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金峰小心謹慎應對書記問話,腦海中回想著巴音布拉格村人員構成,回想著那家漢人詳細情況。
正當他向書記表態(tài)度之時,趙書記直截了當問他漢人是否姓郭,喬金峰稍些愣神,記憶被突然打開。
他老家是納林希勒鎮(zhèn)巴本村人,小時候常常有位郭姓獸醫(yī)游走村落,他家飼養(yǎng)的牛羊眾多,郭獸醫(yī)來的很頻繁,喬金峰自然而然便有了印象。
時隔多年,喬金峰家早已定居阿勒騰鎮(zhèn),甚少回村,已沒有了郭獸醫(yī)的記憶,經(jīng)趙書記點醒,記憶涌上了心頭。
他這才意識到,趙書記繞來繞去,原來是認識這家人,可為什么不明說,非得繞著彎架著工作名義問話。
喬金峰順著趙書記的話回想了一下,未開口便點頭連連:“趙書記不愧是一鎮(zhèn)父母官,全鎮(zhèn)上下百姓您都記在心里……是的,您說的沒錯,那家漢人姓郭。”
趙永洛稍微露出一抹笑容,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對于小喬送來的吹捧很是受用。
他之所以知道巴音布拉格村郭姓之家,并非如喬金峰所說,其心中有百姓,而是伊錦旗旗長喬錦華親自來電過問。
也沒說什么,只是讓他側面打聽一下巴音布拉格村郭姓人家具體情況,特意強調(diào),要實地走訪鄰居,看看其風評如何。
之后,喬旗長在電話里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下周烏蘭牧騎下鄉(xiāng)匯演,要納林希勒鎮(zhèn)政府做好宣傳和接待工作??此齐S意但趙永洛不得不提起重視。
往常,旗文化局二級單位烏蘭牧騎演出隊,經(jīng)常下鄉(xiāng)文藝匯演,他們是草原上的紅色文藝輕騎兵。
伊錦旗烏蘭牧騎,常年在各個鄉(xiāng)鎮(zhèn)慰問演出,豐富百姓業(yè)余生活,也算是定例、常態(tài),每次來納林希勒鎮(zhèn),均是由文化站站長喬金峰安排接待。
從來沒有上級領導過問演出事宜,為何喬錦華旗長會如此突兀說起這事兒?背后有何深意?
掛了電話后,趙永洛不敢怠慢,拿起電話把喬金峰叫到辦公室,并且強調(diào)需要將巴音布拉格村駐村干部一并帶來。
趙永洛心里很清楚全鎮(zhèn)28個自然村及28名駐村干部,并非他施政如何下沉基層,實則是國家大政方針政策,他不敢怠慢。
三天兩頭扶貧會議,早已對所有駐村干部了然于胸。之所以拿捏起架子,在他看來,這是領導藝術,要干部產(chǎn)生敬畏感,以便于領導及開展工作。
在趙永洛等待喬金峰二人這段時間,一個人在辦公室不停思忖喬錦華旗長所言有何所指,還未想出什么頭緒,又有人打來電話。
來電之人并非喬錦華旗長,而是旗委辦主任白樹斌,副處級干部,作為正科級的鄉(xiāng)鎮(zhèn)黨高官的趙永洛而言,白樹斌在他之上,也得謹慎對答。
白樹斌主任來電詢問,巴音布拉格村是否有一位叫郭興之人,趙永洛哪里知道這些,在電話里向領導表了態(tài),立即進行調(diào)查,有結果后親自回旗里匯報。
當喬金峰與烏日娜進入書記辦公室之時,趙書記正在與白樹斌通話中,結束通話后與駐村干部簡單聊了幾句,本以為屬下知道詳情,哪曾想,還不如他自己。
若不是喬金峰說話鋪墊了一番,趙永洛打算借機敲打一下這類眼高手低的干部,一事無成還蹦跶著研究些蠅營狗茍之事!
正事兒說完,趙永洛特別強調(diào),必須由喬金峰帶著烏日娜親自下鄉(xiāng)去核實,不得假手村支書,明天下班前,將調(diào)查資料拿來。
喬金峰唯唯諾諾趕忙保證,一定親自下鄉(xiāng)走訪調(diào)查,絕不假手他人,并向趙書記道歉,是他領導無方,未能調(diào)動起干部工作熱情,下來以后一定做深刻檢討,希望趙書記多多批評指正。
趙永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喬金峰與烏日娜回去。
出門后,烏日娜拍著飽滿的胸脯長呼一口氣,原本以為好事來臨,沒成想,差點被罵,若不是喬站長從中說項,今日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謝謝喬哥?!睘跞漳韧铝送律囝^,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喬金峰低著頭往樓下走,今日答應了武奇,下班后帶著烏日娜去吃飯,他已經(jīng)與烏日娜說了此事,沒想到臨到下班,被領導留下安排工作,錯過了飯點。
至于烏日娜與他說謝謝之言,他半天沒反應過來。
“沒事了,你晚上回去準備資料,明天一早單位門口集合,去一趟巴音布拉格村。”
烏日娜嗯了一聲,上前趕了幾步,隨在喬金峰身側,壓低了聲音說道:“喬哥,郭家有什么重要人物嗎?怎么書記對他家這么感興趣,我沒記得巴音布拉格村有什么重要人物呀。”
喬金峰放慢了腳步,回頭看了看黨政大樓書記辦公室,又左右觀察一下:“別亂打聽,做好自己分內(nèi)之事?!?p> 喬金峰故作神秘,其實他心中的疑問不比烏日娜少,可作為她的領導,獲取的信息理論上應該不對稱,這樣才顯得他在書記面前有地位,能說得上話。
烏日娜捂嘴呵呵一笑,文化站就她和喬站長兩人,平日里嘻嘻哈哈沒有上下級概念。今日居然擺起架子了。
“喬哥,不知道就不知道,學書記的官腔你的火候不夠,呵呵呵……”
說完,烏日娜擰腰向前快走一步又向后轉身,與喬金峰相向而對,邊退步邊笑。
喬金峰了解烏日娜這小妮子,年輕又活力四射,來政府工作兩三年,為人處世挺好,唯一不足之處便是工作不上心,總想走捷徑。
話說回來,他又何嘗不想走捷徑,只是沒有貴人相幫,也無好看的皮囊。
烏日娜不一樣,不但是少數(shù)民族干部,且還有好看的皮囊,也敢于利用自身條件下本錢,只是表現(xiàn)的過于明顯,嚇退了某些領導。
作為同事,喬金峰對于女干部這些作為,見怪不怪了,邊陲偏僻之鄉(xiāng),書記只手遮天,一言九鼎,難免會讓有心思的人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別一天天整那些沒用的?!眴探鸱逵檬謸蹰_了烏日娜,錯身而過。
烏日娜稍顯踉蹌,跺了跺腳:“喬哥,還沒吃呢,不是說有人請客嘛,還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