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默契

　　辦公樓樓頂，劉隊長和其他隊友終于扛著鐵絲網(wǎng)突破重重人群來到這里。他們接到了新的任務(wù)，就是在下一架直升機的幫助下，建立辦公樓到居民樓的空中通道——居民樓的樓頂承重力較低，直升機無法直接降落。

　　“劉隊長?！蹦缪嗌裆辜钡嘏苓^來，“指揮部給我們發(fā)了一張圖片，在通訊器里。”

　　劉隊聞言，放下肩上的鐵絲網(wǎng)，拿出通訊器查看新郵件，“這是避難所外的通道……這是小衛(wèi)？”

　　莫如燕和劉隊長正在商討救出衛(wèi)祈的可能性的時候，709也進(jìn)到一樓的衛(wèi)生間，隨意對著空氣問了兩句：“711，711，在不在？在的話吱個聲?！?p>　　過了兩秒沒有聲音，他便優(yōu)哉游哉地上樓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上樓之后不過一分鐘，寧玉便來到大門前。

　　“這……”寧玉看著玻璃門內(nèi)的金屬繩，愣了一會，“這是哪個人才？……草！”

　　吐槽歸吐槽，她還是得想辦法讓別人找到自己，“喂——有人嗎？”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會，寧玉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忍住炸毛的情緒，寧玉只能原路返回去找方遠(yuǎn)航，她不敢保證避難所是否還有喪尸，留他在室外總歸是不安全的。

　　五分鐘后，寧玉大喘著氣，跌坐在地上，雙手輕顫著從藥品包拿出營養(yǎng)液。

　　把方遠(yuǎn)航從辦公樓那里背到避難所大門旁邊的值班室，真的把她累壞了。

　　她不敢保證避難所里還有沒有其他喪尸，而方遠(yuǎn)航的傷也需要更加細(xì)致的消毒和包扎，她在原地看了看，只有一間門衛(wèi)值班室離辦公樓最近，她便半背半扶地把人帶到這里。

　　幸好，值班室里還有一床破舊的被褥和一瓶沒喝完的礦泉水。

　　寧玉把人翻了個身，把枕頭墊在他的胸前，避免趴睡的姿勢會影響心臟供血。

　　距離他受傷大約過了四五十分鐘，還在特效藥的有效時間內(nèi)。寧玉打開藥品包，為他注射了一劑特效藥。

　　然后還要處理他小腿的感染和后背的彈片，寧玉雙手放在方遠(yuǎn)航的腰帶上：“方隊長，得罪了?！?p>　　“711呢？”劉隊長下樓時正好與709碰了個正著，“沒找到？”

　　“沒，沒找到?！?09一臉無辜，他在衛(wèi)生間門口喊人，只是沒進(jìn)去而已，也沒毛病吧。

　　莫如燕也在這時候走來：“找誰？”

　　“711?！眲㈥犻L揉揉眉心，“我讓她帶著藥品包去清理手上的傷口，現(xiàn)在卻不知道人去哪了。”

　　莫如燕聽罷也感覺頭大，“玉妹子不是亂來的人，這個時候她能去哪？”

　　709摸了摸鼻子，自己沒完成任務(wù)，確實也尷尬，出于將功補過的心理，他便提醒莫如燕：“對了，你別找大門鑰匙了，那個鎖明明是在外邊鎖住的，找了也出不去?！?p>　　“什么？”莫如燕滿臉問號，“如果鎖頭是在門外，我們之前還用爬窗戶嗎？你在說什么？”

　　“……”709被問住了，他仔細(xì)想了想，當(dāng)時他們一群人撤離到大門的時候，好像是開不了門的，“可是……我下樓看到的鎖頭就是在門外……”

　　“那必然是有人出去了。”劉隊長看向莫如燕，兩人心里都出現(xiàn)了相同的答案。

　　“她真是亂來?！蹦缪喾鲱~，“她應(yīng)該是趁喪尸被轟炸的時候，跑出去救方遠(yuǎn)航了。我們直接從通風(fēng)窗口下去，她應(yīng)該還在那里?！?p>　　劉隊長拍拍她的肩膀：“但是那時候我們都抽不出手，她這么亂來一下，老方很有可能被救下來?！?p>　　莫如燕想說，如果可以不顧任務(wù)的話，她也想第一時間下去救人。

