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手段
天色剛剛破曉,整個清水城的大部分人都還沉醉在夢境之中。
但是車輪駛過的隆隆聲響卻驚醒了翡翠湖沿岸的好夢居民。
“這他涼的又是誰??!”
睡得迷迷糊糊,正在夢里衾被擁香的吳二翻身起床,打開窗戶,就對著外面大聲罵了起來。
昨天翡翠湖里莫名其妙的飄起一層死魚,就讓以打漁補貼生計的他就生了一肚子氣,如今好夢被人攪擾,更是不可能有好臉色。
只是見到的景象卻是讓他不敢發(fā)作。
“我滴個乖乖,連城衛(wèi)軍都出動了,這又是出啥大事了。”
吳二看著窗前列隊跑過來的城衛(wèi)甲士,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發(fā)黑的眼睛。
趕忙披上單衣就跑了出去,湊近圍觀的人堆里打探消息去了。
清水城只是云州的一處小城,并無軍隊駐扎,只有常備的一支城衛(wèi)小隊,人數(shù)不過百人,輕易不會出動。
翡翠湖邊上,衙門里的陳捕頭,士兵統(tǒng)領(lǐng),還有一位官府老爺圍在一起,此刻都是面色難看。
只見那陳捕頭不斷的點頭哈腰,搖頭擺手向著縣尉解釋。
雖然是盛夏時節(jié),但是此刻湖邊還是有著些許涼意,吳二哈了口氣,搓了搓兩邊膀子,終于從前面的人嘴里得知了消息。
李縣尉的兒子落水淹死了。
“怎么又是一個不慎落水的,這真是邪了門了?”
吳二撓了撓沒剩下幾根頭發(fā)的腦殼,有些感慨。
前些天還聽說城里的一個大戶小姐淹死了,今天又是一個縣尉老爺?shù)膬鹤勇渌?,這翡翠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危險了?!
事情飛快的傳播開來,沒用一個上午的時間,整個清水城消息靈通的人就都知道了。
同時有心人也能明白這背后代表著什么。
清水富商,王家府邸。
“什么?李治平死了?!”
正在床上養(yǎng)傷的王德川聽著下人的報告,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啊,大少爺,今天早上剛剛傳出來的,聽說是夜里失足落水,淹死在翡翠湖了?!?p> “翡翠湖?!”
聽到這個,王德川又是一陣激靈,立馬想通了很多事情。
“吩咐下去,就說我的腿傷又加重了,往后誰也不見!”
王德川此刻有些膽戰(zhàn)心驚,生怕自己被連累。
“那少爺,我們報復那寧家的事兒還做不做了?”床邊上的親信似乎沒領(lǐng)會王德川的意思,小聲的出聲問道。
“報復?你想盼著我死是吧?!”
說著就操起床上的枕頭衣物砸了過去。
“記住,以后誰也不許再惹寧家的人?!?p> 同樣的一幕不止是在王府發(fā)生,清水城里只要稍微了解一些內(nèi)情的大家,都差不多是同樣的態(tài)度。
寧府之中,同樣也受到了消息。
岳富龍看著一臉平靜,正要出門的寧遠,幾番想要說話,卻又囁囁不敢開口,最后只能放棄。
他想問李治平的事,寧遠有沒有參與其中?
但是這個問題其實又不用問,從趙亮那些人昨天的舉動看,這必然和寧遠脫不了干系。
大公子確實變了,變得冷漠而且駭人。
雖然這對寧府來說并不一定是件壞事。
……
飄香樓上,寧遠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街道上越發(fā)稀少的人流,端起酒盞,靜靜飲酒。
聽著旁邊酒客對早上事情的不斷議論,寧遠不為所動。
昨天晚上寧遠已經(jīng)把索命的任務(wù)交給了鯰魚精,過程怎么樣,寧遠并不在意。
雖然就連他也沒想到那妖怪會動手這么快,這么干脆。
寧雙雙雖然是寧府庶女,但也絕對不至于丟命丟的如此輕易,事后竟然連一朵水花也沒翻起來。
寧遠記得在自己和王陽聯(lián)手斬妖之后,官府對寧家的態(tài)度可是極為友善的。
沒想到時間過去僅僅半年,這其中的變化就有如此巨大。
寧遠猜想其中的原因,可能有寧府里生意的衰落,也可能有州城里百家正派勢力的敗退。
但無論是哪一種,寧遠都需要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明白,想欺到他頭上可沒那么容易。
正在寧遠出神沉思的時候,一陣香風飄然而至,落在了桌子對面的座位上。
“很熟悉的香味?!睂庍h心中微動,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對面帶著黑紗斗笠的人影。
一身黑紅配色的衣衫上繡著某種奇異的花紋,滿頭青絲在頸下編織成兩個長長的麻花辮子垂在腰前。
這人給寧遠的第一感覺便是邪異,而且有點危險。
“這種天氣還戴著斗笠,閣下不熱嗎?”
看著周圍的酒客對寧遠身前這人視若不見,寧遠定了定心神,再度舉杯,不動聲色的說道。
雖然不清楚對方是什么來頭,但是寧遠現(xiàn)在對修行者也早已沒了最初的那種敬畏激動的心情。
人被殺,就會死。
妖如此,修行者也是如此。
“寧公子真是好手段,這招借刀殺人的把戲用的倒是不錯?!?p> 聲音平淡,聽不出年歲。
雖然是在跟寧遠說話,但是手里卻是在把玩著茶碗,好似對其充滿了興趣。
寧遠對黑衣人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的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水。
眺望著窗外的景色,今年的夏季似乎也比以往更加炎熱,升騰起的熱氣讓寧遠視物的視線都有些微微扭曲。
良久之后,寧遠才收回目光,看著對面終于是覺得茶碗無趣,甚至將其捏出了絲絲裂紋時。
寧遠才再次平淡出聲:“怎么,那鯰魚精是你親戚?”
“你什么意思?”
淡然之氣不再,話音里隱隱帶著一點怒氣。
“或者那李治平是你的晚輩?”
“他也跟我沒關(guān)系?!?p> 怒火似乎已經(jīng)要掩飾不住了。
“哦——”
寧遠似乎明白了一樣,再次給自己滿上一杯酒水。
“你知道了?”
聲音帶著一絲冰寒和困惑。
寧遠不急不慢的把手里的酒水飲盡,又緩緩放下酒盞。
“不知道,但是關(guān)你屁事?!?p> 砰!
隨著寧遠的話音落下,黑衣人手里酒杯瞬間被捏碎。
破碎的陶瓷碎片紛飛,只是到了寧遠身前時,又被一閃而過的赤紅真氣擋下,然后再跌落在地下。
黑衣人瞬間起身,白皙的雙手猛然拍在木桌之上。
黑紗之下的雙眼直欲噴火,恐怖的憤怒讓寧遠周圍的溫度都略微有些升高。
看著自己的錦衣微微卷曲,寧遠放下酒杯,嘴角勾起危險的笑容。
“怎么,你要和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