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對戲

　　晚上，顧長安沒有做夢，但心里有事，睡的也就不踏實，第二天早早就醒了。

　　先出去跑了一圈，調(diào)整一下精神，又在巷口喝了一碗豆?jié){，一個煎蛋，一籠小籠包。

　　這才抖擻精神去了《緝兇》劇組。

　　拍攝地點就是工業(yè)園區(qū)的紅星街，街東有一條不寬的水泥路，水泥路兩邊，一邊是一棟三層的賓館，另一邊是一排店鋪，五金，理發(fā)，藥店等。

　　從水泥路進去，不過二三十米，就是一個小區(qū)，只有面對面的兩棟舊樓，每棟樓兩個單元，六層，沒有電梯。

　　這個小區(qū)就是今天主要的拍攝地點。

　　顧長安到的時候工作人員正在忙，比如一樓這里，因為樓距很窄的關(guān)系，光線比較暗，工作人員拉了電線，從二樓的欄桿處垂下來一盞頂燈，正好給一樓的樓梯口補光。

　　顧長安小心的避開一路的滑軌和電線，在一邊的攝影棚里，找副導(dǎo)演和劇務(wù)報道。

　　劇務(wù)叫了一個助理過來，帶顧長安去攝影棚的一角找化妝師。

　　劇組那邊應(yīng)該是對小偷吳曉海這個角色的妝面有具體安排，化妝師在幫顧長安簡易化了個妝后，又專門在顧長安的眼斂加重了一點色素，顯得眼神看著有些頹廢。又在臉頰兩側(cè)增加了一點暗影，讓顧長安臉上膚色顯得不那么均勻，看上去就有點臟的感覺。

　　最后顧長安換了一件黑色連帽衛(wèi)衣，一條洗的發(fā)白的牛仔褲，一雙青色帆布鞋。

　　這一套弄下來，顧長安差點都不認得自己。

　　接下來顧長安就是侯場了，等到劇組準備好開拍才有他的事情。

　　現(xiàn)在二三月的天氣，還是比較寒涼。

　　顧長安蹦了兩下，兩手一翻，把腦后的衛(wèi)衣帽兜在頭上，兩手再使勁的插在衛(wèi)衣的衣兜里，把衣兜撐的鼓鼓的，身子斜靠在一邊賓館的外墻上，聳著肩，微縮著脖子?？粗M進出出的工作人員。

　　別說他這樣子，真就象一個社會混子盯上了某個劇組。

　　一邊路過的兩個城管可是狠狠的盯著他看了一眼。

　　“怎么樣，我講他能拿下小偷的戲吧?！边@時，一道嘻笑的聲音，正是李祥，他身邊是程峰，兩人是老相識，如今又都進了一個劇組，就又膩歪到一起。

　　“承蒙看得起?！鳖欓L安依然靠在墻上，只是很有江湖氣的拱拱手。

　　別說，混子那憊懶樣子就出來了。

　　程峰沖著顧長安豎豎大拇指，他還真看左眼了，當時第一眼看到顧長安，就象那種普普通通不太顯個性，挺隨和的青年，對，就是隨和，不太有脾氣的那種。

　　這樣的氣質(zhì)，演小偷混子難度不小，沒想人家駕輕就熟。

　　這一轉(zhuǎn)眼，他就能給你整出這個，這不僅僅是靠化妝，化妝能化得了外形，但化不了氣質(zhì)。

　　這小子是真有貨。

　　“來，我們對對戲?！崩钕閷儆谌藖懑偟男宰?，也是那種遇到挑戰(zhàn)就格外興奮的演員，這會兒覺得顧長安這混子形象對他有些沖擊，他覺得得壓一壓，不然，年輕人，容易翹尾巴。