　　但是她只能認(rèn)同地點頭：“走吧，必須在下一架直升機到來前找到她?！?p>　　還不知道自己被莫姐說亂來的寧玉此刻正滿頭大汗地為方遠(yuǎn)航清洗感染的傷口。他全身的衣服都被她扒了差不多，只留下一條內(nèi)褲。

　　其實他屁股上也有彈片，但是為了給方隊長留一點尊嚴(yán)，寧玉只是簡單包扎了一下，暫時沒有處理。

　　做好一些重要部位的止血，并取出彈片之后，寧玉已經(jīng)累得不行，她脫下滿是血跡的手套，讓自己手上的傷口透氣。

　　給自己灌了又一支營養(yǎng)液，她從藥品包里拿出另一只手套，開始處理小腿上的喪尸感染。

　　這里相對彈片造成的傷口，血液已經(jīng)凝固，喪尸病毒就像貪婪的入侵者，為了讓自己的繁殖擁有更多的營養(yǎng)，它們進(jìn)入人體后都會立即釋放某種止血凝劑，將血液流失降到最低。

　　戴上手套的時候，寧玉突然想到之前把方遠(yuǎn)航背來這里的時候，自己的雙手可能有直接接觸他的傷口，那時候自己情急之下并沒有戴手套，而自己的傷口也未經(jīng)過仔細(xì)的清理。

　　“如果他運氣不好，就會被我手上的細(xì)菌感染；如果我運氣不好，就是我感染他血液內(nèi)的喪尸病毒?！彼鄲赖卣f。

　　不過，她再怎么責(zé)怪自己，也不能停下對方遠(yuǎn)航的傷口的清理。

　　此時，值班室的門窗早已被她鎖上，外界的聲音都降低了很多，這其中自然包括莫如燕呼喊寧玉的聲音。

　　她正跪坐在方遠(yuǎn)航身邊，專注于處理感染凝固的血塊，她的身體完全被值班室的墻體擋住，除非走近了觀察，沒人會發(fā)現(xiàn)這里有人。

　　“寧玉！”莫如燕最后喊了一聲，依舊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先走吧，下一架直升機馬上就要來了，我們還要搭建居民樓的空中通道?！眲㈥犻L嘆氣說，“況且，我倆下來太急了，應(yīng)該叫第四隊的隊員一起下來，他們有手表定位?！?p>　　莫如燕氣得咬牙：“方隊長肯定是被寧玉帶去某個地方處理傷口了，那個709也真是的，吃飽了撐的一樣，非要加一條金屬繩在門上做什么？”

　　“目前還沒看到有大面積的血跡，說明老方和711沒有被喪尸攻擊?！眲㈥犻L轉(zhuǎn)身抓住攀登繩，“走吧，我們還有任務(wù)在身。”

　　莫如燕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跟著他重新回到辦公樓。

　　值班室內(nèi)，寧玉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呼叫自己的名字，便暫時停下手中的動作，試圖站起來。

　　“嘶——”

　　還沒站穩(wěn)的寧玉又跌坐在地上，原來是她跪著太久，腿麻了。

　　寧玉脫下一邊的手套，扶著門站了起來。

　　“沒人？”她看向辦公樓那邊，玻璃門內(nèi)還是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難道是我的錯覺？”

　　自言自語了一會，寧玉又跪在方遠(yuǎn)航身邊，幫他處理傷口。

　　“607，怎么了？”劉隊長正要上樓，發(fā)現(xiàn)莫如燕去了玻璃門那。

　　莫如燕把門把手上的金屬繩扯下來，“沒事，我把這玩意拿掉?！?p>　　劉隊沒有異議，等了她一會，兩人便繼續(xù)上樓。

　　“直升機到來之后，由你帶著四名隊員去通道那里找小衛(wèi)和605?！眲㈥犻L邊走邊說道，“從直升機拍攝的圖片上看，他們必然是受到異能喪尸的襲擊，不然也不會遲遲不回到入口?！?p>　　莫如燕沉吟了一會：“其實從定位上看，我知道隊長在通道里，并且位置一直沒有變化，再加上避難所有情況，我不得不……”

