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格斗

　　“阿玉，阿玉?！?p>　　寧玉在急切的呼喚聲中醒來，第一眼便看到莫如燕焦急的神色。

　　“我……不是死了？”

　　“想什么呢？”莫如燕伸手彈了她的腦門。

　　寧玉吃痛，揉著腦門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全息訓練室的電腦控制臺前的椅子上，“我的訓練任務失敗了?！?p>　　“何止失敗?！蹦缪噢D頭看向玻璃之后的全息模擬室，“你還要把里面打掃一遍?！?p>　　寧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模擬室里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她的冰刀、碎冰之類的異能物散落在地。

　　“嗯……我現(xiàn)在就去打掃。”她說著，就想從沙發(fā)上下來，沒想到腳一落地，便軟得像面條一樣。

　　“第一次進行全息訓練，大腦還沒有馬上切換回來?！蹦缪囫R上扶住她，從電腦桌上拿起一杯溫水，“我去處理，你先休息?！?p>　　寧玉接過水杯，似乎是葡萄糖水，她輕輕抿了幾口，清甜的糖水讓身體的疲憊都少了幾分。

　　等一杯水喝完，莫如燕剛好清掃完全息室。

　　“走，咱吃完午飯之后就去見見新隊友?！?p>　　等到她們吃了午飯，宿舍里已經有人在收拾行李了。

　　“叩叩。”出于禮貌，寧玉敲了門。

　　“請進?！?p>　　兩人推門進去，便與室內新來的隊友打了個照面。

　　“你好，我是606江媛媛?！?p>　　兩人對視，皆是一愣，寧玉反應過來，與她握手，“我是601寧玉。”

　　“401，莫如燕?！?p>　　“你好?！苯骆禄匾晕⑿Α?p>　　“你們認識？”莫如燕察覺江媛媛面對寧玉的時候并沒有很拘束。

　　江媛媛點頭：“曾經是同事?！?p>　　莫如燕心下了然，資料上顯示她們都曾是東原市的一名護士，但是一個市級醫(yī)院的醫(yī)護人員也有數(shù)百人，沒想到兩人真的認識，“你們中午好好休息，應該還有一位姑娘沒來，一點在格斗訓練室集合?！?p>　　她走之后，寧玉翻出自己的衣服，“我先去洗個澡。”

　　“好。”江媛媛應聲。

　　簡單沖掉身上的汗水，寧玉推開門的時候，她也已經把行李整理好了。

　　“沒想到真的是你。”江媛媛的視線從通訊器上抬起。

　　“我也沒想到?！睂幱駨南词g里走出來，手上還用毛巾擦著她的短發(fā)——昨天讓莫如燕幫忙剪的。

　　她看到隊友的資料卡上，有一位隊員的家鄉(xiāng)也是東原市，她還是有些開心的，但是沒想到能這么巧。

　　氣氛陷入一陣沉默，大概兩人都是話少的性格，即使見面了也沒有太多探究對方經歷的意思。

　　寧玉記得，資料卡上顯示的是江媛媛于兩個月前加入藍鯨救援隊，一個月前感染異種，半個月前醒來獲得精神系異能。

　　她拿起通訊器，劃到隊友資料卡的下一頁，便是第三位女隊員，何菀寧，一位19歲入伍，22歲加入白獅特戰(zhàn)隊的狙擊手，她的異能是植物系。

　　“叩叩?！?p>　　“請進。”江媛媛和寧玉同時看向來到門口的人，她們的第三位舍友，何菀寧。

　　“嗨，你們好呀。”女孩明朗地笑起來，拖著行李箱和她們一一握手，“我是原白獅特戰(zhàn)隊0126隊員，何菀寧，從今天起，我就是獵鷹特戰(zhàn)隊的603。請多關照。”

　　寧玉也微笑著回應：“我是601，寧玉。請多關照?！?p>　　“606，江媛媛。很高興認識你?！?p>　　何菀寧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你們忙，我先把行李放好?！?p>　　“好的?！睂幱褚贿叢林^發(fā)，一邊看通訊器的消息。

　　另一邊，何菀寧卻在收拾行李的時候輕聲地哼起歌來：“Now nobody can keep me safe and I’m on my way.”

