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日新月異（3）
突如其來的消息，把原本寧靜的節(jié)日午后填得滿滿當當。等一切安排的差不多時，已是日暮時分。
林郝宇到后廚找廚師長研究廚藝去了?；羝钐m夫婦則被堵在了從景區(qū)回來的路上?；羝顝┍还馘钢甘怪瑤蚜说陌喊喝チ烁舯诘牟枨f買茶葉。偌大的會議室里，只剩下晨曦和霍祁銘兩人。
霍祁銘捏著發(fā)酸的眉心，靠在座位里閉目養(yǎng)神。晨曦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窗前伸了個懶腰，看著被夕陽余暉籠罩下的庭院，不自覺地發(fā)出一聲驚嘆。
許久，晨曦緩慢地收回視線，回身看到霍祁銘疲憊地靠在座位里，心中泛起一絲不忍。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后，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柔聲說：“休息一下吧?！?p> 霍祁銘睜開眼睛，頭微微后仰，反向?qū)ι纤P(guān)切的眼神，笑著應了聲好。
晨曦不放心的用手摸了摸他的臉，他們都清楚，段圩在東塍所擁有的一切，絕大部分來自于顏炳振。如今顏炳振被帶走調(diào)查，段圩自然無法置身事外。雖然在合作之初的背調(diào)里，他們就已經(jīng)把段圩和顏炳振的這層關(guān)系做了考量和備案。但當事情真正發(fā)生的時候，還是讓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霍祁銘做了個深呼吸，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后問：“你呢？處理的怎么樣了？”
晨曦抿嘴笑了下，“差不多了，具體的就看接下來的調(diào)查進度?！?p> 霍祁銘嗯了聲，說：“霍祁蘭已經(jīng)去了解了，應該很快會有消息，靜觀其變吧?！?p> 初一晚飯的重頭戲，是廣式脆皮烤乳豬。林郝宇對這道菜可謂是信心滿滿。年前，他們總店的中餐廳換了新的行政總廚，對方最拿手的就是粵菜。為了做好這道菜，林郝宇整整學習了一個多月。
顧忱夾起一塊烤乳豬送進嘴里嘗了嘗，不可置信地看向林郝宇：“這個，真的是你做的？”
林郝宇得意地昂了下頭。
“我之前在渥太華的華人餐廳吃過幾次，但完全不是這個味道?！鳖櫝勒f著又夾了一塊放進碗里，“沒有你這個酥脆，味道更咸一些。怎么說呢，就是沒有鮮味……”
這話可算是說到了點子上。林郝宇聽了，一本正經(jīng)地介紹道：“正宗的廣式烤乳豬，一定要用10公斤以下沒有斷奶的小豬。而且腌制的材料也有講究，像我這次用的刷料，是幼砂糖……”
“幼砂糖是什么？和白糖一樣嗎？”問話的是霍祁彥。
“幼砂糖屬于精致級的白砂糖。純度比白砂糖要高很多，蔗糖含量能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p> “糖很重要？”霍祁蘭也忍不住好奇。
林郝宇回答道：“那當然了。脆皮乳豬要好吃的話，除了火候和腌料之外，糖水也很關(guān)鍵?；洸死锏娜樨i堅持用明爐燒烤，燒出來的乳豬一般有兩種，一種是光皮的，一種是麻皮的。光皮的就是用火慢烤，烤的時候涂油比較少，有的可以在豬身上烤出花紋來，看起來會更漂亮。麻皮的就是用旺火，烤的時候要不停的刷油，利用油爆出的氣泡疏松乳豬的表皮，這樣烤制出來的乳豬，皮是金黃的，而且皮層酥脆，入口即化?！?p>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感嘆。
霍震雄聽完林郝宇的介紹，夾起一塊乳豬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問：“所以今天這個，是麻皮的？”
“對?！绷趾掠钚χ卮稹?p> 霍震雄品嘗著美味的烤乳豬，贊不絕口：“不錯，確實很香?！?p> 林郝宇的手藝是真的好。特別是今晚的這道脆皮乳豬，大家吃的都很滿足。尤其昂昂，吃得滿臉滿手都是油，那模樣滑稽又可愛。
晚飯后，晨曦和林郝宇一起來到露臺。
想到晨曦下午見面時的反應，林郝宇追問道：“之前在醫(yī)院，醫(yī)生是不是和你說什么了？”
“說了什么？”晨曦故作不知地反問。
“晨曦。”林郝宇雙手插進褲兜里，倚著露臺的圍欄笑了下，“至少你，不要瞞我?！?p> 晨曦忽然說不出話來。她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側(cè)臉，半晌后告訴他：“醫(yī)生說你得的是克羅恩病。”說著停頓了一下，小心地觀察著林郝宇臉上的表情，“這是一種病因不明的消化道慢性病，你現(xiàn)在的癥狀主要是腸道潰瘍，目前靠藥物可以控制。但是……”
“但是什么？”
晨曦猶豫了一下，低頭盯著腳下的地面說：“但是比較難治愈，有終身復發(fā)的傾向?！?p> 聽到這句話，林郝宇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轉(zhuǎn)過頭，看著身邊人的眼睛，輕聲說：“我知道，醫(yī)生都和我說過了?！?p> 晨曦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不滿地質(zhì)問道：“那你還吃蛋糕？”
林郝宇笑了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吃一點又死不了?！?p> “林郝宇！”晨曦站直身子警告他，“你給我閉嘴！”
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林郝宇笑著碰了下她的手臂，“我保證，以后少吃?！?p> “少吃？是不能吃！”晨曦雙手叉在腰上瞪著他，“聽到了沒有？”
看著她氣呼呼地樣子，林郝宇輕咳一聲，突然笑了起來。
晨曦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林郝宇捂著嘴，用力地搖了搖頭。
“我問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p> 兩人并排站在露臺上，看著遠處零星的燈光，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
許久，晨曦聽到耳畔傳來一聲低沉的“謝謝”。
——
晚上十一點半，直到把昂昂哄睡，晨曦才疲憊地回到房間。推門進去，發(fā)現(xiàn)里頭安靜的出奇。
從衣柜里取出睡衣，就直接進了浴室。等收拾好出來，時間已經(jīng)指向了十二點。
輕手輕腳地踏上樓梯，發(fā)現(xiàn)霍祁銘根本沒睡，正靠在床頭在看電視。
“我還以為你睡了。”晨曦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的一角剛要坐下，這才發(fā)現(xiàn)電視沒開聲音，“怎么不開聲音？”
霍祁銘面無表情地盯著電視屏幕，沒應聲。
“怎么了？”晨曦不明就里的拿起扔在床上的遙控器，把聲音調(diào)高了一些。
男人坐那兒斜眼睨她，就是不說話。過了一會兒，重新拿起遙控器，又把聲音給關(guān)了。
晨曦無語地看著他，“你到底怎么了？”
“……”
“你要不說我就睡覺了。”晨曦故意地說。
霍祁銘嘴唇緊閉著，就是不說話。晨曦見狀，往他那邊挪了挪，“所以到底怎么了？”
霍祁銘扭頭瞥了她一眼，半晌吐出一句：“我要吃奶酪。”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答案，晨曦一頭霧水地反問：“奶酪？現(xiàn)在？”
霍祁銘重新把視線轉(zhuǎn)回電視上，“嗯。”
“什么奶酪？”
“小孩吃的?！?p> 啊……晨曦這下總算是明白了。她往后一靠，目光轉(zhuǎn)向電視，沒答話，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