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空曠的客廳里,骨與肉、肉與骨,聲聲相撞,沉悶的擊打聲毫不留情地刺響。
“松介,你這個混球,你把我們都當(dāng)做什么了?當(dāng)作可供利用的工具、然后用完就甩的棄子嗎?”
“松介,你給我回話!別什么都閉口不說!”
“你以為你不說話就能逃避得掉什么嗎?”
話音落下的同時,在照明燈下勾起的手臂墻影,又狠狠朝松介臉上砸去。
‘咵’地一聲,是松介被揍得搖搖晃晃,連撞著背后的椅子仰倒下去。
“你不是說要挑戰(zhàn)我嗎?就這點能耐也好意思大話不慚?”
“那可未必......”
“什么?”
一聲游若蟲蠅的呻吟,松介和木猛地抬起頭槌,又朝白川腰間撞去。
可他匯準(zhǔn)時機(jī)的一擊,卻被白川輕易制服住,然后揪起胳膊一個反手,又把他掄翻了過去。
‘咚!’
“可惡......”
松介揣著一張淤青腫脹的眼,尤其是眼眶那塊,快要遮得看不見眼睛,更別提戴上眼鏡。但仍然在朝著白川所在的方位徒勞無益揮擊。
“就這啊?!?p> 白川睥睨,揪起衣領(lǐng),毫不客氣抬手又是一巴掌。
“松介,別這個樣子也一臉逞能地說要跟櫻花會敵對之類的,你是來講笑話的嗎?你根本毫無威脅。”
“真是這樣嗎?”松介蔑然地露出冷笑:“那怎么你還能被騙到這里來?不僅是你,你接下來可以安靜看著,你看我接下來能不能對他們所有的人造成威脅?!?p> “你個馬鹿!”白川渾然大怒,狠狠對著他的腦袋踢了過去?!笆遣皇浅鲑u同伴讓你很得意?”
此時。
頂樓監(jiān)控里。
“別再讓他打了,再打下去這小子要成豬頭了!”
聽著房間里劇烈雜響,一個身形和臉相堪比那種白多黑少‘亞馬遜蜘蛛猴’的SPA會所領(lǐng)事,瀨戶一郎,忍不住嚇得一陣陣顫栗。
“老大?”
“我說老大?”
“特么的老大正忙呢,沒看見嗎?你一個勁叨叨啥呢?”旁邊壯碩的保鏢制服男用力一拍瀨戶一郎,差點讓他整個身子背都彎折下去。
“是是是是......”
坐在沙發(fā)椅上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佩戴整潔西裝,翹起一雙真皮皮鞋,手里晃悠著一桿燃煙,倒是沒說什么。只是他身體動得厲害,隨著每一次激烈呼吸帶來的肩胛骨揚動,脖子上刻的蛇頭圖案仿佛就要赫赫騰起。
片刻,男子騰云吐霧般翕出一口,整副眉目都像是要揚到了天上去。
“咵——爽了!”
“嘶,你們說什么?”
“您看監(jiān)控......”
西裝紋身男將眼睛湊了上去,然后殘忍笑笑:
“不著急,再等等,這種殘忍的鏡頭我還想多看看?!?p> 旁邊一個保鏢揣起胳膊,也是頗看得有些驚心:
“對面那個叫白川的也毫不帶留手的啊,招招下狠手,他們不是過去的同伴嗎?”
“哪知道呢?同伴之間不也常明爭暗斗的嗎?要知道,跟在一個老大后面混多不容易啊,尤其還是那種讓人難伺候的主子。說不定兩人彼此間早就看不慣了,現(xiàn)在正好恨不得揍扁對方唄?!?p> 尖嘴猴腮男瀨戶一郎很自然地說完這一套,卻感覺旁邊氣場不對。
一側(cè)頭,正好跟西裝老板死魚般的眼神對上。
“誒誒誒,毒牙老大,我不是說咱們啊,真不是!咱關(guān)系這么好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彼B連推脫。
“得,不是關(guān)系好不好的問題,看你這么蠢我就放心了。蠢到讓人對你提起防備心都是一件浪費精力的事?!?p> 一通廢話叨叨完,幾個人都收回了視線,再望向中央屏幕上的畫面。
“嘶——”看著看著,西裝老板驚怪地惱嘆一口氣。
“特么的,這個叫十六夜的可真能打啊,就看不慣他那囂張的氣焰,得派人去削削他的氣焰?!?p> ‘毒牙’野澤津切又點起一桿燃煙靠在嘴里,“你們誰去?”
“石田教練,還有木空教練,能收拾完那小子不?”
“你這話相當(dāng)于在問我能不能擰開瓶蓋一樣?!备残卮缫孪侣冻霭藟K腹肌的會所轉(zhuǎn)聘健身教練,石田森抖了抖猩猩一樣的胸大肌?!袄洗?,剁他幾根指頭?”
“不要玩過頭了,如果出現(xiàn)命案會很麻煩,把他先控制起來即可。”
野澤津切玩弄著手里的‘煙桿’說。
“我也想去看看,一個中學(xué)生究竟能強(qiáng)到什么程度,居然要你們這番心思來對付?!敝澳莻€跟白川照面的壯漢也開口說道。
“哦?山下先生?既然你想上,那就萬無一失了。你就跟他們?nèi)グ伞!?p> “至于那個叫松介的小子......”
