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在死亡的困局中，他是使我變得勇敢的水果刀。”

　　“我天，那是什么玩意？”

　　“喪，喪尸？”

　　巴士上的乘客面露恐懼，吵鬧聲越來越大。

　　“快快快開走！”

　　“停下！瘋了嗎？喪尸就在前面，快停下！”

　　“快跳車！”

　　坐在后門旁的我攥緊了潘坤的袖子。

　　“怎么辦？真的有喪尸？”

　　“還能怎么辦，快讓司機開門，讓我們下車回去?！弊谖液笈诺哪猩┰甑卣f，我剛上車的時候還看他有些臉熟，以為他是我們大學(xué)的校友。

　　“別怕。”潘坤輕輕撫摸我的頭發(fā)，這是我們相戀多年的習慣，我會在他的輕聲溫語中慢慢平靜下來。

　　“停車啊停車！”一些激動的乘客已經(jīng)沖到駕駛室旁，“你想帶著我們送死嗎？”

　　“大家冷靜！冷靜！這些喪尸速度很慢！我們可以直接越過他們?nèi)P市，NP市絕對安全！”司機大叔拍開擾亂方向盤的手，堅持要把車開往南平。

　　“這些鬼東西會爬上車窗的！到時候我們進退兩難，你拿什么保證安全？”一位大叔再次上前干擾他的駕駛。

　　“別動別動！現(xiàn)在還沒出南溪縣的范圍就已經(jīng)有喪尸，那么南溪縣還安全嗎？”另一位青年一臉理智地阻擋那些試圖強行停車的人，“下車之后你們又能保證你們能跑得過喪尸嗎？你高中八百米體測過了幾次？”

　　“你——”大叔語塞，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的大號啤酒肚，再看看窗外全是人煙稀少的農(nóng)田，“那也要調(diào)頭回去，就算南溪不安全了，死也要和老婆孩子在一起?！?p>　　“對啊，都是南溪人，出事了要先回去給家里人報信啊！”

　　青年啞口無言，司機也只得倒車開回南溪縣。

　　“沒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回去了?！迸死ぽp撫我的后背，我從懷里抬起頭，他繼續(xù)說，“喪尸一瘸一拐的，追不上我們?！?p>　　“那回去了，你要注意安全。”我甕聲甕氣地說。

　　“你更加要注意，體育課慢跑都喘的不行，你讓我怎么放心？”潘坤撫平了我的的恐懼，轉(zhuǎn)而皺眉觀察窗外聚集而來的低級喪尸。

　　上個月在東原市爆發(fā)的喪尸潮已經(jīng)蔓延了整個安江省，即使其他省市還能把低級喪尸控制在一定范圍內(nèi)，但是全國上下都對那些行動迅捷的高級喪尸和異種感到惶惶不安。

　　潘坤看了一會，他只看到所謂的低級喪尸，心里松口氣，同時他也看到了公路一側(cè)的農(nóng)田里坐落著的糧食基地。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糧食基地怎么都不關(guān)門？”

　　“不知道，你要不要給家里發(fā)個消息?！?p>　　“好?！蔽颐诖贸鍪謾C。

　　巴士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通話聲，不少人已經(jīng)報警或者通知家人。

　　“對，真的是喪尸。喂？你說什么？”坐在最后一排的陸仁億狠狠皺眉地說，“我這有‘嘭嘭’的噪音？你開什么玩笑，我這車里都是在打電話的……我聽不清！”

　　他不得已把手機從耳邊移開，左顧右盼都是打電話給家人的乘客，哪有什么“嘭嘭”的噪音？

　　“嘭嘭嘭！”不大不小的拍擊聲在后腦勺響起。

　　他身子一激靈，顫巍巍地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玻璃。

　　“救，救……喪尸爬上來了！”

　　這一嗓子直接把我嚇得一哆嗦。

　　大家紛紛往后看，一只高級喪尸已經(jīng)從車頂?shù)踔习肷恚煌５厍么蛑笈挪ＡТ啊?p>　　“快，開再快點！”

　　“不行，得，得打彎！打彎甩掉它！”

　　司機大叔真急了，手腳并用，把巴士在路上打了個大彎，喪尸被甩到地上，鋒利的骨爪在車窗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劃痕。

　　“小心！”

　　巴士重新調(diào)回頭，迎面撞上兩只喪尸，掛著尸斑的頭顱狠狠地砸在擋風玻璃上，把司機大叔嚇得面如土色。

　　“阿叔別愣著，快把車開回南溪！”

