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年六百一十九歲
極鄉(xiāng)市東城派出所的會議室里。
坐在會議桌首位的一個中年男人將指尖的香煙塞進嘴里,狠狠的嘬了一口,眼角的皺紋隨著瞇起的眼睛再次加深:“就這么簡單?撞了你之后就消失了?”
“是……是的,哎呦劉組長,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承認我橫穿高速公路是我不對,我以后一定好好改正,這件事……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呀,我都被撞了,雖然我……”“沒事兒”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一旁的蔡友峰在會議桌下輕輕踢了張三嘟一腳制止住了。
張三嘟進入會議室后,就被會議桌上一色黑西裝男男女女嚇住了,本來就提心吊膽的他,見這些人嚴肅的表情就更害怕了,要不是背后的蔡友峰一直拖著他的腰,估計他已經(jīng)攤到在地上了。
當張三嘟磕磕巴巴的講述完他橫穿馬路,然后被車撞的全過程之后,那個坐在會議桌首位的劉長欣,劉組長才打破了沉默,問出了開篇講的那句話。
“柳菲,你怎么看?”劉長欣將那半支煙在煙灰缸里按滅,沉思良久后,才抬起頭看向旁邊的柳菲道。
“根據(jù)微動作心理學判斷,當事人所說的話完全屬實”柳菲冷靜沉著,口齒清晰,言簡意賅,看得出此人是那種干凈利索的人。
“好”劉長欣又掏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道:“那我請張三嘟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他說出這話后,稍稍的停頓了幾秒,眼睛掃視了一周,當所有穿西服的人都微微點頭之后,才又將眼睛挪到張三嘟的臉上。
“咳咳,還是先讓我做個簡單的介紹吧,你看我這腦子,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
直到現(xiàn)在這個劉長欣才露出一些笑臉,張三嘟頓時覺得整個會議室的空氣并沒那么凝重了,心稍稍的落了幾分??墒墙酉聛淼脑拝s讓張三嘟又將那顆心提了起來。
“我們是國家安全局的,我是卡車失蹤案調查組的組長,我叫劉長欣。我們懷疑這次卡車失蹤案涉及到國家安全,所以請張先生來這里配合我們調查,由于事情的嚴重性,并沒有事先向張先生說明來意,我現(xiàn)在向您道歉?!闭f著便起身向張三嘟鞠躬。
“別呀,可別這樣,沒事不就是配合工作嘛”這一道歉,讓原本只是緊張的張三嘟更多了幾分拘謹。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想讓張先生在這件事之后,為我們國家安全局提供一些幫助,但是具體怎么幫我們還沒想好,可能不止會麻煩張先生一兩次。您介意嗎?”劉長欣說話總是那么“官方”,客氣。
“哎,這說的啥話,沒事兒,只要國家需要,我義不容辭!”張三嘟還從沒有這么面對面接受過這么客氣的請求,搞得他一下不懂得拒絕。
“那好,這位是我們的副組長,柳菲。以后有什么需要張先生協(xié)助的,就由柳菲和您接洽吧!”那柳菲朝張三嘟微微一笑,明眸皓齒,讓張三嘟內心一陣激動。
“嘿嘿嘿,沒問題?!睆埲椒路疬@二十多年從未見過女人對他笑似的,傻樂??墒怯趾沃箯埲揭粋€人呢,旁邊的蔡友峰不也看傻了眼嗎?
“這是我的名片”柳菲雙手遞上一張極其普通的名片,上面寫道:“極鄉(xiāng)如意珠寶貿(mào)易有限公司董事長柳菲”
“哦!因為身份特殊,特地做了這套名片,以后柳菲就以珠寶董事長的身份和你見面。”
聽了劉長欣的解釋,張三嘟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事罷,蔡友峰又將張三嘟送回了出租屋。
可是剛一進走廊,就迎頭撞見了從張三嘟房間出來的老王頭,這老王頭滿臉微笑的看著張三嘟,從他身邊路過時,還得意的拍了拍張三嘟的肩膀。哎這可奇怪了。這個死老頭,從來都是一副,別人欠他好幾萬的欠揍表情,今天怎么開始對我微笑了?難道?不好……
張三嘟推開門,看見于小田正對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擺弄自己的耳垂。
“剛才來的人和你說了什么?”張三嘟警惕的問道
“他說你欠他租錢,要是不繳上,就哄你出門?!庇谛√锊]有回頭,仍是擺弄耳垂。
這一幕可驚到了張三嘟,電視劇里常演那種古代出軌的地主家的小妾,事后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妝容,難道……
“然后呢?”張三嘟繼續(xù)警惕道
“呶,我把另一只抵與了他”
當張三嘟看見面前于小田遞過來的一只耳環(huán)時,才長出一口氣,心道:“要是真的被這老王頭給欺負了,這我可就對不起這個萍水相逢的姑娘了!”