　　年輕而清脆的聲音并沒有讓寧玉感到吵鬧，反而讓她開始回憶自己許久未聽的歌曲。她還依稀記得這個旋律來自外國的某位創(chuàng)作型歌手的作品，但是現(xiàn)在世界范圍內喪尸肆虐，這位歌手也不知所蹤。

　　下午一點的格斗訓練場，包括寧玉在內的第六小隊的七名隊員全部到齊。

　　這個點的太陽正是最毒辣的時候，寧玉作為隊伍的排頭，昂首挺胸跨立不動，聽著方遠航在前方安排訓練事項。

　　“我是你們的代理隊長，代號應龍。”他的眼神一一掃過七人，“你們已經知道下一個任務的內容了，你們有信心嗎？”

　　“有！”其他五人都是雄赳赳氣昂昂地喊出聲，唯獨江媛媛和寧玉還有些拘謹。

　　她們都沒有參加過集體的訓練，因此還不太放得開。方遠航可不管這些，他直接把七個人分成四組，開始一對一訓練。

　　“601?！彼麖街弊哌^來，“讓我看看這兩天你的訓練成果。”

　　寧玉算是這些人當中異能使用最多的人，也是等級最高的，方遠航向她提出這個要求，也有向其他人示例的意思。

　　寧玉擺出格斗術的架勢，方遠航提醒道：“別忘了異能?！?p>　　對，異能。她想起來方遠航已經獲得風系異能，并不害怕所謂的感染。但是問題來了，風系異能的戰(zhàn)斗方式是什么？

　　“別分心?！?p>　　一道勁風襲來，寧玉連忙用手擋在臉前，幾聲“咔嚓”的響動之后，她手上的寒霜應聲碎裂，掉落在地。

　　“我說，別分心?！狈竭h航一步沖到她的面前，拳頭緊隨其后招呼在她的臉上。

　　寧玉咬牙把異能凝聚在雙手，硬是頂住他的一個拳頭。

　　“力氣不夠?！?p>　　方遠航催動自己的異能，細密的風刃圍繞在他的拳頭上，寸寸割裂寧玉的寒冰。

　　寧玉額上流下大滴的汗水，手上的異能翻倍地增長，原本被風刃削去一半的寒冰開始逆著風生長，蔓延到他的手上。

　　“另一只手?！?p>　　說話的時候，方遠航的左手抓向她的脖子，逼得她不得不騰出右手格擋。而右手一離開，左手的力氣便不足以抵住他，方遠航瞬間反抓住她左臂，將她半邊身子都提了起來。

　　一旁的其他隊友看得津津有味，在實戰(zhàn)中如何利用異能出其不意地制服敵人，他們還要多加訓練，把異能使用得更加順手。

　　這邊，寧玉被方遠航擒住左臂之后，右手也被他抓住，整個人被他轉了個圈，禁錮在胸前十公分的距離。

　　“你想想有什么辦法掙脫？”頭頂傳來他平靜無波的聲音。

　　現(xiàn)在被迫把最危險的后背抵在他的身前，如果是在實戰(zhàn)中，她已經淪為俘虜了。

　　她知道方遠航是有意提高她的作戰(zhàn)能力，她也不氣惱，腳下往后用力一踩，卻被他早有所料地躲開。

　　“再想想?！?p>　　寧玉的大腦快速運轉，她的雙手被他交叉擒在身側，腳下偷襲又不成功，她能如何反制？

　　“認輸？”方遠航問道。

　　寧玉趁他說話，猛地把身子后仰，頭頂撞在他的下顎。

　　方遠航的身體一頓，似是感受到了一點疼痛，“力氣還是太小?！?p>　　寧玉覺得自己天靈蓋都要腫起一個包了，她果斷放棄地說：“我認輸?！?p>　　話音剛落，方遠航后退一步，松開她的雙手。

　　也就是他松開的一瞬間，寧玉轉身凝出一把冰刀襲向他的肩膀，卻又被他極快地擋住。不過，這還沒完。她重心放在左腳上，右腳出其不意偷襲下盤，方遠航的反應依舊很快，她只踩到訓練場的泥土。

　　“方隊長，你輸了。”寧玉露出一抹笑容，她的左手握著一把冰刀抵在他的腹部。

　　“鈍刀？”方遠航松開她的右臂，看向另一把冰刀。

　　“是的?！睂幱駭傞_左手，手上的冰刀并不是鋒利的形狀，而是一把無法傷人的鈍刀。

　　能在瞬息之內發(fā)動三次進攻，并且按照意念順暢地凝聚異能，方遠航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一絲贊許，“還是要多練練?！?p>　　寧玉笑了一聲，沒有否認他的話，她可以感覺到他放水了。

