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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興門鎮(zhèn)

第四章 歸來

亡命興門鎮(zhèn) 窺麒麟 2051 2021-09-25 14:56:08

  臘月初七,晚間戌時左右,張寶玉走后不久,北鎮(zhèn)府司里就擺開了幾桌宴席。

  數(shù)十天之前,鎮(zhèn)里就已經(jīng)備好了食材,本來是想掌衛(wèi)緹騎們從關(guān)外回來,用這場宴席給他們接風(fēng)洗塵,可惜現(xiàn)在都沒有什么消息。

  就在祁世永送走東廠眾人后,便下令伙房立刻動工,提前開始了這場臘八宴會。

  臘八節(jié),又稱為“佛成道節(jié)”,本是佛教為紀念釋迦牟尼成道的節(jié)日,后逐漸演化成了民間節(jié)日,是典型的北方節(jié)日。

  有酒有肉,桌上的菜肴頗為豐盛,但北鎮(zhèn)文員們忙了幾天,身心俱疲,大部分人只想著回家團圓休息,留下來參加這場宴席的為數(shù)不多。

  孟小春的父親與哥哥都在外地行商,只有自己住在京師,反正回家也是孤單一人,倒不如留在這里陪陪老吳。

  老吳就坐在身旁,手里的筷子上下翻飛,和他寫字時的毛筆一樣飛速。

  吃著、喝著,還不忘提醒兩句:“小春,你怎么不吃?”

  孟小春作嘆氣狀:“你吃的這么快,我那里敢和你搶。”

  老吳搖搖頭:“吃飯都不積極,我看你小子多少也有點問題?!?p>  孟小春沒搭理他,不遠處,祁世永和幾個留守司部的緹騎坐在一桌,不見他動筷吃菜,只有一杯一杯的酒水連連下肚。

  這本是喜慶的日子,但宴席上靜悄悄的,并沒有什么歡聲笑語。

  或許是這么多天的繁重工作,或許想到了那些還沒回來的緹騎,眾人吃著喝著,卻味同嚼蠟。

  沉默的氛圍讓人感覺壓抑,不少人已經(jīng)有了離開的想法。

  但祁世永攔下了他們。

  “諸位莫急,祁某有話要說?!?p>  他端起一杯酒,縱身走在宴席之間,頻頻向眾人示意。

  “這幾天事務(wù)繁忙,大家的辛苦祁某都看見眼里,這一杯敬給諸位?!?p>  眾文員紛紛起身,舉杯回敬。

  祁世永一飲而盡,又道:“我們在北鎮(zhèn)工作,也是為圣上效力,全心全意,這是應(yīng)負的責(zé)任?!?p>  “而半年前南北鎮(zhèn)撫司分離,南鎮(zhèn)主管順天府的事務(wù),至于具體管什么,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我們北鎮(zhèn)主要是外派欽差,對于京師官場上的事一概不問,這是當(dāng)初定死的規(guī)矩,今后也不會改變?!?p>  眾文員面面相覷,也不知他這話什么意思。

  孟小春聽得也很迷糊,悄悄道:“老吳,鎮(zhèn)撫使是不是喝多了,為什么說這些話?”

  老吳吃喝的動作不停:“該吃吃,該喝喝,他這番話不是說給我們聽得?!?p>  “那是說給誰......”

  孟小春的話沒有說完,他想起了剛才到訪的張寶玉,準確來說,應(yīng)該是張寶玉背后的東廠。

  不遠處,祁世永又朝四周敬了敬,便返身回了座位,宴席上一時安靜下來。

  “噼啪、噼啪?!?p>  火盆里傳來了木柴燃燒炸裂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得很認真,又似乎都在想著別的事。

  突然有人闖開了大門,一路狂奔而入。

  “大人,遼東那邊有消息了!”

  祁世永微動:“誰的消息?”

