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久違初霖

　　就在王彥剛剛拿到試管的瞬間，兩發(fā)子彈同時從彈匣中飛出，“嘭”地一聲，深紅色的試管與韓雅珊的太陽穴同時炸開。

　　“寧玉！”他不可置信地瞪向她，身體作出防備的姿態(tài)，“沒想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你也能把衛(wèi)祈他們引來?！?p>　　“你不是自以為把我當(dāng)成看門狗來利用嗎？你的自信去哪了？”

　　寧玉關(guān)上冷藏盒，將其牢牢抱在懷里，沒看到身后霍昭陽復(fù)雜的眼神。

　　剛才王彥控制了韓雅珊，等于控制了周圍的異種，他沒有破局之法，所以只能把主動權(quán)交給寧玉。

　　如果她敢毀壞第三支凝劑，他一定會出手阻止。

　　只是王彥被他的演技誤導(dǎo)，以為他和寧玉一樣打算來個魚死網(wǎng)破，所以才過早妥協(xié)，被她反將一軍。

　　可他也以為寧玉的計劃真的就是用凝劑換退路，卻沒想到她還有幫手隱藏在暗中。

　　衛(wèi)祈？子彈？難道她是軍隊的人？

　　如今韓雅珊已死，其他樓層的異種由于馴養(yǎng)的習(xí)慣不敢進入頂樓，僅剩的凝劑也被她拿到。如果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計中，那么她善良而重情的表面下所隱藏的心計并不會輸給任何人。

　　霍昭陽將前因后果捋順之后，只覺得毛骨悚然，一把匕首緩緩從他的右手中露出。

　　“你何必為軍隊賣命，這支凝劑帶回去也不會屬于你?！蓖鯊┳焐线€在嘗試挑撥，腳下卻一步步后退，“衛(wèi)祈，我知道你在附近，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么能夠從最高監(jiān)獄脫身。指使我的人比你還要高貴，你即使殺了我，也改變不了腐爛的根?！?p>　　“這個世界有白就有黑，灰色地帶更是比你們看到的更加廣闊。你們何必執(zhí)著于所謂的正義，特殊手段在某些時候比光明磊落的審判更有用，比如我可以向你提供那位老板的真實身份，或者是其他有用的證據(jù)，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寧玉皺了皺眉，并未說話，而衛(wèi)祈給他的回答則是一發(fā)子彈。

　　“你！”王彥不知何時在全身周圍籠罩了厚厚的精神力，如同一層無形的繭衣，將他無死角地保護在其中，就連穿透力極強的子彈也被擋在他眉心前的五十公分處，高速旋轉(zhuǎn)了數(shù)秒之后，火藥熄滅，彈頭掉落。

　　“看來是談不成了?！彼幒莸囟⒅鴮幱?，“我說你是條狗，你別不信。因為你無名無勢，當(dāng)他們需要犧牲你的時候，你的墓志銘一定是所謂的忠誠。你認(rèn)為末世不是一個人的悲劇，但你悲憫不了所有人，有時候自私一點不算壞事?！?p>　　“嘭——”

　　又是一發(fā)子彈打在他身旁的精神力護罩上。

　　“哼，你的隊友見不得我說實話?！彼哪_步已經(jīng)退到了走廊盡頭的窗口旁，寧玉和其他人立即意識到他的目的，想沖上前用異能把他留住，但都被擋在精神力護罩外。

　　近身防御無敵的精神系，除非一開始就找準(zhǔn)機會靠近他，否則一旦防御全開，沒人能夠傷害到他的身體。

　　幾個方向同時射出密集的子彈，通通被他擋下。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我們還會再見的?！?p>　　說完，他背靠窗臺，向后一翻，整個人墜下十樓。