　　方遠航看向另一個人，“603，過來。”

　　被叫到的何菀寧小跑過來：“隊長，到?！?p>　　“你和601，試一下?！狈竭h航后退幾步，給兩人讓出地方，“602，我和你練練?！?p>　　“是。”何菀寧應聲之后，擺出起手式，“601，開始了?！?p>　　數(shù)條藤蔓瞬間破土而出，沖向寧玉的四肢，她手持冰刀倒退兩步拉開距離，刀鋒旋轉間，藤蔓層層斷開。

　　“鏗——”

　　冰刀飛出，嵌入地面，襲擊她雙腿的藤蔓也應聲斷落。

　　還沒等她稍作喘息，何菀寧便開始下一輪的進攻。

　　寧玉悶哼一聲，抬手擋住她的橫踢，但踢到的位置剛好是她手臂上還未化去的淤青。

　　她順勢抓住何菀寧的腳踝，往順時針方向一擰，本以為可以就此制住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左腳也被藤蔓偷襲，一番拉扯之下，藤蔓順著她的大腿往上生長，她不得已放開何菀寧的腳，左手握刀，切斷身上的藤蔓。

　　而她切斷藤蔓的這一秒，何菀寧也調整身姿，再次橫向踢來一腳。這一腳來得更快更猛，當寧玉切斷藤蔓的時候，腳風已經逼近她的耳邊。

　　寧玉抬手去擋，已然來不及，何菀寧的腳準確無誤地踢在她的左臉上，將她的身子都踢倒在地。

　　“601，601。”何菀寧一臉擔心地扶起她，“你要不要緊？”

　　寧玉感覺她的眼睛里流了一些生理鹽水，不知道是臉上疼的，還是塵土濺到眼睛里。

　　“我還行。”寧玉用袖子擦了擦淚水，模糊的視線里看到自己的袖子上沾了血，一摸嘴角，果然裂開了。

　　“還來一次嗎？”何菀寧真誠地發(fā)問。

　　寧玉看著她清澈的眼睛，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何菀寧已經站在一米遠的地方看著她：“你既然還想再來一次，那我們就繼續(xù)?！?p>　　話一說完，她的拳頭緊跟著余音直沖寧玉的臉上，那樣的速度和力道，寧玉相信如果她沒擋住的話，她可能要毀容。

　　出于對自己美貌的危機感，寧玉這一次的反應更快了。她身體下意識地歪向一邊，躲過拳頭，左手擒住何菀寧的右手腕，阻止她用拳頭橫掃的動作。

　　何菀寧的動作也很快，右手被擒住的瞬間，左手便襲向她的肩膀，右手同時用力試圖反制。但左手也被寧玉擋住了，上身力量陷入僵持，那就動用下身的力量，屈膝一頂。

　　“嗯——”寧玉痛哼一聲，雙手失去抵抗的力氣，跌坐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什么長條狀的東西上，她低頭一看，是何菀寧還未派上用場的藤蔓。

　　“這，不好意思……我沒收住力?！彼H為苦惱地蹲在寧玉的身邊，“你要不要和隊長請示休息一會？”

　　“她要請示休息？”方遠航邁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寧玉。

　　寧玉忍著腹痛站起來，“我還可以繼續(xù)?！?p>　　“政府已經和王彥的人開始第三次談判了。”方遠航低頭瞧著比他還矮半個頭的寧玉，“這次談判失敗的話，后天晚上你們就要前往遼安。”

　　寧玉和何菀寧站在一塊，聽他說著。

　　“你的身手比不過他們，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你忘記了獵鷹為什么要把你從實驗基地帶回來。”方遠航字字清晰地說出自己的結論，“你是唯一的一階異能，只有你自己知道進階之后你的變化在哪，但是你剛才的表現(xiàn)，沒有讓我看到你與零階異能者的差別?！?p>　　寧玉想要抿唇，卻扯到自己嘴角的傷。

