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子曰：老子要做官
陳光年如今已經(jīng)和孟皮合為一體，但任憑他兩世為人他也沒想過要改變什么而且他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
他好歹也歷史系高材生，這成天想著要做官的家伙，會是孔仲尼？
如今孟皮已經(jīng)十八歲了，而孔仲尼也已經(jīng)十五歲了，這個時候的孟皮每日要負(fù)責(zé)幫助自己的養(yǎng)母耕種勞作。
甚至還要想辦法保護(hù)自己的家人。
而十五歲的孔仲尼則是比孟皮幸運了很多，他說他想學(xué)習(xí)，不想躬耕與田壟之間，就此了卻殘生。
雖然顏氏對于兩個孩子并沒有什么偏向，但是相比較于懂事的孟皮，她對于自己的親生兒子終歸還是更加的在意。
她將自己那為數(shù)不多的人脈用到了極致，幫助孔仲尼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而顏氏和孟皮都知道，孔仲尼想要的不是讀書，而是回到自己的家族之中去，他想要成為真正的貴族和士人。
孟皮沒有反對，顏氏也沒有反對。
兩年的時間，仲尼算是有了些許學(xué)識，但顏氏畢竟是一個野和之女，她能夠幫助兒子的著實是不多的。
又過了兩年的時間，孟皮和仲尼的母親，這個野和的女人終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那一天，孟皮沒有哭，仲尼也沒有哭，空蕩蕩冷冰冰的房間里，他們默默的安葬了這個勞累了一輩子的女人。
就葬在了五父之衢，因為他們連自己父親叔梁紇的墳?zāi)乖谀睦锒疾恢?，他們連給自己母親送入父親墓葬之中都做不到。
這就是野和的代價。
仲尼看著孟皮這個“大哥”，告訴他自己要離開了。
“我要做官，聽聞魯國的季氏經(jīng)常會宴請士，我想要去赴宴，你我都是宋國栗邑孔氏的后代，我們都應(yīng)該是士。
我們是微子啟的后人，我們的十四世祖是微子啟的弟弟宋微仲。
我們的六世祖是宋國的大夫，是宋國的大司馬孔父嘉。
我們的父親是叔梁紇，是魯國的大夫，是勇猛之人。
我要去赴宴，去尋找季氏的庇護(hù)，只有這個樣子我才能讓母親回到父親的身邊！”
這應(yīng)該就是仲尼長大之后的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和孟皮說了這么多的話。
而孟皮則是對著他，默默的點頭，并且收拾好行囊。
他不但是一個妾生子，他還是一個瘸子，他這輩子都注定和大夫，貴族這種身份沒有緣了。
能做的就是看著自己的這個弟弟，看著他一步步的成長起來。
他們甚至算不上長途跋涉，在那泥濘坎坷的道路上，一路艱難的走到了季氏一族的城池之外。
再繼續(xù)就能夠看到季氏一族的府邸，然后就只需要等待他們宴請開始，作為士的身份進(jìn)入其府邸之中就好。
他們并沒有等待太久，季氏一族作為大家族，他們的宴請的消息很早就放了出去，請魯國那為數(shù)不多的士們前去赴宴交談。
而仲尼也在孟皮的注視之下走向了那座府邸之中。
“滾！”
和想象之中一樣，一聲大吼讓孟皮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被扔了出來，灰頭土臉毫無尊嚴(yán)。
動手的乃是季氏一族的家臣，甚至被稱之為季氏一族最有才華之人，姬陽虎。
此時的姬陽虎滿臉都是嘲諷之色，一口濃痰幾乎吐到了仲尼的臉上不說，那口中更是污言穢語層出不窮。
“什么窮酸樣子就想要來這里混吃混喝，你信不信某直接將你活活打死？
快快滾開，你以為士是你這種無恥的東西能夠觸碰的么！”
姬陽虎的話很難聽，便是躲在一旁的孟皮聽了之后都感覺分外難受，而享受著所有人注視以及那暗戳戳嘲笑的仲尼。
更是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蜷縮起來。
“某是孔仲尼，某的父親是叔梁紇，是魯國的大夫，某的娘親是...”