　　寧玉連忙趕過去，往下一看，他已經(jīng)借助精神力爬下五樓。

　　這里的樓層太高，她想直接追下去也必須借助木系藤蔓或者精神力，否則其他樓層的異種一定會伺機攻擊她。

　　“怎樣？來得及嗎？”衛(wèi)祈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

　　“來不及，他已經(jīng)落地了?！睂幱翊鸬?。

　　“可惜我為了掩蓋大家的磁場，沒有把握和他的精神力硬碰硬?！苯骆聫囊婚g不起眼的實驗室里走出來，“不然，他能不能走還不好說?！?p>　　“你們別說，女廁所還挺香的?！?p>　　覃晨毅摸著下巴從女廁中走出來，然后被何菀寧拍了一下腦袋，“如果不是射擊角度剛好，我才不帶你進女廁?！?p>　　易江，裴湘還有杜章言分別從三個不同的地方冒出頭，只不過，裴湘和杜章言手里分別拖著暈倒的歐東和項初霖。

　　“你們把樓下的異種殺了？”寧玉頗為訝異，她沒想到他們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攀爬上樓，解決了異種之后，又鉗制了項初霖和歐東，最后找到合適的角度進行埋伏。

　　“易江弄死了一只，現(xiàn)在正虛著?！焙屋覍帋撞阶邅?，將她狠狠抱在懷里，“你真是太過分了，一個人出來做那么危險的任務(wù)，還把我們?nèi)慷简_過去了。”

　　“我可沒被騙，我一直都知道寧玉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才。”覃晨毅馬后炮地說。

　　“你放屁，她離開的那天，是誰慌慌張張地拿著審訊手稿跟隊長打報告說‘我有責(zé)任，是我的疏忽’？”

　　“那不是我，是杜章言。”

　　“我可不負(fù)責(zé)審訊，我是狙擊手?！?p>　　寧玉笑著看他們互相扯皮，冷硬了許久的心好像又得到了慰藉。

　　然而這時，她看到走廊另一頭的霍昭陽扶起付清云，一股不妙的感覺再次襲上她的心頭。

　　“霍昭陽！”她幾步?jīng)_過去，想要阻止他，他卻已經(jīng)亮出匕首，抵在她母親的動脈上。

　　“骨髓凝劑。”他居高臨下地以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她，“寧玉，交換吧?！?p>　　“你別沖動?！毙l(wèi)祈在腦海中捋過王彥所說的話，“王彥說你與最高監(jiān)獄有關(guān)，或許你的親友被誤判關(guān)在里面？是不是那所謂的老板以此要挾你？”

　　“你是隊長嗎？”霍昭陽低笑了一聲，“你叫衛(wèi)祈？我記住了……把凝劑給我，連同冷藏盒一起?！?p>　　場面陷入短暫的僵持，寧玉看向衛(wèi)祈，后者點了點頭，她便將冷藏盒遞給他。

　　“不要試圖擊散我的精神力。”他冷眼橫視江媛媛，“讓開樓道?！?p>　　由于他手里還有人質(zhì)，即使她與他同為五階精神系，也不得不顧及寧玉的母親，只得讓出位置。

　　“順帶提醒一下，韓雅珊與王彥交談時提到過明合市還有一位研究進化異種病毒的人?！被粽殃栒驹跇翘莨战翘?，即將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如果你們騰得出手，說不定會在那里有另一份收獲?！?p>　　說完，他松開付清云，提著冷藏盒向樓下跑去，何菀寧按捺不住想要追上去，就在這時，原本昏迷的項初霖忽地張開眼睛，趁著他們被吸引大部分注意力的時機，推開易江往寧玉身上撲去。

　　“小心！”江媛媛驚呼道。

　　寧玉亦是察覺到危險，在他靠近的瞬間，抬起左手肘擊他的胸口，同時側(cè)身，右手握拳跟上，重重錘在他的左臉下顎，將他一拳打倒在地，然后用膝蓋壓住他的后背，一條金屬手銬立即鉗制他的雙手。

　　“顧哲？”她看到了他眼里的狠意。

　　“他還有剩余的異能，想要抽取你的生命因子。”易江提醒她，“剛才在樓下，裴湘差點被他陰了?！?p>　　經(jīng)過他這么一折騰，何菀寧想追霍昭陽也追不上了，只得扶起付清云回來。