　　“植物系異能并不依附人體，你要避免與她近戰(zhàn)，因為近戰(zhàn)時，你無暇應付隨時偷襲的藤蔓，這是你的第一個失誤?！?p>　　方遠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沾染血跡的唇角，“第二個失誤，你的冰系異能依附人體，但是近戰(zhàn)時，你仍停留在凝聚冰刀、冰錐這樣的擬形武器，從我抓住你的手開始，直到你與603對峙的時候，你錯過了很多次傷害敵人的機會?！?p>　　“你可以在別人抓住你的時候，在皮膚上凝聚細密的冰刺。而你鉗制別人的時候，也可以這么做?！?p>　　寧玉抬眸看他，“我明白了?！?p>　　“606，過來。”方遠航朗聲喊道。

　　不遠處的江媛媛跑到他身前，“隊長，到?！?p>　　“你和601打一次?！彼o兩人讓出空地。

　　江媛媛有些不明所以，她看寧玉的樣子頗為狼狽，難道還需要刻意與自己加練一次？

　　不過，她也不會質疑隊長的命令，右腳后退，擺出跆拳道的起手式，“601，準備好了嗎？”

　　寧玉呼出一口氣，“好了?！?p>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被猛攻的準備，但江媛媛卻是在兩秒之后才上前發(fā)動攻勢。

　　更快的拳頭揮開空氣向寧玉，她連躲帶擋，勉強抵住第一輪進攻。江媛媛并不給她調整的機會，腳下往前，勾住她的左腿，直接將她絆倒在地。

　　“好了。”方遠航出聲打斷，看向江媛媛，“學過跆拳道？”

　　“報告隊長，和哥哥一起學的?！苯骆略卣竞?，“黑帶?！?p>　　方遠航皺了一下眉，又很快放開，“看看你的手?！?p>　　江媛媛不明所以地翻看自己的手，手背手指上多了幾處小小的血洞。

　　寧玉吃力地站起來，“我傷的?！?p>　　她攤開自己的手，手心手背都遍布白色的寒霜，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雖然知道異能者的愈合力強過普通人，但是真的用異能傷害到隊友的身體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方遠航原本以為寧玉的身手不好，與江媛媛搏斗的壓力會輕松不少，同時還可以讓剛覺醒異能沒幾天的江媛媛練習異能的使用，卻沒想到江媛媛還是個跆拳道高手。

　　跆拳道的特點在于速戰(zhàn)速決，且手腳力量平衡，可攻可守，不過幾個呼吸，寧玉便敗下陣來。唯有經過他剛才的提醒，她在手上凝出冰刺，作為格擋時的反傷手段。

　　“601，格斗術講究靈活，會因人而異地偏向拳頭或者腿部的力量。跆拳道手腳并用，攻勢迅猛，攻守并存?！狈竭h航想了想，“你輸?shù)貌惶?，那么，你認為你更適合哪一種？”

　　寧玉一愣，這個問題她還沒想過，面對比自己更強的對手時，她好像是以被動的格擋為主，在格擋、反制和反制失敗之間反復橫跳。

　　她好像未曾發(fā)起過進攻？

　　“冰的特點是冰凍、尖銳，這與金屬異能不同。冰塊雖然堅硬，卻可以被擊碎，還可以被融化。那么你的優(yōu)勢是什么？”

　　“你能擋得住一次橫踢，那么兩次三次之后，你的冰已經碎裂了，于是你又凝結一塊寒冰，繼續(xù)你的格擋。”

　　“可是……”寧玉眼里涌上一絲迷茫，她想起模擬訓練里，她試圖偷襲那個金屬系異能者，卻被他瞬間化出金屬護甲，她的冰刀便毫無用處。

　　方遠航還想說什么，通訊器卻突兀地響起：“我在基地?！?p>　　寧玉看到他的面色越來越沉。

　　“老劉犧牲了，第四、第五隊需要你?！?p>　　“我兩小時后到?！彼畔峦ㄓ嵠鳎澳銈兩院髸盏较?，我必須先離開?！?p>　　第六小隊的人面面相視，只能目送他離開。

　　“是不是遼安的談判失敗了？”何菀寧皺著眉，打開通訊器的消息框，“果然……”

　　三分鐘前的消息，正是指揮部發(fā)送給核心部隊全體成員的內容：“潛入遼安基地的獵鷹五隊被人發(fā)現(xiàn)，政府談判員被槍殺，雙方在基地外進行火拼，王彥直播虐殺無辜幸存者?！?p>　　數(shù)個標題的消息同時在軍隊內部擴散，部分消息也借助網絡在民眾中快速傳播，特別是王彥開始殺害群眾的時候，華國上下陷入了巨大的憤怒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