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
寧玉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道緊閉的門前,門縫中隱約透露幾縷光線,似乎在呼喚她前進。
“……放棄吧,她的身體已經(jīng)崩潰了?!?p> 一句突兀的聲音出現(xiàn)在她身后,她倏地轉(zhuǎn)身,卻只看到一片黑暗。
“異能因子、喪尸病毒和生命因子在她體內(nèi)發(fā)生混亂……傷口太多了,血止不住……”
“不……”
寧玉難受地后退一步,不知道自己心底為什么會涌出一股股恐懼,好像她繼續(xù)待在這里,就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
“吱呀——”
身后的門被她無意間推開一道縫隙,露出更多的光芒。
她必須離開這里。
寧玉毅然推開這道門,闖入無盡的光明。
“老四,有話好好說。”
“來啊,寧海,有本事你打死我!”
“啪!”
寧玉睜開眼,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鄰居阿姨將她護在身后,“老四,再怎么吵,打人是不對的!你這還打到孩子!”
寧海氣得臉色漲紅,“你也不聽聽那娘們是怎么罵我的?是個人都受不了!”
父親一怒之下摔門而去,母親還在一旁發(fā)牢騷,“就他賺錢辛苦是嗎?難道我工作回來就不累嗎?”
“行了行了,云姐你也少說兩句。孩子才七歲,整天在她面前吵架,對她不好。”鄰居阿姨轉(zhuǎn)頭看到沉默的寧玉,連忙把她拉出來,“寧玉,快給你媽媽倒杯水消消氣,阿姨先回家做菜了?!?p> 她點點頭,乖巧地倒了一杯溫水,“媽,喝水?!?p> “不喝?!备肚逶凭o抿著唇,手指快速撥出號碼,“又是不接!又是不接!”
寧玉愣了愣,睜大眼睛看著她,直到手里的溫水變涼,母親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寧玉,過來?!蹦赣H從抽屜里拿出一沓白紙,“你幫我寫點東西?!?p> 她知道母親沒讀過書,漢字寫得很慢,所以她順從地拿起筆,抬頭等她的吩咐。
“第一行,寫‘離婚協(xié)議’?!备肚逶七€在不停地撥出電話,一轉(zhuǎn)眼看她還沒動筆,不由得煩躁地說,“愣什么?快寫。今年你就上三年級了,不會寫這幾個字嗎?”
寧玉小聲地應(yīng)了一句,低頭寫上這四個字。
“寧玉,不要動叔叔的機器?!?p> 話音剛落,機床的操作把手忽然轉(zhuǎn)動,掄了一圈之后砸在她的額頭上。
“快讓開,你怎么這么皮?”付清云一把推開她,連忙向走來的老板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女兒好奇心太重了,你看看有沒有弄壞什么的?”
老板擺擺手,“沒事,一個小孩能弄出什么問題?!?p> 寧玉站在母親身后,只覺得額頭有些疼,還有些癢,像是有什么液體流下來了。
她以為是自己的汗,于是伸手一擦,擦出滿手的鮮血。
“媽,我流血了?!?p> 付清云回頭一看,鮮血已經(jīng)從她的額頭流到下顎,她瞬間嚇到失語。
“寧玉,你,你怎么!”她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的額頭上,然后抱起她往外跑,“有沒有三輪車!過來救救我女兒!”
寧玉被帶到附近的診所,診所醫(yī)生看了直搖頭,“這得去醫(yī)院縫針,我這里沒這個條件?!?p> 于是,付清云又連忙抱起她,趕去縣城的醫(yī)院。
“媽。”她在母親的背上悠悠醒來,“我們?nèi)ツ???p> “媽帶你去醫(yī)院?!?p> 寧玉看了一眼橙色的路燈,疲憊地閉上眼睛,“我好困?!?p> “別困,這時候不能困。”
所幸醫(yī)院并不遠,付情緣抱著她進入門診部時,寧玉還保留意識。
“麻藥用完了……大概要縫七針,小孩受得了嗎?”
