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目光平靜看向趙善,“因為春花樓的小云姑娘,你這般做可值得?”
“你們二人既是摯友,他真心實意想同你南下掙錢吧,這般殺了他,這些日子你可曾后悔過?午夜夢回時是何感想?”
趙善見自己所做全然明了,靜靜看向夏末,“你是如何得知金子埋在哪處,又如何得知我與張潮的干系?”
夏末看向趙善,“細(xì)節(jié)?!?p> 夏末緩緩道:“頭回去探尋時張潮緊張時不自覺的小動作,撒謊時的神態(tài)以及心中無法安寧,不自覺瞟向的目光?!?p>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過分的熱情言語動作中偷露的不尋常,很難不讓人懷疑,聯(lián)合來春樓的小云姑娘自然猜出大概,加之你去了張家,還企圖逃走,以及搜出的細(xì)軟金子才最后斷定。”
趙善看著眼前的柔弱少年,“你又如何得知我會去找張潮?”
“當(dāng)我問他你們相約時間時你們二人雖是做回想姿態(tài),但話語卻不假思索,過分的刻意才會讓我起疑,兩者皆有疑時只能看你們二人誰先沉不住氣。”
夏末靜靜看著趙善,“人下意識撒謊時眼珠子別向左不停轉(zhuǎn)動,大部分人也會不自覺的出現(xiàn)小動作。”
“王捕快與鐵捕快二人早已監(jiān)視張潮許久,既然已猜出東西在他家,你們總歸會分贓。”
趙子靜拍了一下驚堂木,“趙善、張潮,你們二人從頭細(xì)說,一一招來。”
趙善閉了閉疲憊的雙眼,隨后平靜看向趙子靜,“知府大人,周生確實是我殺的。”
“這些年我與周生一同掙下的銀子基本上皆花在了小云身上。”
趙善眉頭緊鎖,“月前我同周生借五十倆金子想替小云贖身,周生不肯,他說花樓中姑娘信不得,哪里是信不得,是舍不得借我罷了?!?p> “我如今東拼西湊一下也只有三十幾倆的金子,不夠小云贖身,贖身后也要娶她過活這些金子根本不夠,我那般求他,他卻絲毫不肯幫我?!?p> 說到這里,趙善面露兇狠的神色,又繼續(xù)喃喃自述。
“前些日子,我行走江邊,看著送人過江的張潮這才心身一計,周生總歸是信我的,我便胡謅哄他南下一同做營生。”
“他有妻兒,不難哄騙,只是他不肯下大本,只愿拿出五十倆金子同我南下販賣物什,于是,在那日約好了時間,他先到,隨后在船上睡著了?!?p> “我到了后,看著他懷中的包袱我便要殺他,他警覺醒來,察覺不對勁跳船準(zhǔn)備逃走,他才睡醒,反應(yīng)沒我快,我追至岸邊按著他的頭生生溺死了他。”
“他當(dāng)時還睜著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是我親自覆上了他死不瞑目的雙眼?!?p> 趙善皺著眉頭,“當(dāng)時張潮很是震驚,想著多殺一人不如多個幫兇,在我威逼利誘下他同我把尸首送到江中拋下,當(dāng)時下起了小雨,我們在船上坐了許久把包袱及金子交給張潮,統(tǒng)一口徑方才離開?!?p> “當(dāng)時我驚魂未定,直至第二日下午才調(diào)整好心緒主動去的周家?!?p> “之后的你們皆知道,我就不再多說。”
張潮面色有些發(fā)白,“這些日子我都沒睡過好覺,趙善殺人后,看他的目光我害怕了,便聽他安排,二人把尸首丟入江中?!?p> 張潮小心看向趙善,“他說不便把周生的細(xì)軟金子直接帶回去,讓我先拿回家,待時機合適他再找我,我需處理好包袱細(xì)軟,他愿意分一半金子給我?!?p> “我想著,人不是我殺的,當(dāng)做不知道,還能得到一筆金子,便帶包袱回家,這些日子,我日日憂心,請大人發(fā)落。”
趙子靜驚堂木一拍,“師爺,口供給二人一看?!?p> 夏離隨后拿著記錄的口供遞給二人,“若是無誤,簽字畫押?!?p> 趙善與張潮二人接過,隨后簽字畫押,等候發(fā)落。
趙子靜驚堂木再次拍響,“大膽犯人,犯人趙善殺友奪財,本性惡劣,依慶國律例,謀財殺人,家產(chǎn)充公,處以極刑,五日后問斬?!?p> “張潮目睹殺人經(jīng)過不上報,與犯人同流合污,念你未參與殺人但幫助兇手之嫌,依慶國律例羈押三年,期滿釋放?!?p> “二人所謀金子案結(jié)之后歸還死者家人,不得有異!”
周曾氏淚光閃爍,跪在下面連連磕頭,“民婦周曾氏謝過大人替我夫擒兇,叩謝大人?!?p> 趙子靜對周曾氏淺笑,“周娘子節(jié)哀,帶著你夫君的金子回家好生過日子去吧?!?p> 趙子靜隨即收起笑面,驚堂木一拍,隨后道:“犯人帶下去,退堂!”
衙役手中廷杖整齊又不失威嚴(yán)的想起,衙役高唱退堂。
趙善在求饒知錯的聲音中被衙役押解進入大牢。
張潮任由衙役押解自己入牢,本以為自己難逃一死,卻不曾想還能留下性命,一次糊涂換三年的暗無天日。
一場江面浮尸案就這樣結(jié)束了,趙子靜與齊陵相識一笑,夏末也揉了揉臉頰,這幾日太累了。
夏離整理案卷送給趙子靜過目,新招師爺?shù)母媸疽呀?jīng)貼了出去,奈何沒遇到合適的人,舉薦來的又沒幾分真才實學(xué)。
幾人在殿中處理方才案件的最后收尾,“啪啪啪”的聲音響起。
趙子靜等人朝左側(cè)聲音處看去,只見譽王帶著侍衛(wèi)從后殿一側(cè)走出。
“譽王殿下?!?p> 譽王抬了抬手,徑直走向大堂案旁的太師椅上坐下,堂中眾人,躬身侯禮。
譽王看向眾人,“今日也案子審的不錯,趙知府當(dāng)?shù)闷饝伊荷系拿麋R高懸四字?!?p> 譽王是當(dāng)今德淑皇貴妃的二子,排行老三,皇后生二皇子難產(chǎn)而斃,二皇子由德淑皇貴妃養(yǎng)大,大皇子德才兼?zhèn)浜蠓馓印?p> 德淑皇貴妃敬重已故皇后不肯替代,文惠帝特封德淑二字,得二字封號的宮中唯她一人。
譽王多才,但傳聞冷面無情,喜怒無常,生母皇貴妃,哥哥是太子,二哥是已故皇后之子,自己也是得了封號的王爺,更是督察院御史,不僅掌管都察院甚至都察院下的六扇門亦在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