廚中。
此時黛玉剛剛吃完藥已舒坦了大半,見紫鵑帶著香菱也進房內(nèi),自是歡喜,蹙眉都舒緩了幾分。
“林姑娘可好些了?”
香菱擔心地問著倚在桌角邊的黛玉。
黛玉并未回話,只是笑著點點頭,又拉著香菱坐在了床邊。
看著床邊的兩人,紫鵑笑著將門窗閉合。
走至熏爐旁添置炭火,又給黛玉準備手爐,夜間天氣嚴寒,讓黛玉的身體別涼了。
兩人身上搭著雪梅水綠錦絲棉被,雙手互相緊握取暖。香菱黛玉本想讓紫鵑一起過來,紫鵑只搖搖頭拒絕了。
這幾年來,為數(shù)不多的見過黛玉這么開心,尤其是寶姑娘來了之后。紫鵑自是不愿打擾自家姑娘,搬來個漆木椅子坐下來,聽著兩人互訴心腸。
倚在床邊,香菱笑道:“我這一進來了,現(xiàn)也得了空兒。姑娘好歹教給我作詩,就是我的造化了!”
聽著香菱呆呆的口氣,黛玉眉目盼飛笑道:“師兄既要你拜我作師,我雖不通,大略也還教得起你?!?p> 沒有陳洛在一旁,黛玉語氣間透著自信,讓人敬服。
香菱拿出錦帕,掩嘴笑道:“果然這樣,你可不許膩煩的?!?p> 黛玉想著陳洛對她爹爹的稱呼,雙眸中透著狡黠,傲嬌的抬起雪白的下巴,歪頭道:“還不叫林師?”
“林師?”
香菱秀口輕吐,說不出的怪異。又瞧見黛玉的神情,這才恍然。
伸著手就像黛玉的腰間去了,陳洛一般都是這么欺負她的。
沒一會,就聽見黛玉哈哈的笑著。
嬌軀輕顫,梨花帶雨般的嬌喘著道:“好姐姐,我錯了我錯了,哈哈......”
兩人嘻鬧一陣,好不容易呼吸才平靜下來,紫鵑在一旁也不摻和,滿臉溫馨的看著。
正襟危坐后,黛玉悄悄扭動下身子,道:“作詩不過是起承轉(zhuǎn)合,當中承轉(zhuǎn)是兩副對子,平聲對仄聲,虛的對實的,實的對虛的,若是果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的?!?p> 香菱聽著點頭,笑道:“怪道我常弄一本舊詩偷空兒看一兩首,又有對的極工的,又有不對的,又聽見說‘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看古人的詩上亦有順的,亦有二四六上錯了的,所以天天疑惑。如今聽你一說,原來這些格調(diào)規(guī)矩竟是末事,只要詞句新奇為上?!?p> “嗯?這些師兄也沒給你說過嗎?科舉一道,詩詞可是開頭,師兄應(yīng)當都會???”
黛玉不解,香菱忙給黛玉解釋,生怕黛玉誤會了自己的爺,努著嘴道:“爺說的都很粗淺,他說他非感時悲秋之人,寫不出好詩詞?!?p> 黛玉點頭,學(xué)著陳洛輕捏著香菱的俏臉道:“正是這個道理,詞句究竟還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緊。不過師兄境界高些,若意趣真了,連詞句不用修飾,自是好的,這叫做‘不以詞害意’?!?p> 香菱聽聞黛玉夸獎陳洛,笑道:“我以前愛陸放翁的詩‘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說的真有趣!
爺喜歡的詞多些,如蘇東坡、柳三變、辛幼安的。”
黛玉有些驚訝,原以為陳洛的心態(tài)更喜歡灑脫的五柳先生、李青蓮的詩,未曾想也喜歡這些雖豪放,但也悠揚婉轉(zhuǎn)的詞。
道:“你斷不可學(xué)這樣的詩。你因不知詩,所以見了這淺近的就愛,一入了這個格局,再學(xué)不出來的。
你只聽我說,你若真心要學(xué),我這里有《王摩詰全集》,你且把他的五言律讀一百首,細心揣摩透熟了,然后再讀一二百首老杜的七言律,次再李青蓮的七言絕句讀一二百首。
肚子里先有了這三個人作了底子,然后再把陶淵明、應(yīng)玚,謝、阮、庾、鮑等人的一看。你又是一個極聰敏伶俐的人,不用一年的工夫,不愁不是詩翁了!”
香菱聽了,攤開雙手笑道:“既這樣,好姑娘,你就把這書給我拿出來吧。
雖我大多都有,但是卻不再京中,我?guī)Щ厝ヒ估锬顜资滓彩呛玫摹!?p> 黛玉聽說,便命紫娟將王右丞的五言律拿來,遞與香菱,又道:“你只看有紅圈的都是我選的,有一首念一首。不明白的問師兄,或者遇見我,我講與你就是了?!?p> 香菱拿了詩,黛玉又遣人送她回來。
回至墨竹院中,諸事不顧,只向燈下一首一首的讀起來。
陳洛連催她數(shù)次睡覺,她也不睡。見她這般苦心,只得隨她去了。
原來就聽聞香菱學(xué)詩占一個癡字,果不其然。然后自覺地躲進被窩內(nèi)側(cè),外面留給香菱。
小七的董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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