“快,快救她……”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眼睛上蒙了一層淡藍色的醫(yī)用無菌布,她尚未反應(yīng)過來,額頭忽然刺痛——醫(yī)生正在用彎曲的針穿過她的皮肉。
她忍不住握緊拳頭,卻握住了母親的手。
“女兒,我在,媽媽在這。”
付清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卻聽到寧玉說了一句,“媽,你別哭,我不疼。”
“老師好?!?p> “來就來了,買什么禮物。”秦老師欣慰地拍了拍寧玉的肩膀,“變漂亮了,高中還習慣嗎?”
“挺好的。”她坐在沙發(fā)上,與初中的班主任聊起高中的生活。
“寧玉,你爸媽在家嗎?”
“在,他們說您的女兒剛滿一周歲,特意讓我買了一箱牛奶?!?p> “真的是,買禮物就太客氣了。”秦老師笑了笑,“前幾天我去東原市開會,你爸還特意打電話給我,讓我給你帶點特產(chǎn)去你們學校看看你??上夷翘烊ラ_會太忙,就只能拒絕他了?!?p> 寧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然,“沒事的,老師。”
“你和你爸……關(guān)系還好嗎?”
“挺好的?!?p> “我知道你們家的情況很難講得清,但是你爸確實心疼你。”
秦老師的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我記得他突然有一天打電話給我,像是喝醉了。他在電話里感謝我,說他能有你這么一個女兒,是他一輩子的驕傲。”
“他還說那年你剛上高中,他騎著摩托車,從早上十點出門,一直騎到下午五點,開了一百二十公里,把你送到高中門口,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醉了跟我吹牛?!?p> 寧玉的眼睛一酸,輕輕點頭,“是真的?!?p> “媽,求你,我不想你們離婚,我不想我變成不完整的小孩?!?p> 那是她第一次向母親提出的懇求。
“爸,可以留在家里陪我吃飯嗎?”
“別吵了!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那是她第一次吼自己的父母。
“爸,我考上YJ市的高中了!”
“我女兒真棒!我就知道你能行!”
那好像是她第一次聽到父親的夸獎。
“媽,不用送了,火車站你進不去的?!?p> “……你在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總是玩手機,要記得看行李。大學里有什么缺的,記得跟媽說?!?p> 那是她第一次擦掉母親的眼淚。
“我回來東原工作,不是為了聽你們吵架的,再吵我就搬出去住?!?p> 自那以后,父母再也沒有當著她的面吵架,但她知道他們總有很多小事情可以鬧得雞飛狗跳。
“寧玉,別分心。”
她尚未回過神,雙手下意識地格擋,卻被一腳撂倒。
“寧小玉,加油!寧小玉,加油!”何菀寧在一旁興奮地揮舞雙手,“快站起來,三招干倒大壞蛋!”
江媛媛的嘴角一抽,“莞莞,你這樣偏心,我下次不給你帶飯了?!?p> 何菀寧嘟嘴給自己辯解,“寧小玉才學習格斗術(shù)沒幾個月,我肯定要為她加油打氣啊?!?p> 這廂,寧玉已經(jīng)緩過神,重新站起來,“媛媛,接下來,我就動真格了?!?p> 兩人再次纏斗,幾乎拳拳到肉,不留余地,然而正當她們切磋正酣時,寧玉忽然臉色一變,倒地不起。
何菀寧立即沖上格斗場,“寧玉,你怎么了?”
寧玉此時痛到說不出話,只感覺身體的溫度在急速下降,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流失。
“有血腥味?!苯骆逻B忙掀開她的袖子,露出她血肉模糊的手臂,只見這些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全身,“怎么會這樣?我剛才沒有用武器,為什么會留下外傷?”
“寧玉,快醒醒,不能暈過去?!焙屋覍幇戳税此娜酥校胍3炙囊庾R,“我已經(jīng)叫醫(yī)務(wù)樓的人過來了,你再堅持一下?!?p> 寧玉感覺眼皮越來越重,仿佛又回到了八歲那年,在醫(yī)院里縫合傷口的時候。
她的眼前開始出現(xiàn)幻覺,似乎很多回憶都一下涌入腦海中,讓她分不清現(xiàn)實。
“媽,別哭,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