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斷罪
“小民張鋤拜見縣尊,我給縣尊磕頭了!”
男子張鋤被帶到劉宣近前,直接跪下,不斷地磕著腦袋,沒幾下額頭上就磕出血來了。
劉宣直接伸手?jǐn)r住張鋤,道:“無需磕頭,你有何冤屈,盡管開口,有我在,無人敢報(bào)復(fù)于你!”
張鋤臉上露出一絲悲痛,隨后憤恨的指著還是一旁痛哭流涕的婦人道:“縣尊,屋里恐怕就是吾弟,必是這個毒婦害了我兄弟,她放火是要?dú)瑴幺E??!”
那婦人聽到張鋤之言,卻是不哭了,瞪大了眼睛,怒罵道:“你胡說,恐怕是你貪我家的十畝好田,這才殺了你兄弟!你這當(dāng)兄長的好惡毒的心??!你和張鐮可是親兄弟?。“““?!”
婦人隨后卻是伏地大哭。
張鋤眼圈泛紅,對劉宣懇請道:“縣尊,這毒婦與我弟時常吵架!甚至經(jīng)常動手毆打我弟,這些事附近街坊都知道,我弟定然是被這毒婦殺害的,還請縣尊明察??!”
劉宣看著跪在地上不斷叩首的張鋤,還有不遠(yuǎn)處嚎啕大哭的婦人,心中了然不少,但還是需要詢問一番。
“那婦人,你且過來?!?p> 婦人被帶到劉宣近前,依舊哭哭啼啼地,劉宣道:“我且來問你,為何先說你丈夫去砍柴,后面又改口說丈夫在屋子里?”
“不瞞縣令,本來我以為夫君是去砍柴的,所以跟差役大哥說屋子里沒人,后來才想起,因?yàn)榉蚓蛱煊行├郏吞崆盎貋砹?,我卻是忘了,因?yàn)榉蚓苌龠@么早回來?!?p> 說罷,婦人又開始抹淚,“都是我害了夫君?!?p> 言辭情深意切,聽著皆是暗自惋惜。
“那火是如何燃起來的?”
劉宣又問。
“這我卻是不知,怕是灶坑里的柴沒有燃盡,這才起的大火?!眿D人抹淚道。
“那你丈夫可身體有疾?或者肢體有缺?”
婦人搖頭道:“我丈夫身體健康,沒有疾病,胳膊腿都在?!?p> 劉宣眼睛微瞇:“你丈夫既然身體康健,四肢健全,為何沒有在大火燃起來的時候就逃出來?”
婦人卻是有些驚慌道:“這我卻不知道,想來夫君可能因?yàn)樘^疲憊,睡的太沉了。”
隨后婦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指著張鋤大叫道:“縣尊,說不定是我夫君的兄長故意縱火弄死了我夫君?!?p> 張鋤破口大罵:“你這該殺的毒婦,還在這里狡辯,我兄弟與你平時不和到也罷了,我沒想到你這么狠心,一點(diǎn)不顧及多年的夫妻感情?!?p> “好了!”
劉宣向張鋤問道:“張鋤,我且問你,這大火燒了將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前你在何處?”
張鋤叩首道:“縣尊,縣里召集人手修補(bǔ)房屋,我正好會些木工手藝,這些日子就在城東頭,有很多人可以作證,縣里的官吏也可以作證,有鄰居跑過來跟我說我弟弟家著火了,我這才跑了過來?!?p> 有縣衙的小吏前來作證,表示確有此事。
劉宣揮手讓小吏退下,復(fù)而又向婦人詢問道:“那你一個時辰前又在何處?”
婦人道:“我在鄭屠那里買肉,想趁著年節(jié),給夫君做些肉吃?!?p> “鄭屠何在?”
一名身材肥碩的大胖子被帶了過來。
“一個時辰前,張鐮之妻可去你那買肉?”劉宣又問道。
鄭屠弓著身子,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諂媚道:“不敢欺瞞縣尊,的確一個時辰前,張吳氏去我家買肉。”
“可有人證明?”
鄭屠一愣,連忙道:“家中就我一人,小廝今日生病沒有過來,所以沒人證明,但張吳氏確實(shí)去我家買肉了?!?p> 劉宣又將幾名附近的街坊喚來,詢問了一番,街坊們紛紛道:“張鐮夫婦的確天天吵架?!?p> “張鐮是個老實(shí)孩子,也不會說話,只知道干活?!?p> “張鐮跟他哥關(guān)系倒是不錯,倒也沒聽說有什么矛盾。”
“張吳氏整天穿的花枝招展的,整天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張鐮他倆都結(jié)婚三年了,還沒個孩子...”