“盡管被打得這么慘,他算是通過考核了。畢竟我們要的是他腦袋里的情報,不是他的武力,叫他上來吧?!币皾山蚯袛[擺手。
‘枝咔’一聲,電梯門開了。
白川十六夜和松木和介同時停下動作,背身看去。
從門里走出一排身影,他們個中有的肌肉壯碩,有的面帶殺意,包括白川已經(jīng)認(rèn)識的北池崎,很顯然來者不善。
“松介和木!”
松介在哼哧喘著氣,已經(jīng)畢竟全力了,幾乎搭不上話來。
“這邊來?!?p> “你通過考驗了?!?p> 松介和木撿起掉在地上的眼鏡,朝電梯口走去。
“松介!”
白川喊了一聲。
松介和木回頭望了他一眼,又轉(zhuǎn)過身去。沒有猶豫。
“你這家伙......”白川盯得牙癢癢。
星野楠子朝他伸出手來:“歡迎加入,松介?!?p> 松介和木跟她拍了拍手,虛弱地笑了一下。
白川朝他的背影拼命豎中指。
“給他?!?p> 對講機(jī)里傳來聲音。
保鏢男愣了一下,趕緊把手上對講機(jī)遞到松介和木面前。
“松介和木,你熟悉櫻花會里的每個成員。雖然他們現(xiàn)在老大不在了,但其他成員仍是擰成麻繩一樣難以對付,得靠著你來把他們分步瓦解?!?p> “沒關(guān)系。他們現(xiàn)在還不是不知道我已經(jīng)背叛了嗎?也沒人能猜到這一步?!彼山楹湍編涎坨R,接過對講機(jī)道。
“這對于我來說,就跟偽裝成人類的狼人在黑夜中狩獵瞎眼的村民一樣簡單,我很快就會交上一份令你滿意的答卷的?!?p> 然后對講機(jī)里傳來一幅仿佛君主并兼鳳雛臥龍之時,放心坦然的欣慰口吻。
——如此,則天下可得,破敵可待了。
“接下來,來領(lǐng)取你的獎勵吧?!?p> 松介露出一絲歡悅的笑意:“是。”
特嗎的到底有沒有將背后的自己當(dāng)個對手看?。堪状ㄔ诤竺媛牭煤脷獍?,他已經(jīng)怒不可遏了。這幫人居然敢這么無視自己。
更何況的是他們玩弄人心的計劃,居然是松介親自提出來實施的?利用同伴們的信任,來將他們分個打盡?
怎么能讓這幫鼠輩如此得志?
“真當(dāng)我不存在啊!”
白川掄起板凳就砸了過去。
但正前一人站出來,居然不偏不躲,徑直伸出了水蟒般的粗臂攔在板凳軌跡上,板凳被撞裂了開,木棍飛濺開來,倒是在后面的瀨戶一郎‘哎呦’了一聲,滑稽地嚇倒在地上。
幾個保鏢面色坦然,帶著松介和木進(jìn)了電梯,‘噌噌噌’地層數(shù)往上走了。
但還有幾個人,立在電梯門外,留在了小客廳里。
白川目視過去。
那是兩男一女,居中一人個頭最高,周身仿佛散發(fā)著渾厚的氣息。
光是站立姿勢就可以看去,不像街頭的小混混那么‘垮’,隨時一腳上去就能找到破綻,而是聚氣匯神,收下頜、前卷骨盆,把自己脊椎拉直,減少生理弧度。既保持一種自然不輸氣概的姿態(tài),又不至于在打破對峙的瞬間突然被干倒。
白川十六夜看著居中一人,訥訥半晌,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那是當(dāng)然。白川十六夜,我比你更早知道對手名字。而且就在幾個小時前,你的記性不應(yīng)該那么差?!?p> “真的嗎?”眉角上揚,又頗具疑惑地想了想,白川一拍大腿?!按箝T前,原來那個人是你啊,你就是他啊,噢——”
他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又釋然。
“算了,我每個月要接受不計其數(shù)的挑戰(zhàn)者,你作為其中一員,我記不得也是很正常的嘛?!?p> 山下勞中強(qiáng)忍著怒氣,撇下性子,就像每次對戰(zhàn)前有板有眼地報名號道:
“山下勞中,見參——這次給我記好了!”
“那如果我記不住呢?”白川又捎掛玩味地說。
而此時,山下勞中的臉色已經(jīng)完全黯沉下來。
“你會后悔的!”他低沉著聲音說。
自以為厚實的身材能給不少人留下深刻映像,尤其是畏懼帶來的壓迫感,每個人只要看到他就不敢對視第二次,至少也會留下陰翳和噩夢,這是他引以為傲的資本。
卻沒想到,在這毛頭小子心里完全沒形成壓力。
居然還口出誑言,反過來侮辱自己!
記不住,那就打一頓,打到他記住為止!
打到他聽而生畏、成為一生陰影、不可磨滅為止!
這么想著,山下勞中面色不由狠狠擰動起來。
“kua——”他這么空手道模式地習(xí)慣性一吼,用無意義的音節(jié)來為自己壯氣,然后整個身形一推,如猛坦般推動向前。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