　　“你**還不關(guān)窗？找死?。　?p>　　車子里重新陷入混亂，一邊是努力鎮(zhèn)定指揮司機的人，一邊是破口大罵掩蓋恐懼的人。

　　但是這一切，都因為異種的到來戛然而止。

　　一只碩大的白色拳頭一下錘碎了駕駛位旁邊的玻璃窗，等司機反應(yīng)過來時，他的腦袋已經(jīng)被打成半球形。

　　尖叫聲瞬間刺破這片寂靜無人的郊區(qū)，慌亂中的乘客扭動緊急閥門，后車門立即被打開，壓抑已久的恐懼如同噴泉一般涌出。

　　“抓緊我?！迸死ひ话牙覕y裹在人群中逃離。

　　與此同時，異種和喪尸聞到更加明顯的食物的味道，將目標對準了最先離開巴士的一群人。

　　“??！”我控制不住地尖叫。

　　身邊的一位阿姨剛跑出巴士沒兩步便被異種扯斷了脖子，鮮血濺到我的手臂上，明明是七月的夏天，我被嚇出滿身的冷汗。

　　“跑起來?！迸死ぐ盐彝愤呉煌疲瑫r用他的行李包砸向一只露出森森白牙的喪尸。

　　喪尸的頭骨應(yīng)聲折斷滾落，這些惡心的東西明明那么脆弱，卻帶著致命的毒性和令人作嘔的外表。

　　“去那個糧食基地?！彼鴼庹f。

　　比我們先出來的人都像是炮灰一般地被喪尸瓜分了，但我們跑不遠的，我知道，因為我看到了農(nóng)田里越來越多的喪尸在往巴士這一處聚集，潘坤能攔得住一只兩只，卻擋不了那么多怪物。

　　糧食基地是一個很好的避難所，我想，因為那里肯定有很多的糧食，再把大門一關(guān)，然后等待軍隊的救援。

　　然而，事實比我想的更復(fù)雜。

　　潘坤帶著我這個拖油瓶，逃跑的速度慢很多，以至于我們逐漸靠近糧食基地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不少人更快一步達到那里，并開始推著厚重的銀色大門，準備將其他人和喪尸拒之門外。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和潘坤被攔在大門外的后果是什么，我同樣不敢想象，如果他把我丟在原地，獨自逃離的后果是什么。

　　大門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小，我們與糧食基地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當我們到達大門前的時候，那條縫隙只剩下兩個拳頭的寬度。

　　我看到了門后的人們猙獰的表情，我尚且不懂，潘坤從后面用力地推了我一下，我半個身子嵌入門縫中，腦袋被前后夾擊的感覺讓我的思緒瞬間陷入混沌。

　　好在有人從門后拽住我的手臂，把我從門縫里拽進來。

　　我還沒有從這四肢的疼痛中緩過來，大門已經(jīng)在我身后緊密合上。

　　“**，差點被這對男女害死?！?p>　　“男的死定了，這女的**留了一條命?！?p>　　我的腦子嗡嗡響，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們的惡意，以及某些已經(jīng)發(fā)生的我不愿接受的事實。我掙扎著站起來，卻重心不穩(wěn)地倒向后方，被一個溫暖的手臂扶住。

　　“小心?！彼f。

　　“潘坤。”我愣了一秒，然后露出我平時委屈的表情，怯生生地抓住他的手臂。

　　門外傳來拍打的聲音和熟悉而憤怒的喊聲，這喊聲緊接著轉(zhuǎn)為痛苦的低吼，我腦袋又痛了起來，把潘坤抓得更緊了。

　　是他帶我逃到這里，我必須牢牢抓住他，我才能活下去。

　　“*，他把電子鎖砸爛了。”

　　“估計是異種砸的，反正我們暫時也不出去了?！?p>　　人們剛從死里逃生，正打算在糧食基地里歇息會，可是事與愿違，他們很快聞到了熟悉的腐爛味。

　　“喪尸，快跑！”

　　人們四散而逃，我和潘坤被這些慌不擇路的人沖散。

　　我執(zhí)迷不悟地追逐他的身影，直到他跑進一間倉庫，那好像就是之前喪尸跑出來的地方，所以倉庫的大門也是敞開的。

　　我一進去就反手把門關(guān)上，與他對視。

　　“潘坤，我們安全了。”

　　我想，那時候我是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