亂七八糟,東家長西家短的劉宣聽了一大堆。
總的來說,張鐮是個勤勤懇懇的老實(shí)人,平時木訥少言語,常被其妻打罵。
而張吳氏平時穿著艷麗,喜愛打扮,行為稍顯放蕩,頗惹得附近街坊非議,不過張鐮為人友善,所以看在張鐮的面子上,四鄰倒是都沒多說些什么。
劉宣怒喝一聲,直接質(zhì)問道:“張吳氏,你與鄭屠勾結(jié),到底是如何殺害張鐮的!趕緊從實(shí)招來!”
四周的眾人沒想到劉宣會此時發(fā)難,但張吳氏雖然有嫌疑,但是并沒有詳細(xì)的證據(jù),劉宣如何能夠斷定是張吳氏害了張鐮,這其中竟還有鄭屠的事?
張吳氏嚇得跌坐在地,不過還是大聲叫屈:“不知縣尊為何篤定是我殺的我夫君?我與夫君雖然時常吵架,但如何能夠害他?縣尊沒有證據(jù),為何要冤枉我一個婦人?”
鄭屠也同樣跪倒在地,叩首道:“小人不過是一殺豬屠夫,今天過來也只是為張吳氏作證,如何能殺人?。俊?p> “你們二人卻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劉宣冷笑一聲。
大火逐漸熄滅,人們從已經(jīng)燒垮的房屋中抬出一具已經(jīng)燒焦的尸首。
“兄弟?。 ?p> 張鋤見到尸首不由得嚎啕大哭。
楊玄琰看著燒焦的尸首,不由得對劉宣道:“縣令,尸首已經(jīng)燒成這個樣子了,恐怕很難查出有什么問題,不如先將一眾人等壓回縣衙,以后在處置?!?p> 眾目睽睽之下,周圍幾乎圍滿了人,劉宣如果沒有一個讓人信服的證據(jù),如何能服眾?必然會折損威信。
這可不是在縣衙,有的是辦法維護(hù)縣令的尊嚴(yán)。
“不用!”
劉宣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隨后劉宣命人遷來兩頭豬,直接拔劍將一頭豬殺死,隨后在命人用樹木茅草就在一旁的空地搭起了一個茅草屋,屋子里堆滿柴草。
將活的豬用鐵鏈綁好,省的逃跑,最后將死豬與用鐵鏈綁好的活豬關(guān)進(jìn)茅草屋中。
劉宣親自將火把擲入茅草屋中,只聽得活豬發(fā)出陣陣慘叫聲,很快便沒了聲息。
楊玄琰若有所思,但有細(xì)節(jié)處還是沒想明白。
而張吳氏與鄭屠卻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妙。
等了大概將近半個時辰,茅草屋也燃燒殆盡,劉宣命人將兩頭已經(jīng)被燒焦的豬拖出來查看。
劉宣大聲對四周百姓道:“死豬因?yàn)橹耙呀?jīng)被殺了,所以嘴中、咽喉中并無煙灰。而活豬因?yàn)閽暝黄任肓舜罅康臒焿m,所以嘴里面是黑的!如果張鐮在大火燒起來之前被害,嘴里必然是沒有灰塵!”
由衙役端著兩頭豬給眾人觀看,一時間百姓議論紛紛,原來被殺后燒死是這樣的,長見識了!
楊玄琰揮手頓足,明白了,原來是這樣!之前怎么沒想到呢!
張吳氏癱倒在地。
鄭屠身體也抖如篩糠。
衙役將張鐮的嘴扒開,里面果然沒有什么灰塵,事實(shí)弄清楚了。
張鐮是被殺死后才被人用火燒的。
“張吳氏,你可知罪!”
“奴認(rèn)罪!”
張吳氏明白大勢已去,只得俯首認(rèn)罪。
而人們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張吳氏早與鄭屠有奸情,就在今天趁著張鐮出去砍柴,鄭屠與張吳氏就在張鐮的家中茍且,沒想到平時非常晚回來的張鐮因?yàn)槟_被扭傷提前回來了。
鄭屠只得動手將張鐮殺死,然后想了這個毒計(jì),認(rèn)為大火過后所有證據(jù)將全部消失。
就算張吳氏有嫌疑,一般也不進(jìn)行追究,縣令也多會當(dāng)做意外處置。
沒想到竟碰到了劉宣這么一個異類。