  “緹騎大人閔白馬他們的消息?!?p>  場中眾人皆是一振,祁世永伸手接過密報,拆開封筒,淡黃色的竹漿紙上只寫著一句話:

  “遼東突降大雪,天氣嚴寒,道路封阻,前線敵情大為緩和,偵查任務(wù)結(jié)束,我一行從塔木魯衛(wèi)撤離,現(xiàn)已抵達山海關(guān)一帶,不日便可返回順天?!?p>  細細讀閱一遍,祁世永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終于有了點光采。

  “好、好,這是何時的消息?”

  信使回道:“兩天之前?!?p>  兩天之前,山海關(guān)離順天不遠,若一路有驛站快馬補給,也就是兩三天的路程,那這樣看來,閔白馬他們應(yīng)該也快到了。

  收起信件,祁世永又問道:“其他人呢?”

  信使搖頭:“其他人還沒有蹤跡?!?p>  “再去探!”

  信使拜身而去,祁世永轉(zhuǎn)過身面向大家,臉上紅紅的發(fā)光,明顯多些了激動神色。

  “明天就是臘八節(jié)氣,祁某作個主,照常放你們一天假!”

  聽到照常放假,眾文員一陣嘩然,對于他們來說,一個自由的假期來之不易,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但足夠讓人去忘掉一些煩惱。

  喧鬧的議論聲中,這場臘八宴席也終于有了點熱鬧、終于有了點喜色。

  祁世永又舉起一杯酒,往四面而敬:“這里酒菜管夠,諸位大可盡興!”

  歡樂的氛圍中,宴席持續(xù)了很久,直至深夜眾文員才相繼離開,老吳吃飽喝足后,說了句“家里還有些事”,也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而作為北鎮(zhèn)的鎮(zhèn)撫使,祁世永回到了他辦公的廂房,選擇留守在司部,只是在臨去之前,惡狠狠的瞪了孟小春一眼。

  孟小春更不想回家,相較于冷清無人的住所,燈火通明的北鎮(zhèn)大堂反而更讓他覺得溫暖。

  將幾個炭盆搬到座位的附近,里面的木頭炭塊已經(jīng)燃燒殆盡,本是些寒渣殘火,但用鐵鉗撥弄了兩下,又重新冒出了溫暖的紅光。

  閔白馬他們的歸來,就意味著自己即將編入掌衛(wèi)緹騎,很快就可以遠離這個枯燥的崗位。

  但也真是奇怪,工作的時候覺得煩躁難耐,現(xiàn)在要離開了,心里卻又有了一點不舍。

  也許是這里還有些認識的朋友吧。

  四周望了望,大堂里只剩下了自己,只有另一頭祁世永的廂房中,還亮著燈火。

  反正現(xiàn)在沒什么事,不如過去找她?

  這個念頭剛剛產(chǎn)生,就被孟小春搖頭打散,不說祁世永剛才那威脅般的眼神,自己在這深夜冒然闖過去,似乎也不太合理。

  干脆就在這里補補覺吧,明天再去找她。

  裹緊衣服,孟小春將幾張椅子合在一起,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夜色漸漸深重,大雪依舊紛紛,關(guān)外敵軍退走后,京師里一片歡喜,連更夫的梆子都多了幾分力氣。

  現(xiàn)在已是臘月初八,凌晨寅時左右,也是卞淳逃出皇宮的第二天。

  北鎮(zhèn)撫司后院之外,南北走向的大街被積雪覆蓋,寒風(fēng)卷著殘碎的冰屑,“咯嚓、咯嚓”,在雪面上翻滾跳動。

  黑暗里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名騎者突破風(fēng)暴,一路艱難而來。

  當(dāng)差的人被驚醒,舉起火把照亮了來者,臉上的疑惑化為了驚喜。

  “是閔大人他們回來了!”

  騎者策馬進入大院,居前的人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此時摘去篷帽,左邊臉上裹著幾層血跡斑斑的棉布,另一半臉上則有些凝重。

  “鎮(zhèn)撫使大人現(xiàn)在何處?”

  “鎮(zhèn)撫使正在廂房辦公,閔大人可去尋他?!?p>  “我這便過去?!?p>  點點頭,閔白馬將韁繩交給兵差,自己落下地面,再回頭,另一人就在身后,他的頭上戴著一頂寬大的氈帽,帽檐壓的很低,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五郎,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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