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老鼠

　　遼安基地的金屬墻后，政府人員還在一批一批地確認異能者的名單。

　　“最后一批了？”身邊的隊友問道。

　　“嗯，應(yīng)該是。”江媛媛背手跨立在一旁，等著名單核對結(jié)束。

　　她忍不住又看一眼手表的定位，代表方遠航的紅點已經(jīng)逐漸接近武器庫。

　　三分鐘前，他收到寧玉的消息，立即駕車追上本就要去武器庫駐守的部隊。

　　“滴——”

　　一聲短促的機械聲，耳機里隨之傳來何菀寧的聲音。

　　“這是你最后的機會?！?p>　　“讓我走，不然我就點燃這個武器庫！”這是陌生的男聲，“……與其和我在這里對峙，不如想想交接現(xiàn)場，那可是有一份大禮在等著你們?！?p>　　江媛媛腦中瞬間警鈴大作。

　　“最后一批異能者也核對結(jié)束了?！闭藛T走過來遞上名單。

　　“最后一批？”江媛媛與隊友對視一眼，走到這幾個異能者的面前。

　　“有什么問題嗎？我們搜過了，他們身上是安全的。”

　　“照片核對沒問題？”江媛媛掃過十名異能者的面孔。

　　“個別人還沒有查出來具體的身份。”政府人員回道。

　　在場的三人都開始猜測，從耳機傳來的對話可以得知，武器庫出現(xiàn)的男子分明是個異能者，為何沒有被集中到交接的隊伍里？是有人冒名頂替，還是名單根本就是不完整的？

　　“五連，六連，整隊出發(fā)?！敝車牟筷犻_始往市區(qū)里前進。

　　“605，606，607，留在原地控制最后一批異能者?！瘪{駛位上的方遠航沉聲命令道，手上的方向盤打個轉(zhuǎn)，前往遼安公安局所在的區(qū)域。

　　軍用卡車在道路上疾馳了十分鐘，在公安局的門前停下熄火。

　　方遠航三步作兩步地邁進大門，與里面忙碌的政府人員打個照面，“市區(qū)監(jiān)控恢復(fù)了多少？”

　　“百分之六十?！闭撠?zé)人一邊回答，一邊帶著他走到一間辦公室。

　　“武器庫及其附近的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了嗎？”

　　“武器庫內(nèi)部的攝像頭早先被損毀了。”坐在電腦前的工作人員指著一處監(jiān)控畫面，“只有入口的幾處街道上的監(jiān)控還可以連接。這應(yīng)該就是偽裝進入武器庫的男子，當(dāng)時我們也被他的衣服欺騙了?！?p>　　“編號401?！狈竭h航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切換到武器庫外圍監(jiān)控。”

　　工作人員快速敲打鍵盤，畫面切換成武器庫外圍圍墻上的監(jiān)控。

　　先是幾只低級喪尸一瘸一拐地經(jīng)過圍墻外，然后是易江的出現(xiàn)，再下一秒，畫面突然陷入黑暗。

　　“電力供應(yīng)不穩(wěn)定。”工作人員解釋道，“很多監(jiān)控畫面都因為電力原因有部分缺失?！?p>　　末世到來之后，全國上下都陷入供電緊張的問題。如今，想要重新啟動對遼安這樣一個三級城市的電力供應(yīng)，確實有些困難。

　　“不能看就先切到其他的?！?p>　　這時，市區(qū)的另一個方向響起爆炸聲。公安局里的人們頓時陷入沉默和驚慌中，只有方遠航沉低沉的聲音繼續(xù)說，“畫面切換——等會?！?p>　　圍墻下的監(jiān)控又恢復(fù)拍攝，一名穿著獵鷹隊隊服的男子在易江離開后，快步經(jīng)過攝像頭之下，與進入武器庫的那人不同的是，他的手里多了一個黑色的袋子。

　　“切到五分鐘后?！?p>　　工作人員把時間軸調(diào)到五分鐘后，畫面里再次出現(xiàn)拿著黑色袋子的男人，只是這一次可以明顯看出袋子是裝滿物體的形狀。

　　方遠航立即拿起通訊器，“五連，從北橋大道分散，一排二排沿著武器庫方向搜索。三排四排進入高樓建筑搜查。六連繞過新晨小區(qū)，橫向封鎖通往交接現(xiàn)場的所有道路?！?p>　　話音剛落，武器庫方向再次響起爆炸聲。