“你娘就是一個野和的賤女人！”不知道是誰突然將這件事情給揭開，頓時出現(xiàn)了一陣陣的哄堂大笑。
野和這個詞，無論出現(xiàn)在哪里都代表不了任何好的含義。
孟皮見到仲尼的雙拳緊握，身高已經(jīng)達(dá)到八尺的少年郎，可謂是頗有幾分賣相，算得上是沒有愧對他爹叔梁紇那力舉城門的好血脈。
而姬陽虎的雙眼之中全都是挑釁，似乎在看著仲尼，等著他動手暴起。
然后...一擁而上將他暴打一頓。
仲尼將手松開，然后躬身行禮，那八尺的雄壯身高仿佛成了一個笑話，他不敢動手。
孟皮看著弟弟離開的背影，也趕緊找了個空隙跟在他的身后一瘸一拐的離開，他不擔(dān)心自己的這個弟弟會想不開。
只是覺得這種屈辱...他這一刻有些感同身受。
仲尼沒有走的太遠(yuǎn)，他只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自己的衣服收拾干凈，將自己恢復(fù)的像個正常人一般。
甚至還找到水渠，好好的清洗了一下自己。
孟皮找到自己的這個弟弟的時候，他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回家么？”
“嗯，回家！”
孟皮本以為在這里失敗的仲尼會回到他們自己的家中，繼續(xù)過上一陣子平凡的日子。
可仲尼口中的回家，是他們要回到家族之中。
他前往了宋國，仲尼說，“我要當(dāng)官，為了當(dāng)官我要先當(dāng)一個士，可在這之前，我要先拜祭我們的祖先。
然后恢復(fù)自己的身份！”
他們的祖先在宋國，所以他們要跨越半個魯國然后走到宋國去，拜祭那個壓根就不想承認(rèn)他們的祖先。
歷史上的孟皮在這里和孔仲尼分道揚鑣，而這一次，孟皮再次背起了行囊，帶上了弟弟的吃喝用度一瘸一拐的走在了他的身后。
“我們都走了，誰給娘掃墓拜祭？”
“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日后再回來的時候，便是將娘和爹合葬的時候！”
“可我們倆誰知道爹葬在哪里了？”
“總會有人知道的，只要當(dāng)了官就會打聽出來的?！?p> “....你就這么想要當(dāng)官？”
“對，我要當(dāng)官！當(dāng)大夫！當(dāng)大司寇！”
“為什么？”
“不為什么，就是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了！”
宋國的路遙遠(yuǎn)且漫長，一路走走停停，戰(zhàn)亂和災(zāi)荒時不時的會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邊，這一路遠(yuǎn)要比孟皮想象中要艱難的多。
當(dāng)然這一路的見識，也遠(yuǎn)要比想象之中多的多。
“話說，進(jìn)入宋國了你想好了怎么才能拜祭祖先么，你可別忘了，咱們是進(jìn)不去的?！?p> “能進(jìn)去，想好了！”
“你確定？”
“我確定！”
孟皮此時已經(jīng)忘記自己記憶之中孔夫子的一生了，因為記憶之中自己認(rèn)識的孔夫子他不是這么個玩意啊。
你見過身高快九尺的孔夫子么？
你見過有亂兵至，差點沒倒拔垂楊柳的孔夫子么？
你見過舉著城門栓子追著亂匪滿街跑的孔夫子么？
這一路他們之所以沒餓死，是因為孔夫子能打！
嗯....對，他很能打！
不但如此，孟皮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個弟弟還會射術(shù)，十射九中，相當(dāng)厲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練出來的。
“若是有機會，我給大哥你駕車，到時候讓你明白風(fēng)的力量！”
這是某一日他們醉酒之后仲尼說出來的話，孟皮驚得酒都醒了。
就這個玩意，你告訴我說，他是孔夫子？
說出來，你信么！
而最讓孟皮不敢相信的是，他拜祭祖先的方式是，把自己嫁出去。
不對，娶出去....也不對....
孟皮知道后世之中有個名詞兒特別好，被包養(yǎng)！
啊呸！
這是孔夫子，那叫愛情！
孟皮只能這么糊弄自己了，因為他想要拜祭自己的先祖，所以仲尼娶了宋國人掌管禮器碑的丌官氏之女！
這其中的過程簡直不足以為外人道，總之孟皮看的那叫一個...不知所措。
不過這么做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作為丌官氏的女婿，仲尼不但正式得到了自己的孔字，更是成功的拜祭到了自己的先祖。
換而言之，他從這一刻開始，就是宋國親自承認(rèn)的孔氏一族傳人。
不管魯國孔氏這一脈承認(rèn)還是不承認(rèn)，他們的祖地承認(rèn)這件事情！
更重要的是，孔仲尼和孔孟皮終于知道自己的父親葬在哪里了。
接下來的日子孔仲尼是很忙碌的，他要四處聯(lián)系，和宋國孔氏一脈拉攏關(guān)系，讓他們徹底的認(rèn)可下自己的這個子嗣。
他要在宋國給自己造勢，讓自己成為一個徹底的士。
更重要的是，他在這里找到了他想要許久的學(xué)問，學(xué)到了很多士才能學(xué)到的知識。
雖然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再一次的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屈辱和嘲諷。
不過他一直覺得，這是值得的。
“大哥你可知道這是什么？
這是學(xué)問！
尋常百姓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東西，只要他們接觸不到，他們這輩子就只能去做個下等人，去勞作去耕種，去想盡辦法活下去。
而有了這個，我就能夠做官了！”
孟皮當(dāng)然明白，不過他現(xiàn)在更加的關(guān)心另一件事情，他們接下來要去哪里！
“那我們現(xiàn)在還干什么？”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