　　正好面對面的兩棟樓，格局都一樣，一邊樓在擺布景，顧長安和李祥兩個自然不能打攪，兩人就到對面另一棟樓的樓梯口。

　　這邊已經(jīng)清場沒什么人了。

　　顧長安先上樓。

　　李祥也退出一段距離。

　　程峰估且暫做場記。

　　顧長安站在二樓，低垂著腦袋，仔細回味著小偷吳曉海這個人物，先在心里過一遍前面的情節(jié)，然后他的情緒就開始漸漸的有了。

　　先是不好意思打擾，再然后是被罵了，很尷尬，進退不得，然后罵的狠了，便惱羞成怒，甚至惡向膽邊生，但終究不敢，最后被李月紅罵的一聲滾，便狼狽跑下樓……

　　“開始……”程峰打板。

　　顧長安飾演的小偷一臉狼狽的，三步并做兩步的下樓，邊下樓還邊不時回頭，嘴里罵罵咧咧，似乎終要找機會報復(fù)回去，但終究又不敢出聲，完全一幅色厲內(nèi)荏混子小偷模樣……

　　樓外，李祥裹著風衣，帽子兜頭了頭臉，也急步往樓梯口走，邊走，那腿還有些微微發(fā)抖……

　　李祥蒙著頭往里走，顧長安邊小跑邊回頭，誰也沒注意誰，最終在李祥準備上臺階的時候撞在了一起。

　　李祥象是受了驚嚇，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一推，就把顧長安推到一邊，也幸好邊上是墻，顧長安沒有一屁股坐倒。

　　李祥這時飛快的捂住差點掉下來的風衣帽，又避開顧長安的視線，快步上樓，很快消失在樓梯口轉(zhuǎn)角。

　　別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李祥這一套表演，幾乎沒有表演的痕跡，似乎本該如此。

　　所謂迅雷不及掩耳，李祥飾的方平動作太快，顧長安飾演的小偷便有些蒙，等到李祥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顧長安飾演的小偷就炸了，脫口而出：“靠……”同時豎了中指。兀自不解氣，又恨恨的罵：“跑這么快，餓死鬼投胎呀……”

　　樓上靜悄悄，沒任何回應(yīng)。小偷張望了一下，叫樓梯轉(zhuǎn)角擋住，也看不見什么。

　　只得自認晦氣，抬腿要走，又實在不甘，想到什么，突然又咧咧嘴，一臉猬瑣。

　　“大兄弟，你這是老婆偷了漢子吧，趕著抓奸哪……”

　　說著，背靠墻上，點了一支煙，吸一口，還微瞇了瞇眼，有些享受的樣子。

　　又聲音賤兮兮的道：“別啊，兄弟，不如收點花錢算了，有的賺的，不是有句話說嘛，要想生活過得去，就得頭上戴點綠，要得的。”

　　顧長安說完這段臺詞，終于有些心滿意足似的掐了煙，兩手抱在胸前，微弓著背鉆出樓梯口，朝小區(qū)外面悠哉，悠哉的離開。

　　……

　　對戲結(jié)束。

　　走開幾步，顧長安才收拾好情緒回來。

　　李祥這時也從樓上下來。

　　“你后面這段演的好，但前面下樓你那狀態(tài)是不對的，你要這樣演，趙導(dǎo)能讓你NG一天?！边@時，李祥咧著嘴跟顧長安道。

　　顧長安思索了一下，沒覺得什么不對，又抬頭看李祥。

　　李祥嘿嘿賤笑，還就是不說，神態(tài)賤的可以。

　　邊上程峰看不過眼，問了句：“你沒仔細研究過李月紅這個角色吧?！?p>　　顧長安看了程峰一眼，李月紅這個角色他是仔細研究過的，但明擺著他一定有疏忽了。

　　顧長安也發(fā)狠勁，開始琢磨。

　　“我來跟你對一下?！边@時一道女聲傳來，顧長安回頭，看到曹緋紅。

　　曹緋紅這會兒下身一條九分彈力鉛筆褲，上身一件梅紅針織衫，雞心領(lǐng)，開的還很低的那種，露出一道溝，很能讓人起一種探幽之趣。外面套了一件淺珈風衣，遠遠的過來，一臉笑瞇瞇的。

　　顧長安咧了咧嘴，這大姐真是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