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打量二人,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側(cè)身讓出位置,讓二人進來。
在老婦人的帶路下,三人至了堂廳,家具物什等物雖是老舊,但家中十分干凈整潔。
“煙姐兒也是個可憐的,我那兒子、兒媳多年前都死了,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懂事又聽話。”
“好不容易大了,楊家是咱們江陰縣的大戶人家,江氏差人來替他兒求親的,本就高攀不上,但江氏覺得煙姐兒賢惠,最后嫁到了楊家?!?p> 老婦人繼續(xù)傾訴,“嫁去了兩年,一直無所出,回來時雖然不提,但我是過來人,知道楊兵那孫婿一個月能留房一日便算好的了,哪怕留下也不想那事?!?p> 夏末皺眉,“可是楊兵身子有問題或是在外養(yǎng)了外室?”
老婦人搖頭,“當初我也是這樣問煙兒的,她說楊兵潔身自好,從不流連花叢,再問她就不肯說了。”
“我去楊家找過幾回,回回他們禮數(shù)又周到,又沒什么問題,煙姐兒又不愿意多說什么?!?p> “前段日子,他們夫妻二人來看過我,感情好了很多,兩人很是甜蜜,前幾日還傳來消息有了身子,說待胎穩(wěn)了,夫妻二人來瞧瞧我老婆子?!?p> “昨日卻來人說我家煙姐兒吃了摻和著鼠藥的安胎湯帶著腹中胎兒一同死了?!?p> 老婦人拉著夏末,“這位差爺,求求你了,我家煙姐兒絕對是被人害死的,你們可要好好查。”
說完從袖中半天摸索出幾倆銀子,就要塞到夏末手中,“我只有這么多銀子,我知道衙門的規(guī)矩,這銀子少了我會想辦法,求你幫我好好查查?!?p> 夏末連忙拒絕,“老夫人使不得,我們只是例行查問而已,銀子收不得?!?p> 老婦人有些不敢相信,“真能不收?那你們會好好查嗎?”
夏末點頭,“會查的,我們不是常州衙門的人,是上頭巡察的,你也莫說了出去,待查清了,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p> 老婦人愣了愣,又仔細瞧了瞧二人,確實不太像常州衙門里的人。
雖有些不放心,老婦人也明白,常州衙門多黑自己清楚,不管他們真假,要是真能替自己查查煙姐兒的死因比什么都強。
老婦人點了點頭,“好,那我家里等你們消息?!?p> 老婦人又想了想,“我要是有事兒哪里去找你們呀?”
蘇倫看了看夏末,對老婦人道,“別再在外面背著字旗,若影響大了,你年紀大了也不劃算?!?p> “要是查到了什么消息,我們有什么事兒就回來找你,也別跟人說我們暗查過?!?p> 老婦人點了點頭,又了解了有些其他情況,二人隨后離開。
目前并沒有什么重要的線索,夏末與蘇倫回了客棧。
自認識起,譽王似乎一直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也不見他處理什么事。
也就時不時會有人送些折子給譽王,第二日清早又來一趟,其他時候說的做的還不如唐安來的多。
收拾一下,時間還尚早,入住這客棧后,自己還未見過窗外景色。
夏末推開窗柩,愣了愣,推開窗柩,一墻之隔的窗柩此時也是開的。
翩翩我公子,機巧忽若神。
一身白衣,臨風而立,眉目清俊,清風吹來,衣袂飄逸如風。
如朝飲木蘭之墮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豐神如玉兮,倜儻出塵。
夏末朝那人一禮,“見過爺?!?p> 譽王淺笑點了點頭,“查出了什么?”
夏末搖頭,皺眉道,“并沒有什么特別有用的,柳煙雙親早死,生得漂亮又賢惠,乃楊兵之母安排求娶的柳煙。”
“二人婚后兩載,感情不慕,楊兵待柳煙極冷淡,聽柳煙祖母言……”
夏末頓了頓,“聽柳煙祖母言,二人甚少同房,不久前二人才有夫妻雙方的親密,才如膠似漆不久有了身子?!?p> “這胎位還未穩(wěn)又一尸兩命,老婦人覺得柳煙之死與楊家有關(guān)。”
譽王遞來小盞,夏末道謝后接過,嘗了嘗,這是梅花酒,許久沒吃過了,這味道挺好。
吃過后,夏末舔了舔嘴唇,以前自己偷偷男裝出去營生后總會偷偷帶幾壇桃花酒或石榴酒回去。
那時候丫鬟白白總會替自己打掩護,日子久了,被大哥發(fā)現(xiàn)了,還曾被禁足好長時間,之后自己常帶著放中的玉瓶偷偷去帶梅花酒。
實在帶不成,二人就偷偷出去嘗嘗,時隔這么久,再嘗桃花酒,是這味道,又似不再是記憶中的味道。
司馬政聿見他拿著小盞,突然情緒有些低落,皺了皺眉,“莫不是這桃花酒也吃醉了?!?p> 夏末抬起頭,嘴角輕揚,笑不達眼,“多謝譽王關(guān)懷,沒有吃醉,這桃花酒很久之前嘗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罷了?!?p> 譽王拿過夏末的杯盞,雖是一堵墻,窗柩幾戶是挨著開的。
又因夏末廂房位置稍微搞上一些,導致二人似乎站的很遠,實際卻很近。
譽王笑了笑,“這酒,我以前遇上的一個姑娘極喜歡吃,后來備了上好的桃花酒,想去主動搭話,又怕唐突了她。”
“等我鼓起勇氣時,又錯過了她,最后因為自己的疏忽,等自己反應過來時,她卻失去了性命,我都不曾來得及救下她?!?p> “之后我便也嘗試吃過這酒,酒味兒很淡,微甜、很香,確實適合她?!?p> 自己也是頭回聽譽王說自己的事,他那樣的人,在自己看來,有什么是不可得的。
夏末聽著譽王對某個姑娘的懷念,雖然不曾見過那女子,定是極美好的吧。
夏末淺笑,“那女子定是極好的,值得的人罷?!?p> 譽王又遞給夏末一杯,“她不知道我,我也是無意間發(fā)現(xiàn)她的,她以為自己很像,其實我第一次便認出來了?!?p> 譽王眉眼柔和,帶著幾分溫柔的笑,與平素的冷淡是很不同的。
“我沒有揭穿她,之后我有空便會去她常去的地方,她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她過得很鮮明,也很生動?!?p> “等我明白她是誰時,已經(jīng)遲了,之后去了很多次哪個地方,她卻永遠不會再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