　　“你小子可真行，另一個都沒醒，你就能活蹦亂跳的。”

　　“因為他有兩個人格，你們打暈了項初霖，顧哲就醒了?！睂幱駨乃砩掀饋恚ツ赣H身邊查看她的情況，“韓雅珊本來要取出我母親的骨髓，為了防止她被疼痛刺激醒來反抗，用了不少麻醉藥?！?p>　　“辛苦你了?！毙l(wèi)祈安撫地拍拍她的肩，“第六小隊，全體都有，動身前往明合市?！?p>　　“收到?！彼麄凖R刷刷地應(yīng)了一聲。

　　“來，我先把阿姨背下去?！倍耪卵灾鲃佣自趯幱裆砼?，“菀寧，你的藤蔓可得結(jié)實點，我和阿姨的命就交給你了?！?p>　　“放心吧，還有媛媛幫忙?！?p>　　“謝了。”寧玉彎起眼眸，將母親扶到他的背上。

　　“別總是那么客氣嘛，寧小玉?！焙屋覍庎街煺f。

　　衛(wèi)祈率先爬下十樓，為他們做接應(yīng)，杜章言負(fù)責(zé)把付清云背下去，裴湘則是負(fù)責(zé)歐東，但項初霖怎么帶下去卻讓他們有些犯難。

　　“如果再把他打暈，會不會另一個人格又醒來了？”覃晨毅撓了撓頭，“生命系可以近距離抽取生命因子，這有點棘手?！?p>　　“我知道怎么讓他老實?！睂幱穸自谒砼裕脙扇丝梢月牭降穆曇粽f道，“項初霖，你還有多少異能？你能殺得了誰？顧哲已經(jīng)死了，穆微晚也死了，王彥的命我會替你收下，你安心地睡吧，最好再也不要醒來?！?p>　　“晨毅，你能行不？”何菀寧在窗戶旁喊道，“抓緊時間?！?p>　　“男人不能說不行?！瘪恳銛]起袖子，“寧玉，幫把手，我就不信他這小子能一下弄死我。”

　　寧玉看著‘顧哲’的表情陷入呆滯，輕笑了一聲，將他拎起來，放在覃晨毅的背上。

　　敢奮起反擊她的一定是‘顧哲’的人格，但項初霖的人格不僅不會反抗現(xiàn)在的結(jié)局，甚至?xí)屓坏仉x開。

　　‘顧哲’的呆滯表明了項初霖其實也保留意識，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她明白他的執(zhí)念和愧疚，所以才會故意刺激他的蘇醒。

　　畢竟，他也沒什么好可憐的。

　　覃晨毅把項初霖帶到窗戶邊，看他傻愣的模樣也有些奇怪，但也沒有細(xì)究，自顧自地把藤蔓綁在腰上。

　　就在這時，項初霖的神情一變，忽然撞開他和江媛媛，縱身一躍，跳下十樓。

　　“喂！”何菀寧震驚地伸出手，連他的衣角都沒拉住，“這……怎么想不開了？”

　　“誰知道?！苯骆掳櫫税櫭?，沒放在心上。

　　一旁的覃晨毅卻是精通心理學(xué)和行為學(xué)的審問專家，他明白項初霖的異樣一定是受了寧玉的刺激，但他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會如此激烈決絕。

　　他一眼看向走廊另一頭的寧玉，此時她正和易江示意道，“我去實驗室整理一些能帶回去的資料，你先下去吧?！?p>　　易江察覺到她極力掩蓋的某種失控，眼神復(fù)雜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p>　　寧玉沒有應(yīng)答，徑自走進三號實驗室，里面的器材、紙張到處散落，被她和異種的那一番較量弄得面目全非。

　　她彎下腰，一點點整理地上掉落的資料，直到門外的人離開，她才控制不住地顫抖著身體，傳出一陣陣低沉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