“等等!我看你這耳環(huán)?!”
“哎呀!你等著我給你要回來去!你這傻丫頭!”當張三嘟接過耳環(huán)細細打量之后,發(fā)出一聲感慨:“這一只耳環(huán)最少能值我三年房租了!怪不得那老頭樂成那樣!”
那耳環(huán)是純玉制成的,無論從顏色、溫潤度、細膩度還是從料子,工藝來看都是好東西啊,一只也得值個一兩萬??!什么?張三嘟怎么會懂得這些?他每天都在做發(fā)財夢不是?發(fā)財總得有門路啊,鑒寶節(jié)目看多了,自然也懂得一點不是?
“身外之物,何必當真!”于小田平靜道。
“我去,身外之物?你知道我現(xiàn)在多缺身外之物嗎?我要是不湊夠下個月的存款,我老爹就又來催婚了!”張三嘟跳著腳的指責這種財大氣粗、鋪張浪費的思想,因為他太窮了!
“呶,那這只送予你。”于小田就將那只耳環(huán)又送到張三嘟手中。
“我去,說送就送?”心中一陣嘀咕:“這女子視錢財如糞土,絲毫沒有如今一些女孩子那么市儈,那么敗金。難道她真的不是現(xiàn)代人?”
張三嘟把于小田推到沙發(fā)上坐下,鄭重其事的問道:“你是哪人?”
“順天人?!?p> “順天?BJ?那今年是?”
“永樂十九年?。 ?p> “永樂十九年??我去!朱棣!”
“大膽!竟敢直呼我朝天子名諱!”
“得得得!你看下!”張三嘟一手在于小田面前擺動,阻止于小田動手,另一只手掏出手機給于小田看。
于小田雖然對這物件仍是極為驚駭??墒且姀埲侥么宋飼r,視同自己拿劍一樣平常,也就湊上去看。直到張三嘟搜索出朱棣的百度百科,當看見朱棣的畫像
張三嘟一個沒拉住,于小田已經(jīng)跪在地上山呼萬歲了……
“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快起來吧!”張三嘟趕緊撇下手機攙扶起來。
再細看時,里面朱棣的生卒年月,功績,什么的都十分詳盡。
于小田不由驚駭?shù)溃骸按四撕挝?,怎能未卜先知?且如此詳盡?”
“哎呀,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你那個時候是十五世紀!”
“世紀?”
“就這個!”張三嘟又搜出公元紀年法給于小田看。
“你今年多大?”
“一十有九”
“十九,那么按公元紀年法算下來,你今年……我去,你今年都六百一十九歲了?”
“你是錦衣衛(wèi)?那你是不是經(jīng)常和朱……皇帝在一起?”
張三嘟可不想讓這于小田因為大不敬而治自己的罪。和一個六百年前的人犯軸可劃不來,告到派出所去,蔡友峰也得認為他是神經(jīng)病。
“幾次而已,我才七品”
“那皇上有多少妃子?”張三嘟開始八卦起來
“記不得”于小田開始迷茫起來:“之前之事,我只模糊記得,從來這里之后,就愈加模糊了!”于小田說的是實情,昨夜還記得母親腰疼得老毛病,今天卻怎么也想不起了。
“哎呀,那這樣一來,你就回不去了呀?”這時張三嘟才想起這個麻煩事來
她要常住這里,我要把她攆走,那豈不是對她太殘忍了?我要留她的話,這飲食起居先不論男女不便的事兒,這開銷也會加大啊?我怎么弄錢去呢?算了,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吧。張三嘟進了廚房,泡了兩碗面來……
看著吃的正香的于小田,不禁有些過意不去。這明朝錦衣衛(wèi)大老遠來,我就給人家吃泡面,這也不是敬客之道啊。從哪掙點錢呢?他又想起了那個微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