　　“你們在這里查監(jiān)控，只要是獵鷹隊隊服的人都要把位置和時間報過來。”方遠航說完，轉(zhuǎn)身跑出公安局，“601，601，你們立即離開武器庫。”

　　卡車引擎燃起，他猛地踩下油門，開往北橋大道。

　　“報告隊長，交接現(xiàn)場有兩名異能者的身份存疑?！苯骆掠眉t筆圈出兩個人名。

　　“說出你們了解到的事情，坦白從寬?！?05抱胸冷眼看著眼前的男人，“都準備脫離魔掌了，為什么要助紂為虐？”

　　江媛媛的目光從花名冊上移開，若有所感地走到一名異能者面前。

　　“這么多支槍指著你，你也敢有動作？”

　　精神力瞬間傾涌而出，將這人的雙手緊緊壓制住。

　　“你！”被發(fā)現(xiàn)的人漲紅著臉想掙脫精神力的束縛，明明眼前的女人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卻在無形之中分出了勝負。

　　“金屬系異能？”607來到他身后，馬上發(fā)現(xiàn)了手銬的變化，原本閉合的鏈子已經(jīng)斷開，只是由于雙手的交疊，所以很難看出這點異常，“王彥也是金屬系?！?p>　　江媛媛與他對視一眼，她馬上用通訊器聯(lián)系到指揮部，“我是獵鷹606，金屬手銬并不能完全控制金屬系異能者，請求確認王彥的狀態(tài)?！?p>　　“嗯……等會?！敝笓]部的負責(zé)人像是敲了幾下鍵盤，“王彥等人除了手銬之外，還佩戴了頸部爆炸裝置，確保他們沒有多余的心思?！?p>　　江媛媛眉頭皺起，她還想問一句，卻被接連響起的爆炸聲打斷。

　　等爆炸聲停歇，她拿起通訊器的時候，另一頭的指揮部已經(jīng)中斷了語音連接。

　　“這次爆炸聲更密集了。”605不安地看著武器庫的方向。

　　北橋大道上，五連的士兵分成兩隊行動，高聳的城市建筑之間只剩下刻意輕緩的腳步聲。

　　“長官，還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p>　　“高樓里搜了嗎？”方遠航還在趕來的路上。

　　“正在搜索。”五連連長如實回答。

　　方遠航握緊方向盤，“把封鎖線往交接地點平移?！?p>　　北橋大道是遼安市的商業(yè)區(qū)之一，高樓建筑鱗次櫛比，如果他是轉(zhuǎn)移炸藥的人，首先會在高處安排人手占據(jù)視野。

　　但是不管對方怎么想，他們的目標一定是交接現(xiàn)場的軍隊和百姓。

　　巨大的爆炸聲從武器庫方向傳來，北橋橋面都為之一震，通訊器也正好在此時響起。

　　“北華小區(qū)后門，三分鐘前有黑衣男子進入?！倍鷻C里傳來聲音。

　　“收到。”方遠航立刻調(diào)回方向盤，“另外，聯(lián)系三連四連，以交接現(xiàn)場為中心，向武器庫進行地毯式搜索。一連二連，把狙擊手轉(zhuǎn)移到低樓層，以北華小區(qū)為起點，監(jiān)視所有的街道?！?p>　　“報告應(yīng)龍，無人機就位?！?p>　　“與監(jiān)控部門聯(lián)系，不用等我的指揮。”

　　軍卡駛過街道，堅硬的輪胎碾壓地上散落的殘肢，骨頭上的腐肉隨之濺起幾滴污水。

　　遼安基地的喪尸并沒有被完全清掃干凈，只不過都是行動緩慢的低級喪尸，并不會對全副武裝的軍隊造成多大威脅。

　　隨著時間的推進，方遠航的位置逐漸接近北華小區(qū)。

　　他果斷留下卡車在原地，徒步在街道間行走。

　　“吱吱。”巷道里啃食喪尸殘肢的老鼠被他嚇跑。

　　“發(fā)現(xiàn)第二名黑衣男子，一分鐘前經(jīng)過宜豐路利民超市，方向交接地點?！?p>　　方遠航順手解決一只喪尸之后，翻墻進入小區(qū)內(nèi)。