　　“不止是小衛(wèi)，還有第六隊的其他人。如果不是異能喪尸，我們本可以將他們帶回來。”劉隊長頗為無奈，“不過我仔細(xì)計算通道出意外的時間，現(xiàn)在特效藥還有作用，你待會拿我們隊的藥品包，務(wù)必在十點十五分之前為他注射?！?p>　　劉隊長還想說什么的時候，通訊器又有了新的消息：“發(fā)現(xiàn)疑似閃電異能者的白衣男子，望注意?！?p>　　“閃電異能？”莫如燕有些驚訝，“竟是個新異能?！?p>　　通訊器的新消息再次響起：“直升機駕駛員反映，白衣男子有襲擊麒麟的行為。”

　　麒麟即是衛(wèi)祈的代號，只有隊長擁有代號，這是獵鷹隊的傳統(tǒng)，除此之外，隊長還有獨立的任務(wù)。

　　“劉隊長——”405從樓上沖下來，正想告訴他們關(guān)于這個白衣男子的事情。

　　“嘭——”

　　“你來得正好?！眲㈥犃⒓磳δ缪嗾f道，“炮轟聲一停，你就帶上第四隊的幾個去找老方和小衛(wèi)。”

　　莫如燕點頭：“沒問題?！?p>　　“方隊長？方隊長不是在西側(cè)墻邊嗎？”405有點疑惑地打開手表定位查詢，“這是在？大門值班室？”

　　“終于弄好了。”寧玉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她看了看旁邊堆起來的彈片，又老老實實幫方遠(yuǎn)航穿好衣服，“身材還不錯?！?p>　　最后她連腰帶都幫他綁回去，“嗯？怎么沒有吊墜之類的繩子？”

　　寧玉從口袋里拿出那塊綠色水晶，卻在他的脖子上找不到用來串水晶的繩子。

　　“唔，要不直接放在他口袋里吧。”寧玉這么想著，就把水晶放在腳邊，用手費力把人翻了個身，“呀！……你，你……什么時候醒的？”

　　她以為還在昏迷的男人此刻正面無表情地睜著眼睛。

　　“感覺怎么樣？”寧玉把手放在他的眼睛上晃了晃，“變喪尸了？”

　　方遠(yuǎn)航還是沒有反應(yīng)，其實不是他不想回應(yīng)，是他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狀態(tài)——可以聽到、看到、感知到周圍，但是身體好像當(dāng)機了一樣，不受他的意識所控制。

　　“這……”寧玉直呼糟糕，難道特效藥百分之二十的失敗率就被她遇到了？

　　但是一般人異化前20小時，還保有意識和一定的語言能力，能在病毒的折磨下保留意識多久是和身體素質(zhì)有關(guān)的，像方遠(yuǎn)航這樣，注射特效藥及時、身體素質(zhì)又優(yōu)越的人，不至于出現(xiàn)口不能言的情況。

　　難道是抗生素與特效藥的同時注射有對人體有害？寧玉從藥品包翻出特效藥的說明書，“我記得藥效并不會互相抵觸啊，抗生素也是軍方特制的……”

　　“嘭——”

　　遠(yuǎn)處傳來爆炸聲，寧玉立即想從地上站起來，不出所料地腿麻了。

　　“啊——”

　　她這次摔得更狠，感覺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的手……”左手上傳來刺骨的疼痛，她急忙抬起來查看，原來是摔倒的時候，左手下意識撐在地上，剛好壓在這塊綠色水晶上，舊傷添新傷，自然異常疼痛。

　　寧玉自認(rèn)倒霉，她用右手找出紗布和消毒水，準(zhǔn)備為自己認(rèn)真包扎一次。

　　“嗯？”寧玉用右手拿起那塊水晶，此刻水晶內(nèi)部莫名散發(fā)著淺綠色的光芒，“這是怎么回事？”

　　綠色水晶只有她的拇指大，放在手心里看，內(nèi)外晶瑩剔透，加上不規(guī)整的表面，看起來就像是未經(jīng)雕琢的祖母綠。

　　在寧玉的注視下，水晶內(nèi)部的光芒越來越明顯，她不再懷疑是自己的錯覺了。

　　只是水晶上還有自己剛才留下的鮮血，此刻正順著水晶上不規(guī)則的紋路緩緩流下，最后流到自己的右手的傷口上，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她的右手上傳來。

　　她的右手也有很多細(xì)小的傷口，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結(jié)痂了——自從她變成異能者，她的愈合能力也變快了。

　　只是這時候，寧玉卻感覺有什么東西像是在鉆進(jìn)自己皮肉之下。

　　“嗯……”她還沒來得及把這詭異的水晶扔了，她便在一陣強烈的眩暈感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