　　“報告應(yīng)龍，狙擊手就位?！?p>　　方遠航一手拉上手槍的保險栓，向小區(qū)正門靠近。

　　“一連一號狙擊手發(fā)現(xiàn)位置，小區(qū)門口便利店?！?p>　　“能擊斃嗎？”方遠航腳步加快。

　　“不能，他藏在收銀臺后的角落?！?p>　　“切換有利位置，掩護我?！狈竭h航靠在小區(qū)圍墻后，將目標鎖定在道路斜對面的便利店。

　　“二號狙擊手就位?！?p>　　“三號狙擊手就位。”

　　“注意我位置?！狈竭h航輕手輕腳地越過道路。

　　他的身影漸漸接近便利店，不同方向的三位狙擊手也專注地盯著。

　　接下來，擺在方遠航面前的有兩個選擇，要么在槍聲的掩護下進入便利店制住黑衣人，要么等老鼠自己出來。

　　結(jié)合當(dāng)下的情況，他選擇前者。

　　打出進攻的手勢之后，槍聲驟然響起，密集的子彈打在便利店的玻璃門上，大門瞬間碎成滿地的玻璃渣。

　　方遠航趁機靠近收銀臺。

　　槍聲停下的那一刻，他立即站起來瞄準躲在收銀臺之后的人。

　　“砰砰?！?p>　　兩發(fā)子彈精確打在黑衣男子的手臂上，濺起點點火星。

　　與此同時，一包巴掌大的TNT向方遠航扔來。

　　他翻身滾到門外，炸藥“嘭”地一聲在收銀臺前爆炸，數(shù)塊玻璃碎片如同死魚一般被震得跳起。

　　“砰砰——”

　　一直等待的三位狙擊手扣動扳機，直徑更大的彈頭命中黑衣人的腦袋，卻依舊只是濺起火星。

　　“金屬異能?！狈竭h航快速從地上站起來，把人擋在便利店門口。

　　“讓開?！焙谝氯藢χ褪且蝗?。

　　方遠航不語，一手擋住他的拳頭，另一只手去搶奪他左手的黑色袋子。

　　黑衣人避過他的左手，鋒利的金屬刀襲向他的脖子。

　　不知是金屬異能對風(fēng)系的克制，還是他們之間的等階差距，方遠航抵擋他身上隨時出現(xiàn)的金屬刀時，感覺有些很吃力。

　　對面街道的狙擊手緊張地瞄準著兩人纏斗的身影，由于方遠航擋在黑衣人身前，他們不敢莽撞開槍。

　　不過，即使對方的金屬刀花樣百出，在格斗和體力上，仍是比不上從軍多年的方遠航。

　　兩人糾纏了幾分鐘，方遠航抓住對方因為體力消耗而產(chǎn)生的反應(yīng)遲緩，一腳踹向他的小腹，直接把人踹回便利店里。

　　方遠航想趁此搶來炸藥，但是吃了距離上的虧，只能抓到黑色袋子的一角。

　　他不敢用力，擔(dān)心把袋子扯破，可沒想到對方直接借力割破袋子，兩三包炸藥掉了出來。

　　“嘿嘿?！焙谝履凶营熜Φ溃拔矣薪饘偻庖?，我可不怕這些?！?p>　　方遠航謹慎地倒退拉開距離。

　　“應(yīng)龍，引導(dǎo)他走出來到街道上。”耳機里傳來二連連長的聲音。

　　“你跑什么？”黑衣人的臉上都覆蓋了一層冰冷的金屬，只有在瞳孔的位置留出兩個小小的圓孔，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他向前邁步，想要嚇退方遠航，然后借機逃離便利店的范圍。

　　“我不僅不擔(dān)心自己會被炸死，我還可以無視你們的子彈。”黑衣人提著袋子，一手捏著里面的雷管，一步步把方遠航逼到門口。

　　方遠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黑衣男子也許是想用這些廢話來刺激他的情緒，雖然沒什么屁用，但他還是如他所愿地往后退步，讓出逃跑的空隙。

　　倒退的這兩步的時間需要掐得準確，既要給狙擊手瞄準的時間，又要保證兩人的距離在他的反應(yīng)范圍之內(nèi)。

　　就是現(xiàn)在。

　　黑衣男子身體動起來的一瞬間，一發(fā)子彈從便利店正前方的建筑里射出。

　　“啊額——”黑衣人捂著左眼，連痛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已經(jīng)直直地往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